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守良在车间教完那一点‘逃跑’用的知识之后,这事儿也就没再管。毕竟一大爷已经说了,这种‘宣传’都是这个样子。就是‘走过场’。
单看刘工和靳工,还以为是特例。结果一了解1车间,也没比这里强多少,顶多是照着那份文件召集过人来讲一讲、念一念。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害怕被抓着。李守良秉着‘天塌下来有老师傅们顶着’的想法,就把这事儿给抛在脑后了。
就在李守良以为没有事儿的时候,这事儿就自顾自的找上了门。这事儿,还是要从小伙子们下了班之后说起。
李守良教的‘逃跑’的知识,是在后世,几乎在小学就开始开展的、初中、高中。也都会相继地、不停地开展的,关于火灾啊、地震啊等方面的逃生演练。
在李守良的记忆中来说,高中至少也是每年一次的。演练的那一个小时,不用上晚自习,是李守良最开心的时候,再心狠一点,还能在外面多逛半个小时,再回教室继续上晚自习。
次数多了,这方面的记忆就比较深刻。所以李守良就把自己知道的,经历过的演练里的东西都教给了,和他一块借调来的车间的师傅们。
让他们回去教给自己的学生。至于教到什么情况,什么效果,李守良也不知道。
这些小伙子们下班的路上,和和相熟的、不熟的闲聊吗。听说别人那里,高级工们宣讲都是随便讲一讲,或者讲点文件上的东西。都是千篇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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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感觉学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东西。于是就给别人炫耀。炫耀自己听的和他们听的不一样。
虽然最后他们也算口风严,没有说自己学的什么东西。但是这事儿吗,反正大家是知道了。
可能这就当成是个谈资,这些小伙子回家讲给了自己的家里人。终归是一门有用的知识。可这话一传开,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转过头第二天。李守良上班正干着活呢。
靳工手底下一人晃荡着过来了。站在李守良跟前就是看,也不说话。李守良也不知道这人的目的。愿意看就看呗。就是教徒弟。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说话了:“李师傅,在咱们车间待的怎么样啊?”
这话问的李守良也懵,什么意思?李守良笑道:“挺好的。”心里纳闷。摸不着头脑啊。
这人也笑道:“那李师傅愿不愿意一直待在咱们车间?”
这话你来问,也问不着啊。李守良笑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还得看领导安排,不过我们1车间还有一大推事儿等着我呢,过段时间,估计怎么也得回去。”
这人笑呵呵的,跟李守良道:“那太可惜了。李师傅,把这些学生教的这么好。还给他们讲这个讲那个的。这要是突然撒了手,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师傅去啊。
有你啊,真是他们的福气。”
总感觉有点阴阳怪气的,李守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个车间,能跟他尥蹶子的有,但肯不定不是眼前这人。有资格跟李守良阴阳怪气的,更没有眼前这人。
不想惯得他臭毛病,李守良瞥了他一眼,直道:“有话说,有屁放。你是看不到我在这教学生,忙着呢吗?别在这拐弯抹角的,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什么人都能在我跟前扯闲篇,都能过来‘踩乎’我,那我不用干活了。整天跟你们‘逗闷子’吧。”
这人也可能没反应过来李守良直接翻脸。有些懵圈,就是过来说两句兜圈子的话,也没想咋的。
没想到李守良听了两句,不听了。不过好在过来的这个人,也是个压得住火气的。可非常明白自己,在李守良跟前占不到什么便宜。
什么狠话也没放,扭头就走了。李守良也很纳闷,没往那方面想。
一边教,一边对几个学生吐槽道:“你说这人想干什么?一大早晨过来,先是站到身边什么话都不说。又在那说些兜圈子的话。
又不熟,就是认识。连话都说不上,来跟前说这些屁话。是为了什么?一大早晨上班来找茬?为了谁啊?靳工?我没得罪过靳工啊。
昨天还笑呵呵的在一块说话,聊天呢。”
李守良手底下这几个学生,自然是不知道那人,是干什么来的。李守良又叫过高大他们几个问了问,不论是他们,还是手底下的学生,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下午,李守良拿着几份图纸向刘工‘请教探讨’的时候,才知道了原因。
李守良好歹是帮过刘工,看在这方面,两人进入了‘蜜月期’。李守良最近在工件上有什么问题的。刘工基本都给解答了。当然这刘工有什么让李守良帮忙的,李守良也都给帮忙了。
“刘师傅,刘师傅。这份工件,麻烦你给看一看。我是有几个点不太明白。”李守良嘴上喊着尊敬。神色也认真。
这刘工也是笑着接过来道:“好,我给你看一看。不过你这学习进度,是没话说。就前几天,还学着那个工件呢。
这才多久,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熟手了?就看你这学习的速度。别说1车间了,就是咱们轧钢厂所有的车间加起来,我也没听说有比你厉害的。”
这话不能接,李守良笑笑没说话。还在一个车间的时候,一大爷、李守良爷俩,刘工小刘工爷俩,各出手段,没少斗。
现在竟然也能这样和谐相处。你说奇怪不奇怪。
刘工已经看完了几张图纸,笑着问道:“这几张,你不明白的点在哪里?在哪个地方卡壳?”
