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命令的智氏部队没有任何犹豫,随即进行推进,他们会在接近敌军百米范围之内才会展开冲锋。
这是理所当然的一种选项,真的距离敌军五六百米就成冲锋姿态,该是体力消耗很大,冲上去送人头了。
听到“全军出击”命令的魏氏部队,军官看向了巢车的方位,等待那边的旗帜发出进军的信号。
从这里也能看出春秋时期的特点,各个家族的士兵只是听从于家族的命令,作为战场指挥官也难以越过。
然而,这一刻魏驹完全傻眼了。
为什么公子闾会怒气冲冲而来,又在阵前对智瑶一阵叫骂?
魏驹同样搞不明白智瑶为什么会射杀公子闾,下达了全军攻击的命令。
“世子!”间伯等了几个呼吸,看到魏驹依旧是一副傻愣傻愣的模样急切道“不可延误啊!”
身为全军统帅的智瑶已经冲锋,同时智氏的军队也全部在推进,作为智瑶麾下又是智氏盟友的魏氏没动静,不止是抗命,并且还会失去作为盟友的担当。
魏驹回过神来,嘶哑声道“出击!”
旗帜发出命令,慢了约五十个呼吸的魏氏部队可算是推进了。
现在这一刻,魏驹有太多的困惑,唯独明白这是击败敌军的最佳机会。
“智瑶到底做了什么惹怒公子闾?”魏驹在下车斗的时候还在想着。
联军这一边,看到公子闾压根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被射翻,老实说并没有觉得智瑶使诈或是什么。
本来的事情,在联军看来就是公子闾首先发起致师邀请,公平公正的致师,谁输谁赢没有不公平一说,有的只是技不如人。而在致师时技不如人被杀,历来没什么好争议的。
所以,智瑶将公子闾射杀,又或者公子闾将智瑶杀死,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只不过,该懵逼的人还是免不了一脸懵逼,随后再看到晋军发起攻击,一下就很是手足无措了!
斗怀一脸慌乱,心里很清楚自己可以心乱,军队绝对乱不得,不断重复呼喊“结阵,结阵!”
一个人的声音再大终究是有限,斗怀只是能够试图稳住自己声音传播范围内的将士。
等待斗怀发现个根本无济于事,心一横下令道“迎战,接战!”
太复杂的军令无法依靠号鼓或是旗帜发布,前进这种军令则就可以了。
楚军动了,他们动起来之后却是失去协调性,有的人一开始就狂奔,更多的人只是缓步前进。
刘阳看到楚军推进,一下子露出“日了狗”的表情。
看看对面的晋军,尽管是在高速的推进,队形却是一点乱掉的趋势都没有。
再看看得到命令进行推进的楚军,本身列队就不整齐,推进之后就别提什么队列的严整了。
刘阳当了大半辈子的晋人,怎么可能对晋军没有足够的了解,同时对楚军是个什么模样也不陌生。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楚军的统帅阵前被射翻,对于楚军来说不但失去了指挥官,连带军心士气也遭到了打击。
当然了,不是每一个楚兵都会因为公子闾死了而陷入恐慌,多少是有一些楚兵进入到哀伤又愤怒的状态。
所以了,开始推进之后的楚军,他们向前不超过百米,本来就不严谨的队形彻底乱掉。
双方互相接近百步左右的距离,晋军这边射出了大量的箭矢,楚军只是射出了少许箭矢。
来自两军的箭矢落下,大部分的箭矢其实是射空,命中人的箭矢不一定能将目标当场杀死。
比如说,身穿纸甲的智氏士兵,箭矢命中的是甲胄,箭镞并没有对甲胄造成穿透,他们就能身上插着箭还在继续冲锋。
楚军这边,一些有身穿木甲、藤甲或是皮甲的人,有相当数量一样没有中箭就倒下。
箭矢这玩意吧?只要不是命中要害,诸如脑袋、脖子、心脏,其实也就是制造伤患,躯干中箭极可能在后面处理伤口时会失血过多而致命,四肢中箭不被命中动脉则是容易处理一些。
智氏弓弩手射出去的是恶金箭镞,并且因为没有精心保养的关系,好些箭镞其实是生锈的状态。
生锈的恶金?只要是命中并破开皮肤,随后都有一大堆麻烦,免不了伤口发炎发脓。
在这个医术没有得到充足发展的年代,生病得不到良好的医治,处理外伤不存在什么消毒,也就是生病或受伤完全是靠人去熬,熬不过去就丢了小命。
所以,遭到恶金箭镞命中的楚军士兵,他们哪怕今天没有阵亡,后继极可能也要遭到各种炎症的折磨。
其实,还算是智瑶不够狠,要不然在屎尿里泡一泡再用,直接就是在搞原始版的细菌战了。
