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终的结果。
而在此次风波初始时,从未有人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因为看似什么问题都已经放到台面上,但似乎什么问题都未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
整场会议,无人提及东流、北流,程昉也未得到起诉,等等。
但这却可以说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一旦起诉程昉,且如果判定有罪,这不单单是打击赵顼的权威,同时还会动摇新政的根基。
而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这不太现实,原因就在于赵顼并未打算放弃新政,而且新政执行的也很不错。
可如果判定程昉无罪,那又会严重损害公检法利益。
如今这个结果刚好避开这两个极端。
而原因就在于引入听证会这个制度。
听证会只是引入审判程序,来针对制度、立法进行的辩论,重点讨论是制度,是律法,个人违法与否只在其次。
故此,最终引导出来的结果,才会是制度和法律不够完善。
而庭审是根据现有的制度和法律,针对个人是否违法,进行审判,不在于律法和制度是否完善。
许多人就困惑在这一点中。
导致会议结束之后,他们都是彷徨的走出垂拱殿。
这到底开了个什么东东?
好像是什么都决定了,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决定。
蒋之奇悄悄来到文彦博身旁,抱怨道:“文公,内臣如此胡作非为,竟不得惩罚,身为御史,蒋某是实感汗颜啊!”
他只是借宦官这个特殊群体,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其实在这场会议之前,他们御史不认为一定输,此事绝对值得一辩,但由于宰相们的沉默,导致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而且他也看出来,方才王安石和司马光是在打配合,你拿一部分走,我拿一部分走。
双方是在分蛋糕,而没有在抢蛋糕。
司马光没有反对王安石,王安石也没有反对司马光,双方都是借着彼此的建议,然后提出自己的建议。
这在御史看来,是真的很无耻。
等于是将他们御史台和谏院给出卖了。
文彦博风轻云淡道:“区区内臣值三十万贯吗?”
赵顼拿三十万贯出来,其实就是变相认错,拿钱堵住大臣们的嘴。
因为他不能跟宋仁宗一样,直接下罪己诏,那样的话,可能会全盘皆输,况且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到那地步。
所以,这时候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其实是诚意十足。
蒋之奇不依不饶道:“此事岂能用金钱来衡量?”
面对他的纠缠,文彦博有些不耐烦,沉眉道:“这朝野上下,就你蒋之奇是铁骨铮铮,我们都是阿谀奉承的小人。”
蒋之奇忙道:“下官绝无此意。”
文彦博道:“那你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为何就你特立独行。告辞。”
蒋之奇讪讪点头,心里却仍不服气,暗骂,你们不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只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方才不单单是保守派没有站出来反对,革新派也没有站出来反对,原因很简单,就是韩琦坐在那里虎视眈眈。
北流计划是不符合两派的利益,如果两派就这个问题,相互攻伐,将东流贬得一文不值,那皇帝就改选北流,这是一个足够启用韩琦的理由。
而当初在神宗即位时,无论是革新派,还是保守派,都在弹劾韩琦专权跋扈,霸占相位十余年,君弱臣强,逼着韩琦离开朝廷,他们才慢慢上位的。
经过这几年,赵顼已经掌握大权,他可以再启用韩琦的。
韩琦要回来,无论他的主张是什么,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如今这结果,虽然王安石并没有栽在这上面,而且还改变套路,继续抓住这部分权力,但是保守派也能够完善制度,拟定律法,限制这种权力。
矛和盾都得到强化。
是各得其所。
大家都能接受。
你们御史、谏官要闹,咱也不能拦着,毕竟你们也有自己的算盘,但咱们可不会闻鸡起舞。
韩府。
“父亲大人,官家在会议上并未决定是否改变东流计划。”
韩忠彦搀扶着韩琦,慢慢来到厅内。
但见十分宽敞的厅堂里面,站在二十余名女婢、仆人恭候着,或端着热水,或端着糕点,在当朝宰相中,韩家应该是最有钱的。
韩琦一挥手,全部使退,坐了下来,瞧了眼儿子,笑呵呵道:“你是想问,为何老夫未有提及此事?”
