“那你叫我什么？”李莫愁小心翼翼的看着清韵，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刚才竟然拿起滚烫的茶水就要倒在自己的手上，若非她反应快，这茶水恐怕就倒在清韵的手背上了。
“我能叫你莫愁吗？”
“好，你爱叫什么，便叫什么。”李莫愁拉过清韵，却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李莫愁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清韵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我就知道不可以，原本我就比小龙女要差多了，我没她武功好，没她漂亮，什么都比不上她。”清韵说着声音带着哭腔，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我喜欢龙儿，并不是因为她好看，也不是因为她武功好，清韵，你知道吗，有时候爱一个人，根本不会介意那么多，哪怕龙儿是个丑八怪，我也照样喜欢。”
“就是说，你不在意一个人是不是好看，对吗？”
“我不在意，龙儿她就算长得不好看，我也喜欢。”
“那我呢，那我呢，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清韵，我把你当成是妹妹。”
“我脸上的伤是你给的！”清韵突然大吼了一声，李莫愁浑身僵硬，不愿意回忆曾经看到的那一幕，清韵脸上的伤是她咬的，李莫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看着清韵。
“你看我，你看我啊。”清韵把脸上的白布撕下来，李莫愁一个踉跄，撞到门上，不敢直视清韵脸上的伤口。
“对不起，清韵。”李莫愁低沉着声音，撇过头。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就算是为了弥补。”清韵强硬的说道。
“不行。”李莫愁摇头，“任何方式我都接受，甚至我可以把命给你。”
“我只要你！”清韵哭着抱着李莫愁，不肯放开手，而李莫愁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推开她，清韵的身体抖的很厉害，李莫愁的心也不好受。
“求求你了，你就跟我在一起吧，等我死了，你再和她一起，我活不长了不会耽误你多久。”
“……”李莫愁无言，双手紧紧抱着清韵，小龙女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她甚至希望被李莫愁伤的那个人是她。
“莫愁，你真的要和清韵在一起吗？”小龙女平静的问道。
“对不起，龙儿，我拒绝不了她，她脸上的伤是我给的。”
“补偿她可以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得用你自己补偿！”
“可方式虽多，她却只要这一种补偿。”
“……”小龙女沉默了一会，黯然说道，“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李莫愁觉得头有些炸裂的感觉，身体也似乎要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撕破，她突然大叫，“龙儿，你快走！快走，立刻，马上，走！”小龙女却死死抓住她的手臂，“莫愁，怎么了？你怎么了，又发作了么，你清醒一些，清醒！”
“快…走！”李莫愁咬着牙说出一句话，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她突然要扑上去咬小龙女，杨过冲了过来，挡住了李莫愁，李莫愁一口咬在杨过的胸口，生生撕下一大块肉，小龙女倒抽了一口气，见李莫愁还是要扑过来，当下用剑想要挡住她，却没想到刺中了李莫愁的右胸，伤口有些深，不足以致命，但比死了还让李莫愁痛。
李莫愁感觉到了剧烈的痛楚，意识有些清醒过来，而小龙女扶着杨过，紧张的帮杨过止血。
“我输了。”李莫愁笑了几声，小龙女因为被杨过挡着，根本就没有发现李莫愁其实恢复了理智，她一时间发愣，李莫愁的眼睛满是受伤的情绪，她想要拉住李莫愁，却被李莫愁挣开了。
“你也把我当成怪物吧，所以，我还真是该死对吗？”
“不是，莫愁，刚才我……”
“我走了，我祝福你们。”李莫愁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乱糟糟的，她觉得自己是怪物，她这一刻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
杨过的心脏好像露了出来，他不可抑制的发抖，小龙女也顾不上去追李莫愁，这个时候不给杨过治伤，他一定就命丧当场了，她想去追李莫愁，但她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为了救自己而伤重的杨过死在地上，她陪在杨过身边的时候，心里不由地想到，李莫愁对于清韵，恐怕也是这样的感觉，一个因为自己而受伤的人，不喜欢却也放不下的牵绊。
夺门而出的李莫愁，脑子里浮现出那晚杨过来找她说的话。
“李莫愁，我跟你打个赌？”杨过居高临下的看着李莫愁，见她并没有理睬，杨过又说道，“你是不敢吗？你怕姑姑会选择我？”
“这种赌注没有任何意义。”
“你觉得你和我同时受伤，姑姑会更在意谁？”
“你说的话，越来越可笑了。”李莫愁冷笑了几声，她和杨过受伤，小龙女会选择谁？这个还用打赌么，她摇了摇头，她从来也不会怀疑小龙女对她的爱。
其实自己早就不算是个人了吧，经常失去理智，眼睛也不像正常人那样，眼前的世界永远是血红的，所以小龙女拿剑刺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不伤自己，死的就是杨过，不伤了她，死的就是杨过...虽然理智上李莫愁是知道小龙女如此选择的无奈，但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输给了杨过，清韵见李莫愁恍恍惚惚的样子，只好紧紧跟在李莫愁的后面，她看着那把剑还是插在李莫愁的身体里，心里有些紧张。