智氏这边,因为阵列部署的关系,跑在最前方的是刀盾兵,他们在跟敌军距离约五十米时,军官重复发布指令,前方的刀盾兵停下,后面的刀盾兵跟上,随后开始组织阵型。
一名又一名刀盾兵互相间隔约二十厘米站定,他们将盾牌挡在前方,长柄大砍刀则是底部杵在地上再做出向前倾斜的状态。
刀盾兵用极快的时间组成军阵,只说明平时训练的成果得到体现。
随后,长矛兵跟了上去,他们站在刀盾兵的后排,再将长矛穿过刀盾兵间隔的空隙刺出去,片刻之间就让一座长矛之林出现了。
后续跟上来的其余部队,包括刀盾兵、矛戈盾兵、长矛兵和枪斧兵;其中刀盾兵、矛戈盾兵、长矛兵除了加大军阵的厚度之后,便是向两翼延伸开去;枪斧兵这种重甲部队想跑得快并不容易,要不然他们其实应该是处在最前方,目前则是独立成一个纵队。
弓箭兵?又或者再加上弩兵?智氏当然有这两个兵种,只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其他兵种在临时客串,专业的弓弩兵数量较少。
在各兵种组织军阵的时候,智氏这边射出去的箭矢数量大幅度减少,直至完全停止射箭。
楚军并没有停止射箭,他们射出去的箭落在智氏部队的阵中,丝毫没有让智氏部队的阵型出现混乱。
那是箭落下去,有些被盾牌给挡住,一些命中无论有没有破防,身边有袍泽倒下,空位会立刻被补上。
因为智氏一直在做普及纸甲的关系,其实楚军的箭矢给智氏造成的阵亡率并不大。
事实也是那样,只要着甲率普及上去,弓箭手所能取得的战果必然是会下降。
像是一些影视作品里面,明明是一个个都身穿甲胄,还是金属扎甲的款式,遭到箭雨覆盖倒下一大片,又或是箭射在甲胄上却搞出一击必杀,完全是在闹呢!
真正的情况会是什么?身穿甲胄的人被射得甲胄上插满箭矢还能酣战不休,原因是他们可能受伤却不会立刻致命,能够坚持到失血严重过才倒下。
尤其是一些大将,他们的甲胄更为精良,除非是射来的箭没有命中防具,要不然命中了能不能穿透甲胄都是一个问题,也就有了许多被射得像是刺猬一般的大将,他们还能悍勇连续杀敌的史实记载。
真正能给智氏军阵造成混乱的是冲锋而上的楚军战车,一部分楚军战车在冲锋半途遭到箭雨针对,车组成员死没死另外说,拉车的马或是牛可经不住箭雨覆盖,跑着跑着命没了。
智瑶以及其他战车部队,作为指挥官的智瑶已经身处军阵核心位置,其余的战车兵部队则是在后方的左右两侧成一种游动等待的状态。
在智氏的部队组织军阵的同时,已经有跑得快的楚兵上来,他们要是继续冲就一头撞上智氏的军阵,不是被长矛捅穿,便是被刀盾兵砍杀。
相当数量的楚兵冲太快送完人头,给后方的楚兵足够的警示,搞得有些跑得快的楚兵停在原地,他们或是被跟上来的袍泽撞翻在地,也有被裹挟着继续往前冲的。
敌我双方的大股碰撞发生,大批的楚兵倒在了智氏的军阵前。
正在犹豫要不要让范氏部队进行推进的刘阳被震惊到了。
“固然楚军军心动摇,只是什么时候智氏变得这么能打?”刘阳并不知晓智氏有训练新军的事情。
现在,范氏正在面临艰难的抉择,前进或许作用不大,还可能给白送一波;不加入进攻,当下或许是能减少损失,接下来却要面对楚国的怒火。
刘阳想要下令部队进攻时,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阵的大吼。
“攻!”
“攻!”
“攻!”
“驱!!!”
这是智瑶看到将楚军的锐势打掉,同时后方的魏氏部队跟了上来,下令部队向前继续推进。
可以看到,智氏军阵前方已经有了一道尸体组成的墙壁,他们需要踩着楚兵的尸体才能向前。
与此同时,位于左右两翼的智氏战车经过游弋之后,再从楚军的半腰直接冲杀进去。
看明白根本没有回天之力的刘阳,他将要发布的进攻命令重新吞了回去,视线看向了斗怀处。
斗怀的军事素质怎么样不说,绝对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人,哪能看不出这一战注定失败了呢?
但是!
但是!
但是!
先有公子闾在致师时被射翻,后有楚军根本打不过晋军,斗怀能怎么办?
楚国可是有败军杀将的老传统,已经死了的公子闾无法再杀一次,只有斗怀承担战败的责任。
无论怎么样,斗怀都知道自己死定了,一脸扭曲的挥舞着剑,大吼“杀!杀!杀!”
看到那一幕的刘阳彻底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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