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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领导们的想法
    车间办公室,李守良正襟危坐在钱主任的对面。敛声屏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不想轻举妄动触动了钱主任的霉头。

    现在钱主任这个样子,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但是那强烈的不甘心和委屈之类的表现,甚至还有埋怨和愤恨,都外漏在表面。

    李守良也不禁感叹道:这当着车间主任的时候,还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

    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看来这车间主任是真的要被撸了?

    “李师傅,你们这些借调的师傅刚来我们车间之前。我们车间可谓是糟糕透了。高级师傅没有,只有一个六级的老师傅在这。

    六级往下,3、4、5级又几乎断层。不夸张的说,就是没有。只有1、2级工和学徒工们。就这么一个情况,我接手了过来。

    想尽了一切办法,也使了不少的手段。可算是忽悠来了一批师傅。尽管并不都是级别高的。但是起码不像以前一样,都快成了技术荒漠了。

    就这样,咱们车间算是变的越来越好了。前段时间,咱们车间爆发了非常严重的自下而上的推翻运动。一举推翻了一直在咱们车间存在的问题。

    整个车间的学徒得到了释放,我们车间肉眼可见的,要迎来进一步的发展了。毕竟这都是人,活生生的人。

    情况也如我预料的,学徒们进步很快,有不少人其实天赋不错,就是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教导,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可以做一些一级的零件了。

    成为一级工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了。所以我很高兴。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学徒工的事儿解决了。咱们车间的那些工人同志们,又起了幺蛾子。

    干活拖沓,讨懒等等,集中体现在这些人的身上。这事儿闹得又大。不只是咱们车间知道,就算是厂里,还是什么别的。几乎都知道了。

    害得我再次得到了批评。连我好不容易坐稳的车间主任,都要撸走。那可不行,于是在上级领导的关注下,和一部分强制的条件下。

    我在他们面前保证,一定要改善咱们车间的问题。这其实是一个概率问题。随后,你就知道了,我在咱们车间实行了起来。

    其结果怎么说呢,有利有弊吧。现在看来是弊大于利吧。毕竟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但是有人非但不承情,反而去用死亡去惩罚我。哼,我看啊这根本不是惩罚我,而是惩罚他自己。他也不想想,他走了,这一家子妻儿老小的该怎么活呢?

    他是死了,但是我呢,虽然也有损失,但是和他相比,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呢?哎。只是可惜了咱们车间。

    好不容易有一些起色,而且大家已经习惯了,白天来了就加速干活,争取在晚上下班之前把工作做完。

    即使拖沓的,也不会加多长时间的班,就可以完成了。现在有可能要功亏一篑了。”

    钱主任一通发泄。最后竟然落脚在了车间的立场上。

    让李守良一阵惊讶,这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不太贴切,但是也有些类似。

    只不过,钱主任把他叫过来,干什么?让他当个听众,发泄一下。还是有别的想法。李守良目前还分辨不出来。

    而且对于这种事儿。人家刘工那边,以有心算无心。在年前,那宋钟的死信儿传出来之后,人家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而且已经找好了上级的领导,并且得到了支持。钱主任输得不算冤。

    而且不让李守良理解的是,李守良和钱主任之间的蜜月期,其实已经过去了。在年前这个月,李守良几次请假的时候,钱主任就已经不满了。

    尽管还是给了李守良假期。但是却不是很情愿。这也是李守良察觉到了之后,但是没发作的原因。谁还没有个请假的事儿呢。

    就这么着,再加上之前,钱主任和李守良两个人之间,都是相互利用、或者表面和谐。所以也没多少的情分。

    他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除非钱主任是想要通过他,去求情?

    带着一肚子疑问的李守良,一直没怎么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不过到了最后,钱主任也没说出什么来。

    李守良就更不会主动搭话了。

    李守良从办公室里出来,回到车间里,就没再关注这边的事儿。

    回到车间里,干自己的活计。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

    下午,李守良等人还在干着活呢。就看到杨厂长身边杨秘,来到了车间里。

    李守良自然是认识杨秘呢。这到了身边了也不能不说话。

    “杨秘,新年快乐啊。”李守良看着来到了身边的杨秘笑道。

    “李师傅,这个年假修的怎么样啊。也祝你新年快乐啊。哈哈。”杨秘也是笑着回道。

    随后两人扯了两句闲篇。

    李守良笑问道:“杨秘,这个点了,怎么来我们车间了。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杨秘摇了摇头:“哪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是厂长,找刘师傅有点事儿。这不让我来,叫他去一趟厂长办公室。”

    李守良恍然的点点头,心里猜测:厂里对于宋钟的事儿已经有定论了。说不定这就准备让刘工走马上任了。

    毕竟刘工身后,站的就是杨厂长。还有谁能够拗得过杨厂长?

