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评这个城防建设,还真是打了大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从这一点出发,三衙当然是有这个权力。
并且皇帝也给予支持。
但是,就没有一个人相信曹评的鬼话。
从车牌的条款来看,都恨不得直接告诉他们,哥还就是来问你们这些达官显贵要钱的。
要知道坐私家马车的,几乎都是特权户,这些人不但不用缴税,而且还有很多福利享受。
而这车牌,就是专门让他们交税。
与百姓半毛钱都没有。
这是令他们最无法接受得。
虽然钱不多,但一旦开先例,他们就会想,朝廷会不会一步步收紧给他们的福利,或者像这回这样,从别处给找回去。
大家都是人,贪婪是人性。
他们是如此,难道朝廷就不是如此吗?难道皇帝就不是如此吗?
这会议结束后,他们立刻就将司马光、文彦博、赵抃等人给团团围住。
当然,他们也不会说,咱们不愿意交这钱,这说得可就太没水准。
就还是那套说法。
这车牌啊!
就是与民争利。
我们交点钱无所谓,但问题是,那些拉货做买卖小百姓,这点钱可就要了他们的命啊。
关键,这里面还缺乏监督,也缺乏依据,没有经过朝廷商议,到时下面一通乱收费,那可真的是祸国殃民。
就事论事,这真的都不需要举例去说明,因为只要关乎收费的项目,还就没有不乱收的。
司马光、文彦博等人虽然都推崇征收尊严费,但那只是出于道德,他们认为乘轿,就是将人当成畜生,此非士大夫所为。
但他们也没法不准别人乘轿,因为皇家就有这个传统,所以用这个尊严费来弥补,是合情合理的。
人和畜生还是得有区别的。
但是车马牌照费,他们也并非是赞成的。
因为这涉及面太广,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全都包括在内。
只是费用来得有些突然,他们一时也没有转过这弯来。
一坨粪换来一张车牌。
这哪门子的算法。
......
但是很快,司马光与王安石都反应过来。
粪便?
嗯。
张斐不去铲粪时,真是屁事没有,如今张斐刚刚铲粪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多稀奇古怪之事。
这要说跟张斐没关系,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啊!
于是乎,这日傍晚,二人是不约而同来到张家,直接在门口碰了个头。
双子星来了个双剑合璧,杀入门口,揪着张斐就是一顿质问。
面对二人的质问,张斐不但没有去狡辩,反而是诧异地看着他们,“这...这不是二位所期望的吗?”
司马光顿时暴跳如雷,“你小子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这怎么是我所期望的,事先我可是毫不知情。”
王安石相对温和许多,问道:“此话怎讲?”
他是绝对支持这么干的,他来这里的目的与司马光就不一样。司马光来这里,就是来质问的。
而他是来询问张斐,需不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咱们两个谁跟谁呀。
张斐一脸困惑地望着司马光和王安石,“二位将我安排到这军巡铺,不就是让我干点事情么,我...我是这么认为的呀。”
“我们安排你去......!”
话一出口,司马光神情一滞,“等会!什么叫我们安排你去军巡铺的,你...你本就需要服役,这...这是谁跟你说得?”
张斐道:“范司谏啊。”
司马光、王安石很是心虚,难道范纯仁也察觉到了。
王安石问道:“范司谏是怎么跟你说的?”
张斐道:“范司谏说,二位大学士这般安排,就是希望我们两人能够得到历练,能够在底层为百姓做点事,故此我们两个在自己的岗位上都很努力。二位请看。”
他抬起双腿,但见两只脚都被包扎过,“这几天下来,我脚底都生了十几个大水泡,每天回到家,只能被人抬着走。”
司马光见罢,心想,难怪这小子报复的这么狠。故意转移话题道:“也就是说,你承认此事乃是你所为?”
张斐点点头:“但我完全出于二位大学士的利益所考虑的。”
“去去去!”
司马光赶紧辩解道:“你可别瞎说,这与老夫有何关系。”
王安石偷笑不语,这小子脑子可就是好使,直接将司马老头拉下水,到时看他如何反对。绝。
张斐道:“司马学士,你不能这样,利用完我后,就将我给抛弃。”
司马光激动道:“谁利用你了,再说,此事我得什么好处。”
张斐一脸委屈道:“这好处大大的有啊!”
司马光愣了愣,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出门一般都是步行,要么就是租车,税钱都收不到他手上。
张斐不答反问道:“司马学士认为,司法改革,最重要的是什么?”
司马光现在都有些不太敢回答,“你说是什么?”
“执行啊!”
张斐道:“想出一条完善的法律,以司马学士和王学士的才华,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就在于执行,毕竟二位学士也就一双手,一张嘴。”
王安石直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君实就是这么想的,并且还天天提醒.......。”
“去!”
