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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刘盈:二桃杀三士是吧!
    仲春二月,始雨水,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

    临淄城西,通向远处的官道两旁,桃花灿烂,而在城门口处,张不疑则笑成了一朵花。

    时隔多日,他终于又能和自己的父亲团聚了。

    韩信要封齐王的消息,已经在军中传遍了,而册封韩信的使者,正是张良。

    道左,韩信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昔日去别人家混饭被嫌弃,被逼着从别人裤裆钻过的那个少年,如今,封王了!

    只是和韩信脸上的喜悦不同,另一边的灌婴柴武等人面无表情,而曹参看向韩信的眼神,已经如同看一个死人了。

    这次张良前来册封的,只有韩信一人,灭齐之战中所有立下功劳的将校,无一封赏!

    家人们,还是看看远处的泰山吧……刘盈站在人群最前端,双手揣在袖中,准备在册封仪式结束后,就去看比赛。

    准确的说,是一场蹴鞠比赛。

    今天,是高密宴氏和莒县田氏争夺大凤杯的半决赛。

    高密宴氏,他们家的祖先就是晏子使楚的那个晏子宴婴。

    虽说宴婴的儿子晏圉,因为卷入政治斗争被迫逃离齐国,但那时候是贵族政治,大家多多少少的都沾点血缘关系,所以很少有斩尽杀绝的事情。

    故此没过多久,晏圉就又回到了齐国。

    不过,重回政坛就别想了。

    原因很简单,号称无解阳谋的二桃杀三士,出自晏子之手。

    三士中,其中一个名为田开疆的,出自田氏代齐的那个田氏。

    田开疆的父亲名为田恒子,是齐国田氏的第五任家长,历仕齐灵公、齐庄公、齐景公三代。

    田恒子死后,田武子,也就是田开疆为齐田六代目首领。

    这时候,齐国的政坛其实已经很不稳定了。

    大争之世,凡有血性,必有争心。

    战争频频之下,武人就自然而然的掌握了国家的大部分政权。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晏子才会对齐景公说:臣闻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义,下有长率之伦,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敌,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此危国之器也,不若去之。

    言下之意,就是那三个人,已经危害到了齐景公的统治地位,到了必须要把他们除掉的地步了。

    但齐景公其实很无奈,这时候的军中大将统领的军队,说是国家的,但其实已经是他们私人的了。

    没有杀掉对方,必然开启内战……

    若是他有打赢内战的实力,也就完全不会忌惮统兵的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三人了。

    武力不行,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于是,就有了公孙接所说的一番话。

    不受桃,是无勇也!

    而无勇之人,如何能够掌握军队?

    不吃桃子,不仅的手中的权力保不住,身后的家族也必然受累。

    所以公孙接和田开疆各自拿了一个桃子。

    等到公冶子论述了自己的功劳后,他二人才会说,功不子逮,取桃不让,是贪也;然而不死,无勇也!

    他两个人的选择,就是放弃桃子,也放弃自己的生命。

    于是,反应过来的公冶子就只能说:二子死之,冶独生之,不仁;耻人以言,而夸其声,不义;恨乎所行,不死,无勇。

    同样的,他也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

    至此,二桃杀三士的阳谋就完成了。

    但,事情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没有。

    晏子和齐景公的目的,并不是要了他们三个人的命,而是想要用这个阳谋,挑起这三个家族的内斗,进而重振王权。

    而他们三人的自杀,其实已经破了这个阳谋。

    三人死后,使者复曰:已死矣。公殓之以服,葬之以士礼焉。

    ‘葬之以士礼焉’,意味着这三人的声望并没有受损,而三人的同时自杀,其实也将这三家联合在了一起。

    但凡齐景公接下来要对付其中的任何一家,则剩下的两家必然同仇敌忾。

    此时的孟子虽然并没有诞生,但诸如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之类的思想,早就是大家的共识了。

    齐景公不仁,则大家不义。

    所以在田开疆之后,他的弟弟田乞就成了田齐七代目。

    于是,齐景公死后,田乞与鲍牧攻杀国、高二相,迎立公子阳生为君,是为齐悼公。

    齐悼公继位后,田乞担任国相,专擅齐国朝政。

    从此,齐国大权落入田氏手中,田氏世代辅佐齐侯,政由田氏,祭则吕氏。

    直至前386年,周安王册封田和为齐侯,田氏代齐。

    而在现如今的汉国,前来册封韩信为齐王的张良,就是使出二桃杀三士的晏子。

    只可惜政治白痴的韩信,还傻乐呢……

    而刘盈搞出的大汉杯,其实也是二桃杀三士的变种。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齐地有鱼盐之利,所以在战国七雄中,最先发展出市民阶级。

