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枫没有回头，嗯了一声，“略知一二。”

    幺星随手一指，“这句说的是什么？”

    她指的是一行八个字，自左斜斜向右，字迹甚大，龙飞凤舞，在满墙乱书中颇是显眼。

    石枫道，“灵眼五五，即在距中”。

    “什么乱七八糟的？”幺星一脸懵懂，“你蒙我！”

    旁边的凤栖桐接过话，“确实是这八个字。”

    幺星道，“你也认得？”

    凤栖桐微笑道，“这是万年前的文字，我勉强识得一些。只是我虽认得这些文字，但连贯起来的意思，我亦茫然不解，如读天书。”

    幺星眼珠一转，“如此晦奧难懂，莫非石壁上刻着一门上古的神功绝学？”

    石枫回头看了她一眼，“幺星姑娘你想多了！这不是什么神功秘笈，只是当年樊门弟子随手写下的一些炼器心得而已。”

    “炼器心得？”

    “对！樊门弟子进来后，可以在密室呆上七天，前三天是樊道人亲自讲解，之后四天，樊道人便走了，留下那名弟子独自在密室参悟。

    你现在看到的文字，就是那些弟子闭关参悟时，偶有所得，随手记在墙上的。”

    众人听了，纷纷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文字凌乱潦草，宛如涂鸦。幸亏石枫是炼器行家，否则根本不知这些潦草文字是什么意思。

    幺星撇了撇嘴，“不对吧？我若是闭关弟子，心有所悟，为什么要写到墙壁上，我记在自己心里不行吗？”

    这话倒是问得石枫一愣，他在问过角魔龙后，才微微一笑，“原因很简单，因为樊道人很懒，且不善言辞，他自己炼器，可以闭关三年五载，但传授徒弟却颇是不耐烦。

    因此，他吩咐弟子参悟时，须将心得写在墙壁上，方便后来的弟子相互观摩，以节约他这个师父的时间精力。”

    幺星又指了指屋中那块石碑，“那这块石碑是做什么用的？立在密室正中，好生奇怪。”

    “我刚才说了，弟子进入密室后，前三天会由樊道人亲自传授封灵真经。

    幺星姑娘，你知不知道，炼器术和炼丹一样，每个文字都有特定含义，差之毫厘，则谬以千里。

    而文字中有许多是同音字，光念出来是无法区分的，最好是写出来。

    而樊道人对封灵术钻研极深，有许多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对此看得极重，绝不肯将经文复制成玉简，交给弟子。

    于是他就在石碑上显示经文，然后对着石碑，给弟子讲解，等弟子离开后，石碑上文字立即消失.......”

    石枫说话时，石碑上忽然灵光一闪，现出一排文字。

    众人急忙聚到石碑下，石碑显示的奇怪文字，和墙壁上那些颇为相似，显然也是万年前的文字。

    不同的是，这些文字端端正正，每个长方两寸，每行十个，从石碑最顶上，一行行往下，逐渐显露出来。

    众人都知道“封灵术”是炼器中的秘术，自己不是炼器师，肯定用不上。

    然而，眼前这部封灵真经乃是万灵宗的炼器宗师所留，非同小可。

    即使自己用不着，但拿出去卖给识货的人，那肯定也是价值非凡。

    因此，众人一边抬头观看，一边缩手在袖中，暗自捏了块玉简，将文字记了下来。

    这要是当年，当着樊道人的面，众弟子借个胆，也不敢偷偷记录，但如今物是人非，早就无人管束矣。

    众人中能识得上古文字的，只有宫无极、凤栖桐、石枫三人。

    凤栖桐一边看，心中一边默念，“世间生万物，万物有万形，形体分巨细，神智有无间...动静知所以，茫茫更何寻.....”

    她开头还能略懂是什么意思，但越往下越迷糊，到后面什么“一尺余三寸，灵窍自中分”就完全不知所云。

    凤栖桐侧头望了一眼石枫，却见石枫头颅随石碑文字出现微微摆动，口唇轻轻念诵，整个人似乎入了迷。

    她本想问问石枫，可见石枫如此模样，怕扰乱他参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凤栖桐没说话，玄龟骨里，角魔龙却是惊叫连连，“哇！哇！哇！居然是全篇！”

    白狐忍不住喝道，“老淫龙，你鬼叫什么？不要惊到小石头。”

    “我是说，小石头刚才那把青钢剑很了不起。”

    “什么意思？”

    “老狐狸，你知不知道，樊老道对他的封灵术可是宝贝得很，寻常弟子根本不会传授，就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些弟子，那也不会将整本封灵真经予以传授。

    至于传授多少，就看你之前炼造那件法器的品阶和威力了。

    你炼造出来的法器好，说明你水平高，樊老道就传授多几个字，若你炼造出来的法器品阶一般般，那牛鼻子就传授少一些。

    现在，碑文已经到了最底部，居然是全篇的封灵真经，看来刚才小石头手里那把破剑大有名堂！”

    角魔龙说话时，石枫没有理睬，兀自边看边记录，口中喃喃发声。

    角魔龙好奇问道，“臭小子，我记得你好像并不喜欢封灵术，怎么看得津津有味？”

    石枫叹了口气，“确实，看完这部经文，颠覆了我对封灵术的认知。

    原本在我印象中，封灵术就是强行将妖兽的魂灵抽出来，再封入法器，让他成为器灵。

    此固然是炼器术中极为高深的秘技，但却过于残忍，且有种种后患。”

    “有什么后患？”

    “当然有了。你将妖兽魂灵抽出来，不就是杀了人家吗？他对你恨之入骨，岂肯乖乖成为器灵。

    因此，封灵术必须将妖灵原先的记忆抹除掉，但这样做，这只妖魂的灵性又大打折扣。”

    白狐点点头，“这是封灵术绕不开的一个死结，难道樊道人想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是的。樊道人不愧是浸淫封灵术多年的大宗师，他总结前人经验，提出了“驯封结合，灵肉相融”的法则。

    也就是说，他会和妖兽做一个交易，双方订立契约，对方自愿融入法器，成为器灵...”

    角魔龙忍不住打断，“你这话胡扯了，哪个妖灵愿意自愿自杀，成为器灵，供你们人族奴役的？！”

    “龙老爷，你听我说完。樊道人和对方订立契约的前提是，他并不会杀死那只妖兽。”

    “不杀掉对方，如何抽取其魂灵，再封入法器？”

    “呵呵，这就是封灵真经最神奇的地方，它封印的不是妖兽的魂灵，而是其肉身。

    确切地说，是将妖兽的肉身和法器融为一体！

    这样做，就避免了之前说过的问题。

    妖兽肉身尚在，没有被杀，也就不会心生仇恨。

    而炼器师也没有抹除妖兽记忆的必要，这样妖兽的魂灵可以保持灵性，使得法宝威力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