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姑父什么情况吧,”韩沉只能转移韩毓的注意力。
当前情况来看,没什么比冯阳的身体情况更重要的了。
韩沉找了相熟的大夫打听情况。
还好冯阳大清早跳楼被人发现了,救援人员到的时候,冯阳已然抱着必死决心。
一跃从酒店窗户上翻下来。
也是他运气不错,楼层不是很高,楼下有树木缓冲,人跳下来没伤着内脏器官,就是腿折了一条。
现在正手术接骨。
医生还说,冯阳的体内发现了大量镇定药物。
不确定他是想服用药物自尽没成功才跳楼,还是想两个招一起用。
反正不管哪个,都说明冯阳想死的心不假。
“姑姑,你昨天联系姑父的时候,他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韩沉问。
韩毓无声摇头,声音喑哑带着哭腔,“昨天挺好的,他还说他回家了,又说今天再想想办法,安慰我让我好好休息,别总请假……”
悲从中来,韩毓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又哭起来。
周沫立即拦住韩毓的肩头,一边搓一边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变好,只能如此安慰。
韩沉肃目沉眉,“他昨晚回家,今天怎么又突然出现在酒店?”
韩毓抹把眼泪,“我也想知道。昨天他和我打的是视频电话,我确定他昨晚回家了。”
韩沉没再说什么,只安慰道:“姑父现在情况还好,没有生命危险,手术结束可以转VIP病房,我都安排好了。”
“谢谢你韩沉,谢谢你,”韩毓牢牢抓着韩沉胳膊。
三人又在医院一直等到冯阳手术结束。
冯阳从手术中彻底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快六点的时候。
韩毓守在冯阳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满心满眼都是期盼,想让他早点醒来。
冯阳睁开眼,韩毓惊喜,快速抹两把脸。
“醒啦,感觉怎么样?”
冯阳还带着氧气面罩,整个人有气无力,他眼睛微微张开,虚弱让他无法对韩毓的话做出回应。
手被韩毓握在手心,他能做的,只有拼命动动手指,尽可能给予韩毓反馈。
韩毓感受到冯阳微动的手指,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干嘛这么傻?”
冯阳眼神微弱,他懂韩毓的心酸和担忧,却没办法诉说一个字。
嗓子之前因做了气管插管,疼的要命。
要不是麻药的劲儿还没完全退下去,他估计自己会疼的哭出来。
韩毓两手紧紧抱住冯阳的手,贴在自己脸侧,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回家,找我爸,替你讨回个公道。他们不想你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冯阳着急地摇头,但他有气无力,根本动不了太大幅度,稍动一下,全身都被牵扯,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涌上,让人想死的心都有。
“怎么了?”韩毓望着冯阳,她猜道:“你想让我不要回帝都?”
冯阳阖眼,眼皮无力地眨两下。
“是不是昨晚韩家谁给你又说什么了?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韩毓太想知道了。
然而冯阳现在根本无法回答。
他目光浅浅,缓缓移向一旁的韩沉身上。
眼神虽没有气力,但看着韩沉的视线里,藏着几分恐惧还是可以发觉。
冯阳忌惮他。
这份忌惮多因他也算韩家人。
冯阳只是住建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长。
原本他也曾和冯朝一样,在公安口.活动,以前是主管户籍的,后来经过韩毓游说,让他不要掺和冯朝的事,冯朝从户籍那边脱离,转而进入住建局。
多年来,他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也算兢兢业业。
基本不掺和冯朝的事。
还被冯朝骂没本事。
又因为冯朝和韩毓两人只有一个女儿,没生儿子,没给冯家留后,更是被冯朝看不起。
但碍于韩毓的身份,冯朝对冯阳一家也还可以。
如果不是韩毓和冯朝没儿子,冯朝也不会把目光投向任淮波,想着让他来继承冯家衣钵。
“别担心,”韩毓安慰冯阳说:“韩沉和其他韩家人不一样。我五哥和五嫂的为人你都知道,韩沉随他们。现在这些事,和韩沉一点关系没有,他还帮了我很多,也给韩济打过……”
话说一半,手突然紧了紧。
冯阳在用手指拼命扣她。
虽然力道不重,但韩毓能感觉得出,冯阳已经尽力了。
他很激动……
“是韩济?”韩毓尝试着问出来。
手瞬间又感受到冯阳的力道。
“他是和你说了什么?”
冯阳略有激动,脖子梗直,但随即传来的痛感又让他瞬间泄气。
这反应,是韩济没错了。
韩沉从听到冯阳跳楼一事时,就知道这其中少不了韩济。
来东江处理冯朝的直接话事人,除了韩济还有谁呢?
“姑姑,我先去外面,你好好陪姑父吧。”韩沉说着,拉起周沫的手,将她带出病房。
VIP病房是里外套间。
里面是病房,外面相当于一个客厅。
韩沉放开周沫的手,皱着眉,缓缓坐在沙发上。
他一脸的若有所思。
坐下时,他倾着身,两个手肘支在膝盖上,手交握,拇指相互揉搓,似有纠结和苦思。
周沫侧坐在他身边,伸手拆开他交握的手,她不想看他如此纠结。
“在想什么?”
韩沉眉目深深,“我二哥——到底说什么了。”
竟然让冯阳选择自杀这条路。
“不行,我得问问他。”
韩沉撒开周沫的手,给韩济打电话,然而响了几声后,还是未接通。
显然韩济故意挂断的。
他原以为,韩家顶破天,连带着一起把冯阳的乌纱帽摘了。
没想到……
韩沉无意间余光瞟到身旁的人。
她一句话没有,安静地端坐在她身旁,乖巧到不可思议。
视线下移,她搭在腿上的手,双双握拳。
韩沉能感觉得出,周沫在紧张,在惶惶不安。
“害怕?”他问。
周沫抬眸看他,木木地点头。
“就算对姑父也不满,对付他的方法有很多,对吧?为什么——非要让他……”
一个“死”字说不出来。
韩沉大掌扣上周沫的拳头,仔细小心揉搓,帮她缓释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