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是诸夏历史上一个分封的时代,当时的周王室已经失去了对各个国家的控制,周围蛮夷的势力十分强大,诸夏的文明岌岌可危。
史籍记载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如缕。
这时候,率先强大齐国扮演了拯救诸夏文明的超级英雄角色,齐桓公在管仲的辅佐下,励精图治,带领宗法分封诸侯对抗蛮夷的入侵,还带头尊奉周王室,使诸夏文明转危为安。
孔子曾经说过要是没有管仲,我就会成为披头散发,穿衣左衽的蛮夷了。(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齐桓公凭借这个功绩被尊为春秋首霸,齐国在葵丘这个地方召集一次诸侯会盟,共同订立一套“国际公约”,里面的第一条就是各国君主不准“小三”上位取代正妻的地位。
所以“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就是齐桓公吕小白用很严肃态度制定的一套规矩。
按照现代的观念,婚姻属于个人私事,与政治无关,春秋时为什么不准小三上位成为国际法里核心内容呢?
一切历史问题要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里才能弄清楚,在当时诸侯家庭里,使得“小三”上位可不是一件小事,因为诸侯的正妻都是其他国家的公族成员,背后的政治势力十分强大。
而诸夏实行嫡长子继承者,嫡长子是正妻生的第一个儿子,如果一个诸侯把小三扶正,就意味着原来正妻的儿子失去了君位继承权,人家娘家人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会引发诸侯之间的邦交争端,严重的话,还会爆发战争。
相传,周幽王就是因为废了原来的正妻,立褒姒为后,把褒姒的儿子立为太子,原来的王后是犬戎族人,人家娘家人一怒之下带兵打进长安,灭了西周。
齐桓公为了维护诸侯之间的和平,就立下了相关的规矩,有人违背,各国就会群起而攻之。
所以,小三不能上位在春秋时代是头等的国际政治问题。
另外,诸侯是一妻多妾制度。这个“妾”就是真的“妾”,属于诸侯的后宫地位,跟后面时代普通人纳妾的“妾”可不是什么同等地位,相当于“帝国时代”的皇后之后各种妃的等级。
而“妾”的发展有一个比较悠久的历史流程,从诸侯有“妾”,到官员可以纳妾,随后轮到有点钱想有多少个妾就有多少个。算是一种越往后,以前很尊贵地位的某个阶级或称呼,等级不再森严,或是文明传承遭到断绝,本来很严肃的事项,变得无关紧要的一种演变。
施夷光是土生土长的春秋人,她来自中原人认为文明之光照耀不到的蛮荒之地越国,之前不懂的很多道理来到智氏接受教育,再不懂就很不合适了。
任何女仆都要懂得一个道理,跟主人的正妻争宠完全就是死路一条!
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起初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各种害怕,后面交流倒是没有了障碍,不代表身心可以得到放松。
可以说,不是施夷光和郑旦还算是有个伴的话,只有她们其中的一个人被买到晋国,精神方面多多少少会出现一点问题,将体现在胆小越来越小上面,严重一点就此疯了都不稀奇。
她们以前不明白的道理,得到教育之后必须牢记,其中包括不能越过本份那一条。
在任何时代,身份低下去干以色诱人的事情都伴随极大风险,遭到白玩不是什么风险,事后得到处置才是。
玩完了穿上裤子不认账?有贵族这么干还不算什么,没让人拉出去埋了就算有良心。
施夷光和郑旦都有得到妇麻的善意提醒,明说就是智瑶想干什么都要躲,一切只因为智瑶年纪尚小。
那个就是智氏给施夷光和郑旦画下的红线,暖床就只是单纯的暖床,不管是智瑶主动,还是她们主动,发生了什么跟颜色有关的活动,倒霉的反正不会是智瑶。
什么时候搞颜色?妇麻没有跟施夷光和郑旦提到过。
非常值得施夷光和郑旦庆幸的事情有许多,包括智瑶十分自律,再来是到了智氏的生活待遇远超过在家里。
其实也对?且不论她们的家族怎么样,得到足够的重视,两人何必去当浣纱女呢。
她们来到智氏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每天就是伺候智瑶而已,并且智瑶不是一个会瞎胡搞的主人。
别以为侍女就不分等级,嬖人其实不是一个什么丢人的身份,同样是“仆”的等级,嬖人比起普通侍女就在级别上高太多,甚至在权限上比媵还要大一些。
媵才是彻彻底底的附属品,她们跟嬖人一比是一种真正的玩物以及生育工具。当玩物不一定是给男主人当,作为陪嫁何尝不是“妻”的人形玩具呢?