韩忠彦点点头。
韩琦道:“老夫若是提及此事,那就犯了跟王介甫一样的错误,水患之事,是无法预测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倘若老夫今日建议官家北流,一旦北流出事,那无论是天意,还是人祸,都是老夫的错。”
这话得两说,他如果年轻十岁,那就不是这么个玩法,他肯定会想办法借北流重返朝堂,但如今他垂垂老矣,这么做,也只会给后人留祸啊!
韩忠彦又问道:“那到底官家是想改道北流,还是继续维持东流?”
对于这一点,很多大臣都感到好奇。
韩琦道:“老夫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官家可能也没有拿定主意,只是看目前情形不对,担心这么下去,一旦回河失败,就再无回旋的余地,并且还会影响到新政,故此才有这场听证会,改施仁政,避免满盘皆输,只是.!”
韩忠彦问道:“只是什么?”
韩琦抚须道:“只是那王介甫不会就此罢休,因为他的改革思想,就是要凭空创造出财富,如果不大兴水利的话,那就无法实现他的改革目的,可能就真如君实所言,他只是在为国敛财,兴修水利是王安石所不能放弃的。以老夫对他的了解,他应该还是会想方设法,去维护东流。”
韩忠彦道:“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那也不是。”
韩琦摆摆手道:“既然官家不想劳民伤财,他就不能再大规模征发劳役,同时,富彦国他们也一定会赶紧完善制度,从而利用公检法去制止王介甫大兴水利。
他们两边,肯定还会再进行一番博弈。
还有,若实事求是的去治水,在你无法清除下游淤泥,纵使你不愿意,河水也不会如你所愿的,到底回河就没有成功过。那些真正懂得治水的人才,应该会告诉王介甫这一点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不过老夫能做到,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公检法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情,令朝堂变得更加生机勃勃。
这本是一场富有激情的竞赛,但可惜他已是风烛残年。
他这一生击败了所有的对手,却避免不了输给时间的结果。
未来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
回到制置二府条例司,连一杯茶水都没有喝,王安石便是感慨道:“当初是真不应该用宦官去治水,这宦官必然会牵连到官家,以至于我们也受困于此。”
吕惠卿听罢,头都是大的,心道,问题就不在于宦官,而是这水患抑制不住。
王安石突然看向吕惠卿,道:“程昉暂时是不会离开水利司的,但官家肯定也会剥夺他的权力,我打算寻得一个通晓水利的官员前去建设水利学府,顺便接管河北河防,可惜沈存中被派去青州推行事业法,你看该举荐谁去比较合适?”
赵顼拿出三十万贯,就代表他不会认这个错,程昉自然也不会马上下去,这得等风波过去,再找个理由将他调走。
吕惠卿小心翼翼地劝说道:“恩师,学生还是建议,将此权交还给各地方官府,让他们各自管好自己管辖的河道,到底河防大臣的权力太过集中,责任也大,但此事又得乞天眷顾,实在是不利于掌控。”
王安石哼道:“照你这般说法,咱们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更加轻松,兴修水利,那是以万人之力,除十万人之害,是必须为之。而如司马老儿之流,虽有才华,但目光短浅,非大丈夫也。我王安石可不惧天地。”
吕惠卿苦口婆心道:“可是恩师,兴修水利,到底是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官家这般安排,显然是打算休养生息,咱们纵使有心,但也无力啊!”
他是计算政治成本,目前这阶段的黄河,太难治理,付出和回报,是完全不对等。
不是不管,而是不能这么去管。
太可怕了!