    李守良略微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嗨,您早说啊。我还以为您没事儿呢。这才一直在这跟您扯闲篇。

    要是知道您有事儿。我哪敢在这耽误您的时间。”

    杨秘笑着摆了摆手道:“都是工作,谁耽误谁的时间啊。”

    李守良笑道:“您客气。这样,您赶紧忙吧。我就不打扰您嘞。我先工作了。”

    说罢,两人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刘工,在杨秘的陪同下,两人匆匆的就往车间外面去了。

    在场的,只有李守良和杨秘刚才有些来往。其他人都不知道是干森马的。

    眼看扬大秘出去了,高大等人瞬间齐聚了过来。

    李守良心知刚才的都是猜测,就没多说什么。只把自己刚才和杨秘的对话给说了说。随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临近下班。

    广播站突然发出了声音。让车间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来广播干什么?

    直到听清楚了里面的内容。

    近日来,我厂第十五车间,钱主任因年纪、身体等一系列的方式方法和原因,不再担任车间主任一职。特此批准钱主任一个星期的休班。调整身体、心理状态。

    车间主任暂由十五车间七级钳工,刘师傅代理。刘师傅原系一车间七级工人,小组长,后转为十五车间小组长,又担任十五车间副主任一职。

    。

    李守良听到这个消息,心道果然。

    然后下意识的朝自己的狐朋狗友们看去,果然,这伙人已经无视了车间纪律正朝他走来,车间里干不完活的人比比皆是,却不包括他们几个。

    。

    。

    林副厂长办公室。

    平日里看谁都带有一股子俯视的劲儿的林大秘,此时正在小心翼翼、恨不得自己悄无声息在那里低着头,慢慢的打扫着地上的玻璃渣子。

    没错,主打的就是一个害怕。自从今天开年第一天工作。自家林副厂长心气就不顺。这事儿还要从过年前说起。

    过年之前,在林副厂长麾下,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那个新车间,突然死了个人。还让派出所的人找到厂里来了。

    这都是正常的,应有之义。但是死了他所掌管的车间。就很触人霉头了。不过问题不大,但是当这件事的真相被深究,发现这人的死,和自己麾下的车间主任还有关的时候。

    这事儿实际上已经很不美丽了。虽说在更深究之后,发现。喔,这人其实死的,也是关系不大。

    虽然和车间主任有点牵扯,但是也在承受范围之内,试问,哪个车间主任没熊过工人呢。死了也就死了吧。

    随后,这年还没过呢,这一家子就找上门来了。不过没关系,问题不大。虽然是他主管,但是厂里最大还是杨厂长。这事儿躲不开。

    因为大事小事都需要他拍板。这时候不顶雷谁顶雷呢。

    然后这姓杨的也很果断,就以领导们都放假了,厂里只有保卫科人员的决议,把这一家子人都劝回去了。

    他还没窃喜呢。就发生了一件对他来说,天塌地陷的大事儿。这件事让他放下了手头上所有的活计。

    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进去,就这,他还恨不能有两个自己呢。

    然后,他就把车间里死人这么个事儿给忘了。是的,这事儿太小了,给忘了。毕竟车间里,厂里几乎每年都死人啊。

    或者因为操作不当,残疾啊。每当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厂领导就出面来慰问、抚恤、处理后事。这一套驾轻就熟。

    至于新车间这个,为什么要推到年后呢,因为当时没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没闹明白呢。连派出所都还在寻找最终死因呢:他杀,还是自杀。

    他们厂里自然也不能确定赔偿啊,还是补偿啊这一块了。

    过完年回来,一切都不如以前了。自家的事儿肯定瞒不过有心之心。果然也如他所料,因为那事儿,自己不再具备竞争的资格了。

    就像是十五车间,死人这件事儿。自己没有给出什么‘参考意见’。这姓杨的就先给自己扣了顶大帽子。

    自己还愣神想着怎么反驳呢,就批评了自己一顿。

    随后更是直接不顾他的脸面。就给自己掌管的车间定了调子:车间主任老钱,在位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

    且不加以思索,就对车间工人诋毁或者是定调子。这是典型的不公正,难以服众。

    决定撤销其车间主任一职,另做他用。

    这个结果听在他耳朵里,当场恨不能吐出一口老血来。不过越是那个时候,自己就越不能自乱阵脚。

    想着好歹还有合纵连横之术可以用。林副厂长看向了一直没怎么发表意见的李副厂长。

    这个从后勤上一路爬起来的副厂长,虽然被大家戏称‘不爱说话的笑脸副厂长’。但是在他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能在后勤上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本身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再加上平常在厂里,也没什么存在感,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难道还能放弃?

