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警察从她这里再问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就将她带了出去。
苏凉就那样在楼下的天台坐到了天亮。
“你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那时就算你送走那么多亡魂，也不会这么悲伤。”
苏凉没抬头，因为她知道是谁。
“可是小阎，她……白天刚跟我分开。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跟我有说有笑，怎么可能就突然死了呢。”
阎王在她身边找了位置坐下。
“你还记得我刚开始接管你的时候，让你去了哪里吗？”
苏凉表情有些复杂。
“医院。”
其实说实话，就是因为最开始在那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所以到现在她回忆起当时的感受时，心底里还是会泛起涟漪。
作为一名合格的鬼差，他们要学习的第一课就是不对人类抱有怜悯。万一真的遇到死相凄惨、命运多舛的鬼魂，趁求饶心软的间隙逃走可怎么办。
所以那时候，阎王将她送到了医院。
那是眼泪最多的地方，充斥着绝望和悲伤。每天上演着生离死别，要么是被病痛折磨最后解脱，要么是突然发生意外连遗言都来不及说，甚至有为了给自己省些钱就将自己至亲之人的呼吸管拔掉。
她见多了最纯净的亲情与爱情，也见过人世间最丑陋的内心，所以早该习惯如此。
“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我总觉得她现在正是最美的年纪，不应该就这么结束。”
“可死亡并不是结束。”黑夜里，阎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时也许还会是个开始。”
这话似乎点醒了她。
“小阎，她的鬼魂呢？”
阎王轻蹙眉头：“不知道，你可以去地府问问。”
苏凉在地府找了许久，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小诗的鬼魂，可是得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阎王房间，将这奇怪的事告诉了他。
阎王听完之后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是确信了自己的猜想一般。
“果然是这样。”
“小阎，你知道什么吗？”
阎王用眼神阻止了想为她开口解答的白无常。“现在我们能确认的是，小诗的灵魂并没有来到地府。”
“怎么可能……”苏凉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人死后，灵魂不是一定……”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说，她逃走了？”
见阎王没再回答，白无常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开口：“不一定，但是我确实查过，这两天地府都没有出现这个鬼魂。”
苏凉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我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不要急。”阎王将她叫住，然后给黑白无常使了个眼色。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接着说：“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情况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我翻了生死簿，她还没有到阳寿已尽的时候。”
生死簿，上面记载着所有人的阳寿，一般情况下，都是阳寿尽了的人才会死亡。
“是有人动了手脚？”
阎王点点头，“虽说还不能确定，但基本是这样。阳间有流传千百年以前的一些古籍也并不是什么绝不可能的事情，有些书籍会讲借气或者炼魂之法，其远离都是通过一些非正当手段夺取人的寿命。不过自从我在位之后，已经很久都没出过这样的事了。”
“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抓到这个该死的家伙。残害无辜性命还为我地府同僚增加如此大的工作量。”苏凉的拳头紧紧握着。
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冰凉，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
阎王轻轻拉过她的手，“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作多义愤填膺的样子，想为那个人类报仇就直说。”
苏凉撇撇嘴：“也不能那么说，我是想报仇，但是确实也会给地府增加很多的工作量啊。”
因为顾着反驳，被阎王包裹的手掌就忘记抽了回来。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握着自己的手把玩起来。
看似漫不经心都没有用力，可苏凉试了试，仿佛被钳制住了一般。
“阿凉，最近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放弃这具身体，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好吗？”
如果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出来阎王语气里的祈求。
“可我放弃这具身体的话，那她……”嘀嗒网
“会死掉。”阎王直接肯定了她心里的猜测。
苏凉脸色瞬间就发白了。
如果让阎王都说出这种话，那肯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再联想前几日他忙得连见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闭上眼睛，苏凉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小阎，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半晌，阎王突然笑了，而后慢慢松开了手，脸上装着没那么在意的样子。
“没关系，其实我早就猜到了结局，只是不死心想问问而已。”见苏凉还想在说什么，阎王直接背过了身子，“我给你的蚀骨笛要带在身上，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季星辰的身体也滋养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就能回到人间了。还有……要是碰到什么麻烦的事情，记得叫黑白无常，我会和他们打好招呼，只要不是特别紧要的关头，对你随叫随到。”
虽然听到季星辰没事的消息苏凉很开心，可是此刻听着阎王的语气她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现在他的语气像在告别，让人十分不舒服。
“小……”她刚想伸出手，身后的被被打开了。
门口没有人，所以是阎王打开的。
苏凉知道，这是他在下逐客令了。
虽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但是她知道，就以阎王的脾气，就算自己舔着脸赖在这里，他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出来后直接出现在了学校寝室楼下的一个偏僻的拐角，瞧着这高耸的建筑，苏凉的心境也再不复从前了。
萎靡只能留在深夜，现在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虽然有心去看看案发现场，但是警方将小诗的寝室楼封锁，并且门口安排了人绝对不可以进去。心中懊恼，早知道昨晚就应该再冷静些，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正想着，突然有人扒拉了自己一下，回过头，发现是几名警察在押着一名男学生。
光看那背影有些眼熟，盯着看了好一会，男学生终于转过了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