李守良也不隐瞒,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一张图纸一张图纸的看过去,一点一点的说:自己的问题在哪,做工件实际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在哪。
李守良说完之后,就在那等着刘工。也不着急。
刘工细细的思考了一会儿,先是回答了几个常见的问题。然后针对更多的在零件过程中的问题,刘工一时间也不能考虑的很详细。
于是拿出来最简单的办法——做一遍,查问题所在。
一个做的,一个教的。7级这一块,基础部分刘工是没有问题的。关于精度方面,李守良也不需要问这一块。
这看到好学生,不论是谁,总会不吝啬于指点,尤其是那种学生‘一点就通’,带给人的感觉很爽,很通透。很有成就感。
李守良被指点过的地方,不再错第二遍。而且做的工件,肉眼可见的进步。刘工不得不叹服的说道:“老易收你这么个徒弟,真是值啊。
确实是让他捡到宝贝了。就你这样的,这么省心。我们几个谁来,不都是一样吗。就看你这教一遍,不用教第二遍的省劲法儿。谁来也不憷头啊。
咱们厂有不少高级工没有收徒弟,只收了一些学生,教一教一些基础的东西。为什么,不就是不善言辞吗。还有的就是不大会教人知识或者东西。
要是让他们几个知道了你的‘能耐’,还不得羡慕死。”
李守良一边做,一遍笑道:“刘师傅,哪有这么夸张。都快把我夸大天上去了,真的。这让刘强知道了,还不得吃味儿。”
刘工笑道:“我这侄子,这个年纪就到了5级,也是年轻有为的。但是和你一比,就没法比了。今天这么一看,还真是不能比。差距太大。
不过你啊,好是好,就是走的太顺了。你师傅又是咱们厂有数的8级工,你啊就没吃过亏啊。”
李守良笑道:“刘师傅,这话怎么说?”
刘工一笑道:“你昨天是不是教了你那片儿学生不少东西?”
李守良听到这话,立即反应过来,上午,那靳工手底下的人来没头没尾的说的话,是因为这事儿。
李守良笑道:“就教了点可能永远用不上的东西。也是和咱们这安全生产有关的。我是想着反正咱们的宣讲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作用,教什么不是教。这个不行?”
刘工摇摇头道:“教什么不是教,这话是没错。但是这终究不是1车间。这个破车间、人不多,屁事儿不少。
不过也正是因为没人管这些。你愿意教什么,教什么。这是你的权利,没人有权利管。不然早上过去说酸话的,就不是这一个了。”
李守良往那边看了一眼道:“刘师傅也看到了?上午有人过去找我。”、
刘工一笑道:“这还用我看,这上午有找你的。就没人找我?他们朝你说酸话,你给顶回去了。可不得来我这里说你的坏话。
要是我有对付你的想法。和靳工一块说你坏话。传你的小话。就是不能对你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恶心你几天,也没什么问题。”
看着话说的。李守良则在思考,这刘工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是‘相互帮助’的关系,什么时候能到这一步了。
不过索性李守良也没问出来,刘工今天有意示好,那李守良就接着。什么时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再考虑别的。
李守良一笑道:“那我还得谢谢刘师傅。这靳工本来在,这董继强一伙人,以及贾凡康这些学生的事儿上站中立,我还觉得他是个有立场的人呢。
照你这么一说,那他不也是。。。”
刘工摇摇头道:“靳工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起码我观察的是。今天上午去找你的,应该也不是他的主意。
据我所知,就你那片儿的小伙子,昨天下午下班,有在路上和人炫耀,自己学到什么东西的。”
这话李守良就明白了,为什么一大早晨起来,有人过来拐弯抹角的说话。
原来有人沉不住气,就说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架不住有‘眼红’的、‘看不惯的’、觉得李守良‘标新立异’的。
这是过来给他‘提个醒’。换个人还得对他们一伙人‘感恩戴德’的。李守良可不需要。
李守良笑道:“刘师傅,说到这我就明白了。不过你们都不讲,我讲点不一样的。就找我身上,这是不是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刘工也略有深意的道:“终归你不是这个车间的人呐。可你来了这个车间之后,做下的事儿,可是真不少。
这人心散了,这队伍也就不好带了。你是要走的。这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怎么管啊。”
李守良也是无语:“刘师傅,这车间里不是都在传,我要当车间主任吗。我去哪啊。到时候都是我的兵,不是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刘师傅也说了:“这话你自己说出来,自己就没当回事啊。不然真有机会,你还不藏着掖着的。再说了,这个车间的主任还不到退的时候,也没什么错误。
你真要当,也不是这个车间啊。你是要走的,可是你和这些‘借调’的师傅,可是带出了一批好苗子出来。”
李守良有点听懂了。这李守良等人终究是要回自己车间的。这批学生,可带不走。又是都让他们这些中高级工带着打好基础的。
