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推开包间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言若面无表情地坐到茶桌的另一面。
满身如皎皎月光一样清冷的气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一种如兵刃脱鞘时的冷芒,锋利的让人无法直视。
看着房间里不见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是我要见你。”
唐七看了她一眼,重新烫了杯子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茶汤颜色金黄,一股似兰非兰的雅致香味在空气中随着细缕妖娆的烟流动。
上好的冻顶乌龙。
可惜,言若无心品尝。
“唐七,有什么事不能冲着我来?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
来的路上她拼命安抚自己已经炸裂的情绪,但当管理人员礼貌又客气还有点强硬地收走她的手机时,言若按捺的怒火呈火箭发射式上升。
到此刻,如原子弹一样轰然爆炸倾泻开来。
“哼!”
唐七重重地搁下手里的杯子,冷笑数声反问道:“动你?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平平安安的坐在这里?”
他的手臂抵着桌面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右手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我,是我领了这个差事,你才能好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而不是在其他地方。”他故意稍微停顿了一下,无情的吐出一个地址:“比如说,警察局。”
“是吗?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言若曲唇一笑拿起桌上茶杯,还没递到嘴边反而忽然改了方向,“嘣”地一声闷响,杯子被她掷到门边。
茶汤散落在地,茶杯在木质的地板上打滚。
“唐七,你姑姑没有告诉你吗?”言若看着对面的青年,厉声冷喝。
“得到结果的第一时间我就告诉了她,但是。。。”
怒气逼的她停了下来,胸中情绪翻滚,眼里怒火迸发似乎要把眼前的一切烧成灰烬。
平复过后,她满眼讥诮。“东郭先生与狼你没学过,农夫与蛇你总听过吧?”
少女掀唇一笑,审视地上下打量他一遍低嗤了一声:“也不过如此。”
这五个字透着轻慢和鄙夷,不仅仅是对唐舒瑛,唐七姑侄俩,是对整个唐家的教养,甚至是整个自诩上流社会这些精致利己主义者的鄙薄和不屑。
唐七不傻,自然是听懂了她在内涵什么。
“我如果是你,就会收起自己的傲气和傲骨,言若。”
他警告地看着眼前不断挑衅自己的女孩,长指摸了摸眉骨说道:“如果今天换成唐家地任何一个其他人过来,你都不可能走的出去。”
言若脸色微变,正打算出言讥讽。
唐七抬了抬手,“我知道你不怕,你如果怕也不会去做这件事。”
“但是,”他话锋一转,“别人呢?”
言若警惕的看着他,她知道这个别人里一定有秦远。
她想到了秦远最后给她发来的两个字:龙闫,整个人忍不住发抖低吼道:“你想干什么?不许你们伤害他,他是无辜的。”
唐七看着方寸大乱的她,心里有点酸但很快便恢复到谈判状态:“他的安全取决你。”
言若沉默了一会儿,低笑道:“你们这些人,驾临于权势之上做的尽是些鸡零狗碎男盗女娼欺凌弱小的事,简直令人发指,让人不齿。”
“眼下这种局势,连平民百姓都知道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捐款捐物,而你跑过来拿一条无辜地性命威胁我。
唐七,你身为一个军人不会脸红,不会良心不安吗?”
她字字如刀,铿锵有力。
可惜,这一番振聋发聩的演讲并没有打动她面前的男人。
或许他有一刻是动容的,但绝不曾动摇过。
“骂完了吗?”
唐七放下手中的茶杯,很平静的问她。“骂完了就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等着一个回答。
“南方暴雪”的真相不能捅出去,否则唐舒瑛的行为就不是工作失误而是瞒而不报。
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预报不准本身是常态,最多也就是个失察。
但瞒而不报就是渎职,再加上这次造成的经济损失重大,中央调查组很快就会从中间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什么时候把他调回来?”
‘龙闫’很大程度上是重灾区,危险程度倍增。
或许每一个职业都有着自己崇高的志向,哪怕为之捐躯也视为荣光。<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但秦远不行,起码这次不可以。
言若眼底闪着执着的光芒,她的愚蠢不能让其他人替她买单。
“调查结束之后。”
很多搪塞的话都在嘴边,但唐七不忍让她担忧和心焦。
“不行,现在。”
言若断然拒绝。
救灾现场有瞬息万变,没有人能保证万无一失。
“你要疯也有个限度,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想着别人,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啊?”
唐七咬着牙越说越来气,恨不得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与众不同的构造。
牛嚼牡丹一样的灌了几杯茶,也不见消气。
“你为你的战友拼过命吗?”
唐七顿了一下,听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秦远于我的意义,就是你的战友对于你的意义。”
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他置于险地而不顾。
“你没救过灾,也应该知道救灾现场有多危险。如果他。。。”
言若闭了闭眼睛,不敢想象。
如果秦远出了什么事,她该。。。
她睁眼,目光有些悲凉。
“唐七,这是人命。”
唐七垂眸,避开她的眼睛。
里面的情感浓烈而沉重,他有点无法直视。
忽然屏风后面响起一个略低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唐七,这就是你说的聪明人。”
言若看向唐七,俏脸含霜,一双眼睛更是如刀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唐七恭敬地起身,叫了一声:“姑父。”
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言若看了一眼就断定这一定不是唐舒瑛的菜。
再得体合身的衣服也修饰不了他身上的阴郁,也掩盖不了他眼里的市侩和冷漠。
这样的人利字当头,就连做朋友都得斟酌一二,何况是做夫妻。
她有点替唐舒瑛感到悲哀,明明那么英气爽朗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