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暄也不假思索的大声说道。
毕竟现在她正处于和刘盈对抗期,凡是刘盈支持的她都反对,凡是刘乐支持的她都支持……
但刘盈直接无视了刘暄。
他望向刘启,问道:“你觉得呢?”
刘启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向前。”
刘乐瞪着眼睛满脸不信。
张不疑却开始有些想要跳反了。
他爹是张良,这就让他自小就养成了听从权威的性格,从前他唯刘盈马首是瞻,但此刻刘盈是发问者,其余人中唯有刘启勉强算得上是权威。
但这和他的认知相悖,因此他选择保持质疑。
刘盈笑笑,招招手示意大家凑过来。
刘乐敦敦敦的挤了过来,抬手将张不疑和张无忌挤到角落,给随后过来的刘暄和刘启腾出了位置。
张无忌满脸懵逼。
他扬着巴掌大的小脸呆呆望着刘乐,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亲妈否?
刘盈让车夫驶向一段土路,接着打开车厢后玻璃,顺手抓了一把玻璃球扔了出去。
“你看吧,我就说……”
刘乐的声音戛然而止,豆豆眼瞪到最大,呆呆看着在地上一弹一弹追着马车前进的玻璃棋子。
车厢内,寂静一片。
张无忌愣了一下,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
“臭舅舅、坏舅舅……”
“你还我棋子、还我棋子……”
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两条小短腿在地上一蹬一蹬。
刷刷刷!
张不疑和刘乐的视线投向刘盈。
刘盈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棋子落地之后向前而不是向后!”
张不疑喝令停车,同时让侍从去将散落的棋子找回来。
他这个儿子也是个饕餮,只进不出,要是不将那些玻璃棋子找回来,小家伙指定要闹一路……
刘乐瞪着一双豆豆眼,没好气说道:“所以呢?”
刘盈懒得搭理她,看向迷茫中的张澹和刘暄:
“这就是刘氏第一定律。”
“任何物体都要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静止状态,直到外力迫使它改变运动状态为止。”
刘暄想了想:“不懂。”
这次,她并没有跟刘盈斗气,而是真的不懂。
若是把这个搞明白了,不仅能让她免除‘留级’的耻辱,还能在陈午那边装一装博学多才……
毕竟,她是刘盈的女儿。
而刘盈,是一个各种学术著作能够绕地球好几圈的男人……
刘启向她解释道:
“这很简单呀。”
“棋子在父皇手中的时候,棋子和父皇一样被马车带动前行,棋子移动的速度和马车一样。”
“当父皇将棋子丢出的时候,棋子依旧在向前移动,这就是惯性,只不过棋子会移动的比马车慢,毕竟棋子上还有一个父皇将它扔出去的力量……”
“道理我懂!”刘暄打断他问道:“可为何棋子在被父皇扔出去的时候,会向后掉在地上,然后才向前呢?”
刘启张了张嘴,迟疑了片刻,最终看向刘盈。
其实他懂,但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给刘暄讲明白。
刘盈笑着回答道:“其实很简单,因为那是你的眼睛欺骗了你。”
刘暄皱眉:“眼睛欺骗我?”
她满脸我读书少,父皇你不要骗我的样子。
“这牵扯到了一个参照物的概念,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学没学过这些知识。”刘盈笑着说道:“不过将来等你考上大学,若是读了理工科就能学到刘氏力学,到时候就会完完全全的弄明白了。”
刘暄点点头,依旧满脸疑惑。
“这么说吧,当棋子被我扔出去的时候,你的参照物是马车,因此会觉得棋子在向后移动,这是因为棋子和你的相对速度有所不同。”
“你比它快,所以你觉得棋子在向后移动,就如同窗外的树木,你在车上,会感觉它们在不断向后移动。”
刘盈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接着又说:
“等到棋子落地,它开始按照惯性在地上蹦跶着向前的时候,你的眼睛将参照物设定在了地面,因此你觉得棋子突然向前了,这就是绝对速度……”
刘暄瞪大眼睛。
这一刻,她觉得刘盈万丈光芒!
见贤思齐。
她在心中发誓,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在将来成为一个如刘盈这般的男子……嗯,女子!
刘启也是满脸艳羡。
这就是他一直幻想的画风!
张澹先是看看愣愣的张不疑,又看了看满脸不明觉厉的刘乐,喟然长叹。
俗话说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
她和弟弟,此生堪忧!
