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桉的结果来看,王安石无疑是大获全胜。
经此一桉,他的新政迎来了一个非常强势的开局。
同时他又获得检察院和太府寺。
但是司马光是自带一个功能,那就是给王安石添堵。
将苏轼安排去扬州,这一步棋,确实令王安石难以畅快的去享受胜利。
因为扬州是江淮六路的重镇,而均输法主要又是针对江淮六路,让苏轼去那里,这不是摆明给他报复的机会吗?
王安石倒是不怕他苏轼,只是这山高皇帝远,王安石总不能亲自跑去那里,又将苏轼给赶去琼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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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王安石离开垂拱殿,就去找到吕惠卿商议。
吕惠卿一听,立刻就明白司马光的用意,“恩师,司马学士此举的用意,显然是想在地方上与我们较劲,目前我们本就人手不足,而均输法又涉及到全国,执行之时,难免会出现疏漏,只怕会让他们有机可乘,我们必须有所防范。”
王安石点点头道:“这我也想到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让薛向看紧一点,莫要轻易给他们机会。”
之前争夺变法时,他是处于进攻的一方,而如今他已经开始变法,那他就是处于防守一方。
然而,之前他又未完成整顿吏治,如今对方又要转进地方,这显然是要揪着他们的软肋来捶。
吕惠卿忧虑道:“可是薛向也看不过来。”
王安石不禁问道:“你有何看法?”
吕惠卿道:“不如派张三去扬州,在律法方面,相信苏子瞻不是张三的对手。”
王安石摆摆手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张三去扬州,那登州又怎么办?咱们要是这么做的话,只会让对方牵着鼻子走,顾此失彼。”
吕惠卿忙解释道:“恩师误会了学生的意思,让张三去扬州,不仅仅是为了对付苏子瞻,更多是为了对付司马学士。”
王安石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吕惠卿解释道:“这张三非常熟悉公检法的,而且在律法方面,颇有建树,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甚至认为,张三要比司马学士更适合于司法改革,只不过他并非是官员,且缺乏资历和功绩,让张三去扬州,一来,可以看着苏子瞻,二来,也能够弥补他的不足,为他日做好打算。”
经此一事,他已经渐渐放下对张三的防备之心,因为在这事上面,张斐已经明显站队。
王安石皱眉道:“你是说,让张三去争夺司法改革?”
吕惠卿点点头道:“由一个支持新政的人,来主导司法改革,这对于我们而言,是非常有利的。”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有些大胆啊。
王安石也有些心动,关键张斐不但能够在律法层面帮助他,而且还能帮他宣传新法,此等人才自然不能放过,又是叹道:“可是我三番四次邀请张三,他始终不愿入朝为官,更别说让他去扬州当官。”
吕惠卿道:“由学生再去找谈谈。”
王安石稍一沉吟,“你要记住一点,张三性格与他岳父非常像似,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这功名利禄,或许不能打动他,你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吕惠卿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
虽说王安石此番能够获胜,张斐是功不可没,但张斐可没有直接参与进去,他只是从旁辅助,大臣们的目光也没有放在他身上。
而这期间张斐一直在忙于操练那些足球员。
但这也引来不少人不满。
城西训练场。
“哎哟!三郎,你在干什么?”
陈懋迁听说张斐准备拿着慈善机构的钱投入到蹴鞠里面,顿觉晕乎,与马天豪、樊颙等人赶来这里一看,然后发现,这足球就还不如蹴鞠,乃莽夫玩得游戏,贵族公子能喜欢吗?他们才是主要客户。道:“这钱与其投入到这里面,就还不如拿去给老四放贷。”
张斐笑道:“咱们可是慈善机构,拿钱去放贷,你们听着这合适吗?不过说真的,我是打算向四哥贷点钱出来。”
马天豪眼中一亮,道:“这个可以谈。”
陈懋迁不爽了,你拿着我们的钱,去捧马天豪的场,这可得雨露均沾,“有什么好谈的,借钱投入到这足球上面,可能会赔的血本无归,就不如拿这钱去置物业,至少至少是不会赔的。”
张斐点点头道:“这个我也有想过,若有合适的,这我自然也不会放过的。”
樊颙觉得他们好像跑偏了,赶忙道:“这些就先别说了,关键这蹴鞠就赚不了什么钱,这都是人尽皆知之事。”
这慈善机构如今是越做越大,看似好像可以玩下去的,于是他们也开始紧张起这门生意来。
张斐也懒得跟他们解释,道:“我举办一次慈善比赛,弄点声势出来,各位都没有意见吧。”
陈懋迁道:“这我们倒是没有意见。”
“那就行了。”
张斐道:“到时若大家都不喜欢看,那就当我没有说过。”
樊颙叹道:“我们这不是担心你瞎耽误工夫么,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多写几篇文章。”
张斐赶忙道:“免了!不瞒你说,我这里都还有一篇没有发。”
樊颙惊讶道:“你为何不发?”