司马光一挥手:“你少在这里掺合。”
说罢,他又向张斐问道:“就算如此,与此事又有何关系?”
张斐道:“我就是打算借此事,为司马学士打造出一支执法严明的执法部队,以求配合司马学士的司法改革。”
司马光似乎没有听明白,一脸疑惑地看着张斐。
张斐道:“关于车牌,不但涉及到非常繁琐的交通纠纷,同时还涉及到金钱。换而言之,如果军巡铺能够很好的执行下去,并且不出遗漏,那么到时司马学士可直接打包带走,换个名字,就能够很好的贯彻司马学士的司法改革。
反倒是我,我这完全是为了报答司马学士的照顾之恩,我服完役就回去了,我真的没有从中得到一点好处,相反,我可能也得缴纳一些税。”
王安石直点头,“原来如此,你真是用心良苦。不不不。”他冲着司马光笑道:“君实真是用心良苦。”
你才用心良苦,你全家都用心良苦。你这分明就是栽赃嫁祸。司马光瞪他一眼,又向张斐道:“我可没有让你这么做,你别想冤枉我。”
张斐嘿嘿道:“我张三出了名的乖巧,又岂是那般不懂事之人,如这种事司马学士如何好明说,我是心领神会。”
司马光差点没有吐血,你这误会可就搞大了呀。
王安石却听得兴致盎然,“张三,你不能光向着君实,我...我得到什么好处?”
司马光听到王安石问这话,这大脑一阵晕眩,完了完了完了,这回真是被他们两个拉上了贼船。
张斐的心领神会,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但问题在于,还真是两个将张斐安排张斐服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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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王安石还赶着还往上凑,这...这到时怎么去解释啊!
别人能信吗?
张斐立刻道:“我当然不敢厚此薄彼,王学士所得利益,可不比司马学士少。”
“此话怎讲?”王安石立刻道。
张斐道:“其实我这车牌法,灵感完全是来自于王大学士的新法,简单来说,就是多收点钱上来,雇衙前役去清理街道,如今即可更好清理街道,又能减轻衙前役的负担。
我这是为王学士打响第一战,王学士可以在后面,坐享其成。”
王安石笑得眼睛都没了,“妙哉!妙哉!你这主意真是太妙了,我不否认,我们制置二府条例司,是从中大为收益,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司马光都已经开始大脑充血了,激动地站起身来,哆嗦着嘴皮子,指着张斐道:“你...你能保证这中间不会出事?”
张斐康慨就义地抱拳道:“二位大学士所吩咐的事,张三又岂敢怠慢,司马学士放心.......!”
“我呸!”
司马光立刻道:“我再说一遍,我可没有吩咐你这么做,你小子休想拉我下水,若是出事,我绝不会保你的。”
说完就走,这可是桉发现场,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嫌疑。
“君实!君实!”
王安石喊得两句,又冲着张斐赞道:“臭小子,你真不愧为司马君实的克星,我可是头回见到,除我之外,还有人能够将司马君实吓跑的。”
张斐皮笑肉不笑道:“比起二位大学士的手段,我可是还差得远。”
他之前就已经想明白,这绝逼是他们两个搞的鬼,真以他们两人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保不住他一个小屁民不服役。
还偏偏那么巧,范纯仁官职都给丢了。
王安石也不否认,哈哈一笑,就追了出去。
刚刚出门,就被在门口埋伏的司马光给一把揪住。
“你老实说,此事是不是你与张三设下的圈套?”
司马光是面色狰狞地问道。
王安石赶紧举手道:“我对天发誓,此事咱们两是一边的。”
“呸,谁跟你一边的。”司马光怒瞪他一眼。
王安石也不恼,欲哭无泪道:“但这事真的无我无关,我与你一样,也今天才发现的,这分明就是那小子变着法来报复咱们,这你还看不出来么。”
“我是看出来了。”司马光道:“但是你既然知道,你还那么说,岂不是咱们与他同流合污么。”
王安石大咧咧道:“此乃利国利民之事,我为何不支持。他若能够收复燕云,击败西夏,复盛唐之威,我就是遗臭万年,也无所谓啊!”
司马光哼了一声:“如此说来,这里面就我一个小人。”
王安石赶紧安慰道:“我可不是这意思,你心中所忧,我是知道的,虽然我也认为是庸人自扰.......!”
“嗯?”
“说错了!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且看看那小子的手段,他若能将这事办好,咱们又何乐不为呢。”
“你说倒是轻巧,他若办砸了,那咱们岂不成了幕后真凶。”
“他若办砸了,那咱们就大义灭亲,到时谁也不会怀疑咱们。”
“你...你真乃小人也。”
“此事本就非君子所为啊。”
“嗨呀!”
司马光一拍脑门,“我当时怎么就,这...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王安石瞅着司马光难受的样子,是拼了命的憋着笑,双肩剧烈耸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