………………………………
长乐宫。
一个穿着麻布粗衣的小胖子鬼鬼祟祟溜到墙根,盯着地上的狗洞目瞪口呆。
少顷,小胖子蹲在地上,凑近狗洞小声呼喊:“李广、李广你在吗?你要是又迷路了本太子绝对饶不了你!”
狗洞外,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殿下我在!现在这里没人,你快钻出来!”
刘炎仰头望天。
良久,他才有气无力回答道:“人的身躯,岂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嗯,主要是他太胖了,钻不进去。
李广却在外面说道:“没事的殿下!我听人说,只要头能钻出来,人就能钻出来的!我量过了,这个洞虽然小,但却比殿下的头要大上很多!”
刘炎大喜。
他凑近狗洞问道:“当真?”
李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当真!殿下莫非不想去寻陛下一起登山了吗?”
刘炎犹豫了一下。
他对刘盈出去玩不带他怨气很大!
虽然他伙同刘武抢走了周昌的眼镜,但谁让周昌总是训斥他?
他都辣么乖了,那厮居然连他如何走路也要管?
因此,他决定叛逆一次,刘盈不带他出去玩,他就非要跟过去一起玩!
想到这里,他慢慢趴在地上,将脑袋顶在洞口,使劲一钻……
然后,就卡住了。
“李广,这就是你说的能钻出去?”
“要不,臣拉你一把?”
“啊啊啊,你轻点!”
“殿下小声些,莫要让皇后听到了!”
……
远处,全程目睹了一切的卢虞乐不可支。
她今日穿了一身嫩黄色的纱罗衫子,小蛮腰上束着曳地长裙,系一条细细的藕色带子,越发渲染出了腰肢的纤细和婀娜的身段,又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情滋味。
在她旁边,大宫女若兮满脸懵逼,带着几分惶急问道:“皇后,要不要派人去将太子救出来?”
卢虞摇摇头:“现在别去。”
若兮有些不解,试探着问道:“皇后……”
卢虞笑吟吟的打断她的话,说道:“若兮姐姐,咱俩自小一起长大,此地又没有外人,你就别总是皇后皇后的叫我了!”
若兮轻轻颔首:“是,公主。”
卢虞顿时露出了一本满足的笑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更加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公主而不是皇后。
前者代表了她无拘无束的少女时代,而皇后这个词太过于沉重了,有时候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若兮说道:“公主,还是让奴婢过去帮帮忙吧。姓李那个太子舍人笨手笨脚,要是伤到了太子就不好了……”
但卢虞依旧制止了她。
若兮有些不解。
卢虞叹息,摇头道:“若是受了伤,那也是他自找的!”
若兮愣了一下,偷偷用看后妈的眼神瞄了卢虞几眼。
卢虞似乎是有所察觉,笑着问道:“你可是觉得我太过无情了?”
若兮赶忙摇头。
卢虞眺望着远处正摇晃着屁股用力向外钻的刘炎,摇头说道:
“炎儿是太子,将来的皇帝,总是被你我一味看护帮助,如何能有所成长?”
“况且,他需要为自己的不守规矩而付出代价!”
“他是太子,就是大大方方从正门出去,又有谁胆敢阻拦?非要去听着别人的话钻狗洞?”
“就算是钻狗洞,可也不去看看自己能不能钻出去?”
“所以,不管。”
“只要墙不被他撞塌了,你我就在这里看着!”
若兮轻轻颔首。
但与此同时,她也对身边的卢虞感到了几分陌生。
此时的卢虞,绝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天真烂漫的燕国公主!
或许,这就是为母则刚?也许,这才是皇后的真面目……若兮呆呆的看着前方,不再言语。
另一边,刘炎依旧在吭哧吭哧的钻着狗洞。
李广在墙外扣着他的脑袋,鼓劲加油。
“殿下,就快出来了……”
“你轻点啊,拔萝卜呢!”
李广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远处隐隐有沉重的脚步声,铁片摩擦声响起,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慌张。
“殿下,不好了,巡逻的宫城卫士要来了!”
“那你快呀,把我拉出来!”
刘炎带着几分哭腔。
若是被宫城卫士抓住,虽然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不过丢脸就丢大了!
李广又用力拽了几下,但却无济于事,摇头说道:“殿下,你太胖了,减减肥吧……”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刘炎欲哭无泪,喘着粗气:“你快跑吧,别被抓住了!我被抓没事,但你被抓就肯定要挨板子的!”
耳听巡逻的卫士越来越近,李广犹豫了一下,径直在原地坐下,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这就是义气。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巡逻的宫城卫士列队整齐从他身边走过,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仿佛他是个透明人,而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
“殿下?”
“别废话,按着我的头把我推回去!找的什么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