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慢慢理清了思路。
首先,他要记得请假,先请明天一天吧,也有可能要两天,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然后,徐师傅那边,他实在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搞不定,要不还是请父亲出马?毕竟父亲和师傅年纪更接***时也更聊得来。
跟科长请好了假,魂不守舍地熬到了下班。
他没回四合院,直接回了老宅。
还好父亲今天准时回来了,他把徐大哥受伤的事情详细一说,二老也是吃惊得很,然后就是唏嘘不已。
许家人都知道徐师傅对这个儿子有多看重,前段时间老爷子因为儿子要回来探亲就翻新房子的事情,二老也都清楚得很。
许母一时没忍住,眼睛都发红了,“你们说徐家老哥这是什么命啊,老伴儿早早就没了,留下一个小子,当兵一出去就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孙子了,儿子这边又出事儿了。这,”
许父忍着气打断她,“你这说的什么丧气话,徐家小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对于儿子想要自己出面的想法,许父则持有不同的意见。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没经过什么事儿,也太小瞧你师傅了。”
说着,又理一理儿子那乱乱的头发,“也是个当爸的人了,还这么毛毛糙糙的。记住,遇到事情,慌是没用的。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出事了。”
他拍拍儿子的肩,“听我的,明天我不能出面,我去的话,你师傅肯定会怀疑。不是说只要手术成功就没事吗?咱就去赌一把,就奔着手术成功去。明天你一个人去找你师傅,就跟他说你徐大哥受伤了,要回来做手术,至于其它,你就当做不知道,什么都不要说。如果有万一,”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如果到时万一事情不好,你也不要太慌了,你师傅他应该能扛住的。”
许父的话说服了许大茂。
回到四合院的家中,娄晓娥还以为他去黑市了,缠着问他今天的收获。
等她得知事情原委后,忙问,“明天要不要我带着家国和你一起去?”
许大茂摇摇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第二天起床时,他顶着大大的一双熊猫眼。
没办法,自己心理还是不够强大,翻来覆去了一夜,一直就没有睡好。
用热毛巾敷了好久,让娄晓娥看了好几遍,直到勉强看不出来为止。
他没有早早就去,而是磨蹭到半上午。
他说服自己,去晚一点,师傅就可以少煎熬一点时间。
其实他也是在为自己拖延时间,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到时该怎么去开这个口。
可是时间是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的,该来的还是要来,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
他骑着车来到芝麻胡同,这段路他前前后后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今天却感觉格外的难走。
到了院子门口,他推着自助行车过门槛儿的时候,遇上了几位出去遛弯的大爷,大爷们都很热情地和打招呼。
这边他出入次数太多了,邻居基本上都认识他了。
他已经走过老远了,还听到身后传来的议论声,“老徐这徒弟收得真好,三天两头的过来……”
刚进后院的门,就见师傅正拿着喷壶在浇窗台上他那盆宝贝兰花,悠闲地很。
徐师傅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了徒弟,很是惊讶,
“大茂,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今儿好像不是礼拜天吧。”
许大茂把自行车停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您早饭吃了没?”
徐师傅上下打量了下徒弟,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早就吃了,年纪大了,觉就少。走,咱进屋说。”
两人相对着坐下,空气一时沉默。
“大茂,你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难事儿?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你就直说吧,跟师傅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徐师傅是一点都没往自家身上想,还以为是徒弟出了什么事,觉得难以启齿。
许大茂深吸一口气,握住师傅的双手,看向他的眼睛。
“师傅,不是我的事情。我跟您说件事情,您老可千万不要着急。是徐大哥,他出任务时受伤了,今天下午会转到京城来动手术。嫂子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我单位。”
话音一落,他就觉得手一痛,徐师傅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半天没说话。
他急了,使劲晃了晃手臂,“师傅,师傅,您没事吧,您不要吓我!”
“大茂,我没事,刚刚你说什么?再和我说一遍,我没听清。”
徐师傅松开了他的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但那手抖动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一把抓住那抖动的双手,接过水壶,倒了一杯茶放到师傅手中。
“师傅,您听我说,是徐大哥受伤了,要做手术,不过听嫂子说,只要手术成功就没事了,到时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
“可要是手术不成功呢?这得是多重的伤,才需要那么老远转回京城来治啊?”徐师傅嘴唇翕动着,手抖了半天,茶杯都没送得到嘴边。
“不会的师傅,您不是说我徐大哥有个外号叫命大吗?小时候上树掏鸟窝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就擦破了一点皮,一点事的都没有。还有一次,和几个小子去河里捞鱼,不小心碰到了水涡,卷进去了,大家都以为他没了,可没想到他竟然又从十几米远的地方冒了出来。还有,还有我师娘,她也会在天上保佑他呢!”
情急之下,徐师傅和他说过的有关徐大哥的事情,瞬间全涌入了脑子。
听了他的话,徐师傅忙点点头,“对,对,武子是个命大的孩子,他不会就这么扔下我的。”
说罢,他走到书架那边,把徐师母的那张照片拿下来。
“武子他妈,你可一定要保佑咱武子,咱们孙子才几个月大,他爹可千万不能出事。”
徐师傅抱着妻子的照片念叨个不停。
就这样,师徒俩反复地相互安慰着对方,也安慰着自己,好像只要这样说了,徐立武就肯定会没事一样。
中午饭俩人是随便对付过去的,徐师傅起先不想吃,许大茂就劝他,“做手术时间会很长的,您不吃东西,怎么有精神在外面等徐大哥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徐师傅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问起,“电话里是说的今天下午吧?”
就连许大茂也快要忍受不住这种煎熬时,外面终于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