王安石点点头道:“官家的想法,我也看出来了,而那程昉之过,是在于其能力不足,又过度去追求抑制水患,好大喜功,而忽略以水利惠民,自是得不到百姓的赞赏。
我这番打算调整计划,先以兴水利惠民,赢得民心,然后借此再去修建河道,以求改善水患。”
兀自是信心满满。
吕惠卿道:“可是兴水利惠民,也是需要钱的。”
王安石道:“待新政和税务司去到河北,这财政自会得到改善。再者说,官家不是还拨了三十万贯吗?”
吕惠卿赶忙道:“那钱不是用来补偿和救济百姓吗?”
王安石道:“赔偿的钱,咱不能少,但救济的话也是分很多种,纯粹送粮食,去救济百姓,那非长久之计,我们可以工代赈,花钱雇百姓引黄灌淤,让那不毛之地变成为良田,或留给官府,或分给那些无所依靠的百姓,如此一来,既可清除黄河淤泥,又能够利于百姓,是一举两得。”
这引黄灌淤是北宋一项非常重要的水利措施,道理很简单,就是因为黄河里面的泥沙是来自黄土高坡,里面蕴含着大量的有机物,是可以将贫瘠之地,改善为良田。
而很早之前,古人就发现这一点,但由于技术不够,只能任由河水漫游,生成天然的沃土,而如今北宋已经掌握非常娴熟得技术,可以动用工程,针对某一地区进行淤灌,人为的制造大面积良田,同时减轻黄河里面的淤泥。
这也是宋神宗和王安石极力推荐的,程昉在这方面其实也是有很大用功绩,只不过相比起他耗费的人力、物力,这些就不够看,王安石就是要吸取这一点教训。
吕惠卿见王安石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继续干下去,思索片刻后,道:“若说到淤灌,侯叔献自然是最佳人选,他当初治理汴水,就灌溉出两万顷淤田。”
王安石眼中一亮,点头道:“不错,侯叔献的确是最佳人选,当初治理汴水时,如吕诲、刘述等人,还诬告其破坏京城风水,最终侯叔献利用丰富的治水经验,令那些人颜面尽失,而且还得到官家的奖赏。如今我们启用他来建设水利学府,也足以证明,我们并没有放弃兴修水利的计划,同时以技术为重。”
吕惠卿问道:“恩师,那你是打算继续维护东流,还是要改选北流?”
王安石稍稍皱眉,思索片刻后,才道:“如今已经开浚二股河,要是再回北流的话,那岂不是告诉百姓,朝廷在浪费人力物力,此事不可轻易改变。”
吕惠卿担忧道:“但此事可得慎重,到底韩相公和巡河卒的话,官家可都听着的,如果我们不做改善,真出问题,我们是难辞其咎啊!”
王安石摇摇头道:“他们说得也不一定是对的,而且非常片面,要论治水,我不比欧阳相公和韩相公差。我也亲自去视察过,那北流到底是新河道,不确定性太大,而且还需要放弃无数良田,为新河道让路,万一北流发生水患,到时我们将会承担更大的责任。
而河北可是预防契丹的关键地区,目前我们正在全力拓边西北,河北是不容有失,财政更是至关重要。这一回我们多派几个经验丰富的水利官,全面勘察河防工事,看看如何预防水患,至于说东流,还是北流,咱们先不论及,一切都以事实为准,若能维持东流,自然还是维持东流的好。”
张斐只是创造出一个悄悄改道的机会,但是就事论事,能不改,自然还是不改的好。
东流计划,之所以一直有市场,无论失败多少回,肯定是有它的原因。一来,可以御辽,二来,不会破坏安定。
因为新河道一定会占据很多良田,而那些良田本就是百姓的,这百姓心里能爽吗?肯定会闹事的,走故道的话,那就不会有这问题。
此番结果,对于公检法而言,可谓是大获成功,但此时检察院是完全没有喜悦的氛围,而是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可算是结束了。”
齐济长松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每回查案,真是如同渡劫一般啊!”
张斐呵呵笑道:“齐督察是否还有一句忘了说了。”
齐济错愕地道:“什么话?”