“莫愁，你把剑拔出来吧，你一直在流血。”
“她为什么也要把我当成怪物？为什么？”
“莫愁，你快把剑拔出来。”清韵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不要怕，我没事。”像是突然冷静下来，李莫愁扯出了身体里的剑，一把扔了出去。“好了，你别怕，剑我扔掉了。”
“你不是怪物，至少我不会当你是，你就算咬死我，我也甘愿。”
李莫愁呆呆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韵找了个山洞，简单布置了一下，两人便暂时这么住了下来，李莫愁捡回了那把扔出去的剑，整日抱着剑，什么话也不和清韵说，偶尔清韵情绪失控，害怕得浑身发抖了，李莫愁会把她护在怀里，可身体却总是冰冷的，没有温度。
清韵明白，李莫愁的身心，全都属于另一个人，一星半点也不在自己身上，清韵因为被李莫愁给咬了，被紫蝠的血感染，身体不是很好，偶尔会晕倒，会吐血，而李莫愁只是像个傀儡一样，除了细心照顾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几个月过去，清韵最终还是死了，她没有什么留恋的，只是不希望李莫愁一直这样痛苦，她告诉了小龙女，自己和李莫愁在的地方，这算是她最后能为李莫愁做的事情。
李莫愁呆呆的在山洞里坐着，意识一点点在丧失，小龙女则站在洞外，远远望着李莫愁，她救不了李莫愁，李莫愁也不需要她救，两人之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一层隔阂。
李莫愁一动不动，而小龙女整日都在洞外，守着李莫愁，就这样几乎过了大半年，等到李莫愁看到小龙女也不为所动，眼神呆滞，小龙女见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你不怨我了？”
没有得到李莫愁的回应，小龙女低头看她，发现李莫愁整个人都不对劲，她赶紧找到了莫春回，希望莫春回能够救救李莫愁，却也只能从莫春回那里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李莫愁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紫蝠一般，没有任何人的思维。
杨过活了下来，却因为伤的太重，下不了床，小龙女给杨过请了大夫，而后整日陪着李莫愁，等到杨过的伤差不多好了，没有性命之忧后，小龙女带着李莫愁回了古墓。
听老一辈说，古墓有一个机关，不到生死关头不能开启，如若开启，那么将会永世被锁在古墓里，不得出去，那机关叫做巨龙石，放下就再也不可能开启，小龙女带着李莫愁，回到古墓后，便放下了巨龙石，从此，古墓只剩下两人，而这两人，终生都要在古墓里度过。
“龙儿，我是你师姐。”小小的李莫愁看着被师父带到古墓里的小女孩，开心的露出一个笑容。
“师姐......”小龙女青涩的喊了一声，乐的李莫愁冲过去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
“龙儿，以后我是你师姐了，会保护你，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一生一世是多久，小龙女叹了口气，李莫愁整日里都无声无息，什么也不干，谁也不搭理，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变化，每日每夜真的就像只紫蝠一般，只是她飞不起来。
古墓。
“莫愁，我弹的好不好听？”小龙女微笑着停下手指，古琴上的弦还在颤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李莫愁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自顾自的呆呆坐在水边，连乌黑的眼珠也没有看向小龙女，两人在古墓里已经有十年了，李莫愁依旧没有意识，小龙女也算是满足了，毕竟李莫愁的命还是保住了，至少她还能看着活生生的她，哪怕没了意识，至少人还在这世上，有她的呼吸，有她的味道，有她的体温，有她的一切。
一日，小龙女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从水中央的屋子里摔了出去，眼看就要被水中露在外面的尖石给刺穿，李莫愁飞起身接过了小龙女，而小龙女却在她怀里，笑得又得意又开心。
“你耍我？”
“你早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对不对，五年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眼睛的颜色慢慢都褪下去了，我原以为这是正常的，没想到你真的好了。”
“我好了，你不乐意？”
“我怎么会不乐意，只是你想我不知道，我就装作不知道。”
“你装模作样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还恼我？”小龙女娇嗔的一戳李莫愁的鼻尖，“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小心眼。”
“既然已经装作不知情了，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今日还故意从水屋里飞出来吓我。”李莫愁有些不羁地笑了一声，她那恢复神采的模样，让小龙女满心欢喜。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确定，现在，我才敢相信，你已经好了，你好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有多危险？”
“你喜欢折腾我，看到我摔死了，你才会开心。”
“说的是什么话，龙儿，你这样折腾我，真的好吗？”
“我怎么折腾你了。”
“你每天当着我的面脱衣服，毫不避讳地洗澡，不算折腾我？”
“和你比起来，我这样算什么，再说你不是也忍了五年吗。”
“所以…我现在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