    可就是这样一个想法。换来的却是李副厂长义正言辞的拒绝。

    李副厂长先是拒绝了他,随后旗帜鲜明的表示了自己是站在杨厂长一边的。随后又列举了新车间这边发生的一些事儿。

    都是以前闹出乱子来的时候,李副厂长给记的小本本。被那姓李的给不经意间提起来,正好给他姓杨的支起了炮架子。

    这一套组合拳打的林副厂长是自乱阵脚,只能是懵懵的被杨厂长和李副厂长这两人给决定了下来。

    其实现在想来,就算是他不同意,也无济于事。三个人的决议,他就算不同意也没有什么用。

    哎,可怜自己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车间,可怜了老钱,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退休的时候涨上一级。这以后怕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谁都没有了。

    李副厂长办公室。

    同样的两人。不过比起林副厂长和战战兢兢的林大秘来。李副厂长和李大秘显得从容多了。

    尤其是李副厂长还有点高兴的意思。

    连带着李大秘心情也好了很多。

    “厂长,看来咱们之前的预测都已经实现了?能让您这么高兴。”李大秘笑着说道。

    李副厂长听到这话,也笑笑道:“哎,也就是这样吧。两座大山,如今也就算是去掉了一座。最上头的那一座可还在上面呢。

    咱们还是负重前行啊。不能有丝毫的懈怠,不然,咱们现在打下的基础可就功亏一篑了。”

    李大秘听这话,就知道李副厂长今天心情尚佳。

    此时也是捡着好的说:“厂长,不是我说。咱们以前还不是一路艰难险阻的走过来的。我觉得,就是再大的困难,也阻挡不了您的进步。

    现在的这些不过是些许的小麻烦罢了。而且就说这回的林副厂长吧。现在不也就这样了嘛。”

    李副厂长虽然心知这是宽慰他的话,心里仍然觉得妥帖。

    但是嘴上依然说着:“哎,这次要不是凑巧了,这样明显得让人家自己拿主意的事儿,他杨厂长想做主,可办不到这么顺利。”

    这句话是实话,也是心里话。不过看自己下属的表情,显然没被他放在心里。偏偏有些事儿,他还没法说。

    看着桌子上的文件,自己心里却想起了另外的事儿。这林副厂长已经不对他们两个构成威胁了。那自己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决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管不问的,只闷头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干活了。要转变策略,最好要在轧钢厂这个大染缸里留下自己的颜色了。

    。

    。

    杨厂长办公室。

    不同于,林副厂长的失意、李副厂长的高兴。杨厂长虽然一开始有些高兴,但是更多的却是充斥着对车间的思考。

    确实已经拿下了车间老钱。还换上了自己的人刘师傅。而且还没用上,自己在年前的时候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想法。

    这是难得的,本来他都摩拳擦掌准备要配合好刘工,打一场‘痛痛快快的战斗’了。结果一场意外,让林副厂长直接缴械投降了。

    自己的准备没用上,这有些意料之外。但是他也没有得意忘形。归根究底,他在意的不只是这个车间的归属权。

    或者说不仅仅是这个车间的归属权,他还在意着车间里的情况。那个叫宋钟的死了。年后给出的结论是死于自杀。

    最大的可能是醉酒,不知深浅,一下子扎了进去。

    这个人的死,让他把老钱撵了下去。扶了自己的人上位。但是终归是死人了。车间里估计也是人心惶惶的。

    这很可能影响整个车间的生产。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都不例外。

    所以从整个事件上看,老钱被撤职,也不算冤枉他。毕竟他干的也确实不怎么样。

    现在这个车间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要考虑的就不只是一点儿眼前的利益了。而是整体的利益。

    早先答应刘工的那些个条件,也可以开始办了。不能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这是不长远的。

    还有就是这个车间里的一些‘稀碎’的一些问题,也可以着手解决了。

    还有就是那些个借调师傅们的回调,也可以开始准备了。陆陆续续的撤回,培养‘本土车间的人才’才是正道。

    一时间,一直以来,刘工朝他汇报的这些个问题跃然出现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厂长,这今儿这么高兴的事儿,我看您怎么一点也不乐啊。刚从外面回来。听着他们说,都听见林副厂长办公室里摔杯子了。

    还看见林大秘,用铁搓子盛着那些玻璃渣子出来过。”

    杨厂长笑了一下:“这次啊,不是简单的属于我们的胜利,是属于运气的。虽然总体来说,这这次你们准备的很好,但是我感觉对面这次准备的也不差。

    如果不是他们这种情况,太突然了。我都想好了这场硬仗怎么打了。”

    “厂长,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杨秘问道。

    杨厂长又想起了过年的时候了解到的。

    “有一位帮助林副厂长良多的老领导。身体不适,在过年那几天,没得到有效的救治,就去世了。”

    “啊?啊?”一时间,多少是有些震惊。

    “啊什么,要不然呢。这次就是多亏了这个事儿,否则老林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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