    而这帮兜里有点闲钱的家伙,必然要想点子玩个痛快。

    于是,齐国各地的城市外,都搭着许多棚子,其内朝满夕盈,民众无不吹芋鼓琵、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蹴鞠者。

    大凤杯,就是在各县先进行海选,然后各支代表队前来临淄进行决赛。

    海选的时候还好,大家都是熟人,所以打的很是克制,也就是不少人瘸腿骨折神马的……

    等到了决赛的时候,基本上每场球赛踢下来,总是会重伤或是不治身亡几个球员……

    毕竟,赛场之上人声鼎沸,要是谁踢的一手臭球,观众可不仅仅是要你退钱这么简单!

    齐声怒骂,只是最轻的。

    一些输钱输急眼的家伙,甚至直接就跑去球队居住的馆驿真人pk去了……

    齐人民风彪悍,身材魁梧的壮汉学上几招摔跤的技巧。

    再加上人人佩剑。

    可怕!

    为此,刘盈紧急召集了一批手狠心黑的私盐贩子作为保安,这才断绝了许多流血事件。

    而众所周知,博彩业这种东西,只能由官方经营!

    在刘盈的暗箱操作之下,不仅仅从前很多一衣带水的齐人豪强老死不相往来了,就连很多有钱有闲的市民阶级,如今也到城外的招工点报名去了……

    欠钱还钱,天经地义。

    既然舍不得家中积蓄,自然是通过出卖劳动力换钱咯!

    等到张良到来,和韩信等人一同进城的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偎依在自己身边,眼眶红润的儿子就不见了……

    不止是张不疑,见礼完毕的刘盈也早跑了。

    “发生了,甚么事了……”

    张良满头雾水,但还是一脸假笑的跟韩信寒暄起来。

    只是渐渐地,他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二桃杀三士计划下,应该会有很多军中将校对韩信不满,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才对。

    但此刻,张良几乎是回一下头,身后跟着的人群就薄一层,回一下头,身边就少两三个熟面孔……

    “左丞相哪里去?”

    张良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曹参,后者则满脸讪笑:“你知不道,今天是半决赛!赶时间啊我,再聊哈以后……”

    嗯,他这些天在齐地居住,说话的时候就带上了几分齐地的风格。

    张良满脸疑惑:“半决赛是啥?”

    曹参虽然满脸焦急,但碍于礼数还是停下脚步说道:“蹴鞠,你知道吧。就是一群人,在一个操场上抢球……”

    张良点点头,蹴鞠他自然是懂的。

    这种活动发源自齐国,但在山东五国中,也是一种很受人欢迎的运动。

    嗯,除了秦国。

    商鞅变法后,秦人利出一孔,除了耕战之外的所有娱乐活动几乎全部断绝,踢球就别想了。

    看到不仅曹参想走,就连很多的汉军将校也惦记着开溜,张良只能听之任之。

    今天只是他来的日子,宣读诏命,册封韩信为齐王的日子其实还没有定。

    这时候的人,老封建了。

    做什么事情之前,其实都要算上一卦。

    比如在向上司汇报工作的时候,‘丑’日早晨去,对方就会大发脾气,而到了晚上再去,则会受到表扬。

    属实是喜怒无常了……

    嗯,他们就连夫妻之间干那事的时候,其实也是会先算一卦的……

    “要不,带我一个?”

    张良见到众人兴致高昂,于是也准备加入其中。

    作为世家公子,他对于这种娱乐活动,一直都是兴致很高的。

    只是曹参在听到张良的话后,脸上有些犯难。

    “这个,大家都是买了门票才能进的……一票一人……这时候再去,恐怕买不上票了吧……”

    “嗯,都怪你那学生,要不是他前两天抓了几个倒票的……黄牛。”

    突然之间,张良变得兴致盎然了起来。

    他在此之前,其实有所猜测,如今曹参一说,果不其然。

    搞出这种新奇玩意的,除了刘盈之外,不做第二人选!

    于是,他开始大步流星了起来。

    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他想看看,刘盈准备如何用合理的手段,将他这个无票之人弄进去!

    只是,甩着袖子风度翩翩的张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子房,你走错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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