张斐呵呵笑道:“就是自从我来了以后。”
齐济一愣,旋即呵呵笑几声,又觉不妥,摆摆手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本来就是,咱们检察院得就事论事。”
张斐笑呵呵道。
他其实很能体会他们的想法,因为在这个封建社会,推行公检法,本就是一件非常难得事,抱怨是不会停止的。
齐济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因为这就是事实啊!
张斐又道:“虽这是我造成的,但我也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我唯一能够告诉你们的,就是坚守正义和法律,我们不至于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最多也就是让我们滚。如果我们因畏惧,而去选择徇私枉法,滥用职权,那绝对就是死路一条。”
“张检控言之有理,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依法办事,大不了也就是被贬出朝堂。”
王巩点点头,又道:“虽然是有些艰难,但若是能够成功,我们自也会得到高官厚禄,这其实也是很公平的,多少人想入仕,一展抱负,还无门可入。”
齐济稍稍点头,“这倒也是,如今朝廷又决定在河北推行公检法,到时说不定还会让咱们去州府当检察长。”
张斐笑道:“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会,目前咱们检察院是无人可用啊!”
正当这时,一个检察员来到屋内,“张检控,富相公和司马学士来了。”
齐济道:“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张斐笑道:“善后。”
也不怪富弼、司马光这么着急赶来找张斐,因为他们也知道,王安石是肯定不会停止兴修水利,这得赶紧完善相关制度和法律,避免再发生此类事。
“真不知道你小子从哪里学来这么多鬼点子,区区一个听证会,便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徒劳而返。”
见到张斐,司马光便是呵呵笑道。
此事的起因,可不是程昉,也不是程颐,而是朝中有些人想挑拨皇帝对公检法的信任,从这一点来看,公检法是大获全胜啊!
张斐是受宠若惊道:“我还以为司马学士又会责怪我,莫不是因为富公在?”
富弼抚须微微一笑。
司马光当即双目一瞪,“你在瞎说甚么,我的目的一直都是要保全公检法,只是当时事情已经闹到那地步,当然是最好能够将程昉治罪,他在河北胡作非为,令多少百姓无家可归,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不过这个结果,我倒也能够接受。”
最初他主要是保程颐,又怕这会影响到公检法,原因就是程昉是皇帝的人。而如今程颐无恙,且也促使皇帝赔钱,以及打击程昉嚣张的气焰,那他当然是相当满意。
富弼突然开口道:“但其实很多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关于如何立法,完善制度,才是当务之急啊!我们想来听听你的建议。”
听证会的目的就是检验制度和立法,张斐肯定是早有准备,有个现成的参考,富弼也难得去动脑筋。
张斐神情一变,严肃道:“关于如何立法,依我之见,其实最为重要的一点,无论立法会颁布什么条例,必须保证能够做到有效执法。”
富弼直点头道:“难就难在这里,你对此有何想法?”
张斐道:“答案就是免役法。”
司马光立刻问道:“此话怎讲?”
语音透着三分怒气,咱说咱得,你扯他干嘛。
张斐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只要朝廷保留徭役制度,那无论怎么去规定,司法都是很难介入的,如果官府雇我来诉讼,不管对方怎么起诉,我都是有赢的把握。
道理很简单,既然有免费得,那就绝对不会花钱,他们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避开制度和律法的约束,去征召徭役,而世上也没有完美的法律,一定是有漏洞的。唯有将徭役折算成税,需要人力的时候,再花钱去雇,账目上清清楚楚,司法才能够更好的介入。”
司马光就问道:“如果特殊情况,比如说战争和天灾。”
张斐道:“也应该付钱,只不过可以事后再给,就事论事,治理水患和抵御敌人,国家都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百姓出人,国家出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司马光又问道:“要是朝廷没钱怎么办?”
张斐笑道:“朝廷不可能没钱的,只是看用在哪里而已,如何用在官员吃吃喝喝,用在铺张浪费上,那就应该去享受水患,这不是一个借口。”
富弼听得呵呵一笑。
司马光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啊!”