收下,到时候教一教,拔拔高,很容易‘出成绩’。这是一批好苗子。以前因为种种原因,包括有‘董继强一伙师傅’等,现在没有了。
这就是一批可以拢到手里的力量。靳工想要啊。想到这,李守良看了看刘工。说了这么多,给他释放了足够的善意,这是也想要这批学生。
李守良又想起了,这刘工前段时间,跟他说过的:他刚来这个车间的时候,也是想要大干一场的,结果调研之后,只等到了一个失望的结果。
现在突然‘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了。可不得也想要。这刘工的心思也不少啊。
李守良笑道:“刘师傅,这些学生,怎么分,想要分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想。我说了也没有用啊。”
刘工虚指了指说:“你自己说的,你自己信吗。你在他们这群人中间,是很有分量的。你的判断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
李守良对这个还真没想过。也没再接话茬。
刘工叹口气道:“你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好好想想。”
李守良点点头,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件。刘工继续在旁边指点着。
直到下午下班,李守良也没想明白,这两人因为这一点事儿,就暴露这个‘目的’,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是现在太早了,李守良他们还没有收到要调回的命令。另一个是现在因为这一点破事儿,刘工就先‘自爆目的’。这不是太不严谨了。
晚上,李守良自然而然的和一大爷提起这个事儿。有事爷俩一块商量着来,主要是李守良请教。
因为这车间里现在李守良经历过的事儿,一大爷当年可能至少也经历了一个遍。毕竟一大爷是轧钢厂的8级工,年轻的时候可能没李守良升级技术这么快。但是也绝对算的上,升级很快的那一波人。
果然一大爷听完了之后,思索了几分钟。先是问道:“车间主任是谁的人呐?”
李守良脑子里转了几下,就有了答桉:“应该已经是林副厂长的人了。”
一大爷又问道:“那那个靳工是谁的人呐?这老刘是谁的人呐?”
这事?李守良不大确定的道:“这靳工在车间里一直是中立派。没看出多少倾向性来。这刘工是车间主任邀请来的。应该是车间主任的人吧。”
一大爷显然不大同意的摇摇头道:“这靳工按照你的说法是中立派。但是是‘师傅’和‘学徒’之间的中立派。不是和上级领导站队的时候的中立派。
起码也没有表现出来。至于老刘,不能说他是车间主任邀请过去的,就是车间主任的人,进而划分成林副厂长的人。
毕竟当时那种‘竞争环境’,不少高级工都从前几的车间,被后几的车间主任给邀请过去了。人家有手艺,才不会轻易站队。”
李守良也不大确定一大爷的意思,问道:“这样来说,那就什么也不确定了。只能确定是两伙人都想要在我们这些人回归本车间后,要这批学徒。
但是不能确定,他们后面站的是哪位领导呗。”
一大爷点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守良,你试想,这靳工是小厂合并来的咱们厂,年纪也不小了。他这个年纪,要是不站队,谁还能奈何的了他。
那他为什么想要这批学徒,不过是想着把车间拢在手里吗。那这老刘为什么也想要这批学徒。他是1车间出去的高级工。
本身就代表着高技术,是他们车间主任‘邀请’过去的。谁能让他主动站队呢?没有人啊。这要不是他本身就站着队,谁能逼他?
他也想把这批人拢在手里。那就很有意思了。”
李守良立即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是他们俩后面站着的领导,想要把车间拢在手里吧。这管车间的领导无外乎两个。
一个是杨厂长、一个是林副厂长。这靳工合并来的时候,车间还是杨厂长的一言堂。所以也看不出这靳工是哪位的人。
这刘工在1车间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倾向啊。也不确定是哪位领导的人。还是领导斗法。”
一大爷笑道:“我让你观察的,这老刘做的工件,你观察了吗?”
说道这个,李守良还真有观察:“刘工目前就找我做了两回工件,还不清楚。真要是师父你说的那样,那能帮刘工考8级的,其实也就是杨厂长吧。
毕竟这林副厂长近期才管理几个车间,根本就伸手不到你们这些8级工考核监管身上,还有部里派下来的监察人员身上。
那这样来说靳工就得是林副厂长的人了。”
这个事爷俩分析到这里,其实就是大差不差了。不过就是两人背后的领导并不能准确确定,都是猜测、推断。
一大爷笑道:“这事儿估计还是林副厂长那边先出的手。就是蹿腾着想要掌握好车间。要不然前段时间,你当车间主任这个传言。
不也是他们想要达到的其中一个目的吗。老刘技术差点事儿,要是想升8级,把这些人拢在手里估计也是杨厂长示意的。不想让林副厂长‘成功’啊。”
确实是,林副厂长是‘搅屎棍’,杨厂长也不是善茬儿。事儿聊透,李守良明白了这两边人的目的。那就能从容应对了。最怕的是‘闭着眼’跟人家‘交手’。什么也不知道是最难受的。
通透、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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