张斐叹道:“我写的这么烂,还有这么多人爱看,那些写得好的,他们能不嫉妒我么,我又不靠这赚钱,干嘛去多惹是非。”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道:“你们说,这足球会不会也这样?”
陈懋迁立刻道:“绝对不可能。你那文章,我也爱看,那你这足球,瞅着都没味,一群人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樊颙道:“你那文章,虽然文笔不行,但贵在有趣,这足球.......!”
他是提都不想提。
“好了好了!”
张斐道:“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回去吧,别打扰我踢球。”
“你不是裁判么?”
“呃...别打扰我骂人。”
“......?”
可是刚刚将他们送走,正准备下场热身,吕惠卿又来了。
这不禁让张斐心生感慨,想踢个球,咋就这么难呢,难道足球真与我华夏无缘?
吕惠卿见到张斐,先是将今日会议的结果告知张斐,然后又道:“这回可真是多亏你帮忙。”
张斐赶忙谦虚道:“其实我所做的真是微不足道,关键还是他们自己有私心,先违反了规矩,否则的话,此事还真是难办。”
吕惠卿笑道:“这人人都会犯错,而关键在于你能否揪住对方的错误,此番胜利你真是功不可没。”
张斐讪讪一笑,“多谢吕校勘夸奖,张三真是受之有愧。”
吕惠卿突然叹了口气:“只可惜.......!”
张斐问道:“可惜甚么?”
吕惠卿道:“可惜对方似乎还是不肯罢手,他们又将苏轼调取扬州担任检控官。”
张斐似乎一时未明白过来,疑惑地看着吕惠卿。
吕惠卿立刻道:“我们的均输法主要是针对江淮六道,而其中扬州是尤为重要。”
张斐故作恍然大悟:“吕校勘的意思是,他们打算在地方上去狙击新法?”
吕惠卿点点头:“一定是如此,关键这地方上,我们的势力是远不如对方,如果他们又如这回一样,知法犯法,徇私舞弊,结党营私,恩师也是鞭长莫及啊!”
张斐斜目警惕地瞧了眼吕惠卿。
吕惠卿咳得一声:“我不妨与你直说吧。我希望你能够去扬州担任司法参军,以此来监督苏子瞻等人。”
这司法参军其实就是法官,这是能够很好限制检察院的部门。
张斐苦笑道:“关于此事,王学士曾与我谈过......!”
不等他说完,吕惠卿就道:“但此一时彼一时,在对方眼里,是许寺事将他们贬黜京城的,而司马学士还坚持让他们担任检控官,也就是说,司马学士还是想要夺回检察院的,如果让他们得逞,他们一定会对你岳父进行报复的。”
张斐听罢,不禁面露犹豫之色。
吕惠卿又道:“张三,我知道你不想卷入其中,但你若要娶许娘子,那你就无法避免,你如今不趁机往上爬,等到危机真正来临之时,只怕你会追悔莫及啊!”
由于他一直对张斐有防备之心,故此他一直都在观察张斐,发现张斐有一个最大的软肋,就是对许止倩的纵容。
在此桉中,他其实也在暗中算计张斐,他先借此桉,看张斐到底是站在哪边的,顺势又将许仲途先拉进来,如果张斐是倾向他们这边的,他就利用许仲途将张斐拉到自己这边来。
殊不知这一切张斐故意为之。
张斐沉眉思索半响,“但是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完,尤其是慈善机构,人家这么信任我,不能令他们失望。”
吕惠卿见他语气有些松动,忙道:“此事虽然要紧,但并不急于这一时,只要你答应,我们就可以提前准备。”
张斐道:“但是司马学士也肯定会举荐人过去,而这司法改革还是以他为主。”
吕惠卿立刻道:“放心,争取这一个名额,我们还是有把握的。”
张斐道:“但也有可能失手,而且这会使得他们将我视作敌人,我又缺乏经验,又无根基,独自前往扬州,只怕凶多吉少啊!”
吕惠卿皱了皱眉,“你有什么想法?”
张斐稍一沉吟,“让司马学士举荐我过去。”
说话时,他的心跳在渐渐加快,他相信他可以瞒过王安石,但是能不能瞒过吕惠卿,他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这一步,他是必须要走的。
吕惠卿惊诧道:“让司马学士举荐你?”
张斐这一招,令他倍感震惊。
但如果司马光在的话,估计会跟告诉吕惠卿,是的,他与我说过同样的话。
张斐点点头道:“不瞒吕校勘,其实司马学士之前也来招揽过我,不过也被我给婉拒了,但如果是由司马学士举荐我去的话,肯定是少许多阻碍。只不过这可能需要吕校勘的帮助。”
吕惠卿稍稍皱眉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张斐道:“很简单,就是让人知道,王学士正在极力招揽我进制置二府条例司。”
吕惠卿道:“你是希望借我们,引得对方来招揽你?”
张斐点点头。
吕惠卿又问道:“但是你又如何确保,他们会让你去扬州?”
张斐笑道:“我在官场没有任何根基,这要是要没个熟人的话,我也难以立足,故此我会要求去扬州的。”
吕惠卿沉吟少许,点头道:“好吧!就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