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宋敛去定结婚礼服,李饶电话去慰问了好几次。
他惯常是吊儿郎当的,话中带着笑与八卦,“怎么样,奚然大小姐好搞定吗?是不是从早买到晚,听你声音,这么有气无力,别是被掏空了。”
“她买她的,跟我无关。”
这语气,哪里像是在筹备婚礼的人。
李饶往座椅中一靠,“你也别这么不给她面子,女人嘛,哄两句就好了,明天是不是还要去买些东西?”
“都看她。”
这些宋敛是不插手的,他这些天跟奚然在一起,更像是一个陪衬,是必要出现的摆设,究其根本,不过是让所有人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
李饶为他祷告,毕竟陪女人购物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那你帮我带只包呗,我正好送人。”
“行。”
李饶最近刚找了个新欢,学古典乐的,气质一绝,很得他欢心,最近正想方设法讨小姑娘欢心,他这人一向是俗的,给女人挑礼物就捡贵的买,从不考虑适不适合。
但宋敛眼光独到,他挑的,姑娘们都喜欢。
李饶立刻高兴得合不拢嘴,“那就行,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带只包而已,算不上什么帮忙。
但宋敛就那么接了话,“我帮了你,你是不是该帮我一次?”
*
第二天在专柜选包时,宋敛比前些天都认真了一些,很专注地点评着每只包的风格是否与奚然相配。
她惊奇地发觉,宋敛的审美还算不错。
这么多天,奚然可算得到了一些宽慰,就连店员都一脸羡慕地说:“这年头宋先生这样的男人真是少见。”
奚然好奇道:“怎么说?”
“来我们这里陪太太买包的先生,大都很敷衍的,像执行任务一样,很少有宋先生这样认真的。”
奚然扯了扯嘴角,真不知道要是她看到宋敛前几天的模样,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来。
回头时,座位旁的人已经不见了,奚然找过去,在一排展示柜后看到了宋敛,他背着身,在打电话。
李饶行动力是强的,只一天时间打听到了楚莺的状况。
“她出院后被你小姨送去小南山的旧公寓了,照顾她的医生护士说她伤口没有痊愈,精神状况也不好。”他一笑,好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早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合着真是你的小情人啊。”
“你帮我多盯着点。”
“行,小意思。”
站在后,距离有些远,奚然窥听到了所有,猜到了是什么事,她撇撇嘴角,对宋敛的那点好感在瞬间一落千丈。
回到柜台签单时,店员拢着掌,贴近她耳边,轻声说:“宋太太,偷偷告诉您,宋先生刚才私下买了最贵的那只限量版,一定是想要送给你一个惊喜。”
看着店员脸上艳羡向往的表情,奚然只觉讽刺。
在回酒店的路上,车中的气氛很低沉,除了引擎发动的声音,就只有司机时不时发出的吸鼻子声。
奚然不知哪来的火气,“您能别发出声音吗?”
她是在跟司机说话。
司机有轻微感冒,“抱歉。”
“他生病了,好像碍不着你什么。”宋敛头都没抬,轻描淡写为司机辩解,毕竟这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司机,这点起码的尊重,奚然却没有。
可她只是想找个突破口跟宋敛讲清楚而已,“他发出声音碍不到我什么,可你在我们筹备婚礼的间隙给自己的情妇买礼物,不觉得过于无耻了吗?”
宋敛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略显茫然。
“我知道,我们结婚是家里的意思,没感情,我接受你另有所爱。”奚然的话语中有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荒谬,“但这点时间,你都控制不住自己吗?”
这次宋敛眼角漾起了些许的弧度,“你有时候其实挺有趣的,是一种别扭又矛盾的有趣,你自己发现了吗?”
明知双方的心思都不在彼此身上,奚然却要求这片刻的忠诚,其实说到底,都是为了她的面子,楚莺就不是个要面子的女人。
*
像是为了故意气楚莺,梁曼因时不时会去小南山坐一会儿,有时教她插花,有时教她茶艺。
心情不好时会直接将她插的花整束扔掉,如同批评学生一样。
“说真的,宋敛家里的保姆都比你弄得漂亮,你插的花简直是土得掉渣,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教一个白痴。”
楚莺是无措的,白着脸,不吭声。
梁曼因变着法子欺辱她,不是宋敛那种激烈的,更像是一味慢性毒药,每天喂一点,也许哪天她就悄无声息的没了。
但让楚莺更为费解的是,梁曼因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为此她甚至自爆过,道出自己在中师大读过书。
梁曼因当时的表情就好像吞了苍蝇一样,但并没有想起什么。
怪异极了。
那不是遗忘,似乎梁曼因是真的没见过楚莺,这让她产生怀疑,难不成认错人的是自己?
将茶具清洗干净端过来。
梁曼因正好播放了微信中的一条语音信息,是奚然的声音,“不麻烦小姨啦,我们马上就要落地了,宋敛看上去有些累,要不下次再聚?”
“行啊,都听你的。”
楚莺将茶盘放下,眼中尽是殷切,“宋敛回来了吗?”
“回来了。”梁曼因没多说。
楚莺眸中亮莹莹的,“他今晚会过来吗?”
“这我哪里知道。”
梁曼因起身,拎包的动作与眼神都是高贵的,“就算他要来,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摔上了门,楚莺又被关在了空荡荡的屋子中,她举起烧得滚烫的茶水,她心一横,咬牙往自己的手背上浇去。
冒着热气的茶水烫红了皮肤,浮现了水泡,看上去像是要皮开肉绽,强忍着疼,她去做饭,这次她要赌,赌宋敛会来。
宋敛的确是这么打算的,楚莺具体在小南山的哪一间公寓他不是很清楚,能问的人只有梁曼因。
他神情憔悴,眼下有乌青,巴巴地看着梁曼因,让她于心不忍,“我们说好的,婚后才可以去见她。”
“我总要知道她好不好。”
梁曼因对他的固执不解,有话噎在喉咙,却又被他的迫切压制住,“小南山的第五栋,你只能去这一次。”
宋敛没多留一句话,疾步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