他们两个是极度反对铺张浪费。
张斐又道:“当然,这是行政方面的问题,也不归我们司法管,我也不大清楚。我只是想借此说明一点,没钱可不是司法的错,司法就应该这么做。
如果不狠一点,永远都是没钱,永远都在用免费的,这劳役的问题,是永远解决不了。
从司法的角度来看,宁可在河北地区增添免役税,也比免费征召劳役要强。原因在于免役法会令关系变得非常简单,无论怎么变,都是雇佣关系,若有纠纷,司法就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
富弼点点头,又问道:“那关于征用民屋民田方面,又该如何立法?”
张斐道:“这其实也是属于行政问题,就法制之法而言,是不可能存在这方面的律法条例,因为法律强调的是公平公正。
只能是行政规定,在哪些情况,官府可以强征百姓的民田和民屋,而司法只是确保,国家和百姓的利益不会受到伤害。”
司马光疑惑道:“如此说来,这都是属于行政问题?”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需要完善的是行政制度,但一旦制度完善,司法要介入,需要面临的问题,就是雇佣关系和债务关系。”
说到这里,张斐又向富弼,道:“富公,立法会应该加快通过我在河中府的契约原则和一些商业法案,如此一来,朝廷的赔偿和雇佣,都将有法可依。”
富弼点点头,道:“关于你在河中府的判例,其实立法会都已经经过讨论,目前正在草拟成文条例,最迟也能够在夏季颁布,我再去看看,能否早点颁布。”
说罢,他又道:“不过根据韩相的说法,河北一些地区的局势已经是非常严峻,民怨沸腾,贼寇与日俱增,得赶紧派人去河北建设公检法,安抚百姓。”
司马光叹道:“说是容易,但.但无人可用,我之前安排的人,全都去了京东东路。”
富弼道:“程颐不是你安排得吗?”
司马光道:“也就一个,而且程颐还未在公检法干过,都不一定能够胜任。”
张斐突然道:“关于这一点,我完全支持司马学士,人选问题,一定要遵从宁缺毋滥,道德品行不过关的,一律不能要。”
富弼惊讶道:“你在乎道德?”
“呃!”
张斐不由得满脸尴尬。
司马光立刻道:“富公有所不知,你这小子的嘴,就如同那王介甫的脸,都不干净,但道德品行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斐差点吐出来,道:“司马学士,如果你这是投桃报李的话,我谢谢了,下回别投了。”
富弼呵呵一笑,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总得派人去,否则的话,可能会发生民变。”
张斐看向司马光。
司马光左思右想,“目前河北比较乱的地方,就是大名府、澶州等地,我们不如先派人进入这些地方推行公检法,其余的地方,再慢慢推行。”
张斐点头道:“这样也很好。”
“好什么好,这只是无奈为之。”司马光感慨道:“就拿此案来说,要是没有你的听证会,这结果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之前通奸一案,齐庭长也有些无所适从,其实我们公检法比制置二府条例司更容易犯错。”
富弼稍稍点头,突然能够理解司马光的担忧。
要是没有张斐,公检法可能早就失败。
张斐又轻松地安慰道:“只要他们自己不徇私枉法,出现错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京城的公检法是能够为他兜底的。这也是我为何支持司马学士严格挑选人才。”
司马光是如获知己,关于人事安排,这普天之下,只有张斐给予他支持,文彦博、吕公著都嫌他矫情,直点头道:“这你放心,我选得人,一定是不会出错的。”
富弼眼中却闪烁一丝疑惑,心道,他若真在意这一点,那当初我建议不要用蔡京,他为何又不听我的,而且他还帮助曹衙内他们在公检法立足,由此可见,他是更注重能力、关系,而并不是很在意道德。
一直都有读者反应要改变更新时间,干脆以后每天就定在下午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