而当媵对于贵族女子来说不是最惨的下场,有的是比当媵更惨的安排,比如被家族远嫁给异族的某个头领。
施夷光像以往那般,值夜的时候会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智瑶。
以往的一些时候智瑶不会一躺下就不吭声,施夷光还会跟没有睡着的智瑶聊一些什么。
今天的智瑶显得有些反常。
这个是当然,他需要想清楚饮宴上赵鞅提到的每一句话有没有什么背后的含义。
“主人今天为什么早早歇息了呢?未来的女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相处吗?”
很多事情在习惯之后就会成为一种自然。
施夷光以前没有熬夜的习惯,来到智氏的一开始是强迫自己不睡觉,等到郑旦来轮班才去睡,然后白天智瑶去干自己的事情又找机会眯一会是一会。
郑旦当然跟施夷光是相同的情况。
没有睡着的智瑶听到走廊外出现了轻微的走动声,睁开眼睛看到施夷光已经面朝门外。
没有一小会,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郑旦的身影就站在门外。
郑旦没有立刻进屋。
施夷光看了一眼重新闭上眼睛想事情的智瑶,轻手轻脚地挪了出去。
“主待我俩极好。”郑旦不是空手而来,带着一个装有食物的竹篮子。
她们谁轮早夜班或晚夜班并不固定,轮晚夜班的人必定会先去厨房一趟,有厨子得到吩咐会刻意做一些食物在等着。
大家大户的厨房二十小时有人值班是一种常态,原因是谁都无法确定主人家到底会不会想要吃东西。
当然了,现在还没有打更人这种职业,同时没有什么工具用来计时,有太阳或月亮、星星还能不那么靠谱的推测时间,阴天就要抓瞎了。
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估测时间是先看北斗七星的位置,后面则是看启明星。
郑旦是在睡梦中被级别更低的“仆”叫醒,梳洗之后去厨房再过来。
“主今夜可有梦话?”郑旦将声音压得极小。
人嘛,睡着之后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只有守在旁边的人才能知道。
另外,睡觉时会不会打呼噜,其实也要旁人说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
施夷光知道郑旦比较跳脱,一时间还是比较无语。
那可是主人,背后议论不是什么好事。
“你我相依为命,自是更应谨慎。”施夷光确认自己不会出卖郑旦,问题是被第三人听到呢?
郑旦歉意地笑了笑,只是又说道“主卧室之外备有甲士、武士,他人如何近得?”
所以,值夜班的人多,施夷光或郑旦只是最为靠近智瑶的人之一,外围还有大量的甲士和武士。
这个是智瑶完全能够承受的待遇,并且他这边的戒备跟智跞同级,作为世子的智申都差了点。
“近日学剑,我有所得,往日学仪难也。”郑旦说道。
就是说,真的有将礼仪学好,真不会嘴碎。
施夷光则是相反的情况,学习各种礼仪几乎一学就会就懂,倒是在学习武技方面各种抓瞎。
在培养施夷光和郑旦上面智瑶是用全方位的来。这是因为智瑶很清楚比起以后的妻或媵,作为嬖人的施夷光和郑旦更加信得过,不出意外两人也将陪伴智瑶一辈子。
“来晋之善远超在越。在越你我命运难料,在晋为主庇护,得学诸多,便是越国贵人,何尝比拟你我?”郑旦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
以她看来,生的那种样貌,成为越国某个贵族的玩物还是幸运,成为玩物被贵族换着玩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理由是生养她们的家族无法避免那类事情的发生。
对于这点施夷光很难不赞同。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很多浣纱女身上,年龄不够就是一直劳动,样貌和身体张开了,生得美丽无法避免成为玩物的下场。
最最最主要的是她们在智氏虽然是嬖人的身份,关键智瑶到目前为止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主人。
智氏这边因为智瑶的关系,压根没有对她们有什么打骂,除开智跞和智申之外,哪怕是智氏的族人、家臣都对她们有基本的尊重,更别提其他的仆了。
“如主待你我不变,日后便有女尊,岂会轻慢你我……”郑旦说着被施夷光用包子给堵住了嘴。
施夷光觉得郑旦要是不改改,某天绝对要吃了嘴碎的亏。
想事情想到没有睡着的智瑶已经起身,来到门边恰好听到不远处郑旦讲的最后一句话。
“……”智瑶本来是要吃点东西,听到刚才的话,又看施夷光那激烈的举动,想了想决定转身回去继续躺着。
他要是立刻过去,鉴于郑旦刚才在编排未来的女主人,仅仅是自己突然起来就能把两人给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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