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郡主楞了一下,轻声说:“殿下,担心这个作甚?觉得姬苒是个善妒的人吗?”
“不是。”祁政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说:“我跟煜城兄弟两个人,是怎么都不够用的感觉,若不是潘家去镇守十岛,煜城小小年纪就要留在那边,生在天家身不由己,纵然我有跟父皇那般的心,却不能真的学父皇那么做,大乾江山为重。”
福喜郡主垂首:“殿下有这份心,姬苒已经知足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这一茬儿,离开是青牛县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马车一路北上也没有激动路过的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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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京城里,热闹了。
家中但凡有年貌相当的姑娘,都恨不得送到宫里给皇后娘娘相看一眼才好。
起因是丞相夫人透出了口风,皇后娘娘有意给太子立妃了。
至于是谁,郑飞凤的口风是相当严了。
背地里传开了,那意思是皇后娘娘并不想让福喜郡主为太子正妃,但太子心仪这位福喜郡主,带出京城是为了给皇后娘娘看。
苏芸暖听到这些坊间传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看看吧,街头巷陌的长舌妇从不让人失望,但凡露出去一点点儿消息,他们就能脑补出来一场宫斗的戏码。
当然了,苏芸暖乐见其成,虽然正妃的位子定下来了,可照着祁政玺的性子,必定会有侧妃,如果不趁机看看谁家的心思重,回头也做个参考。
要说天家选儿媳,最头疼了。
御书房里,祈煊拿起来奏折看了三四本,生气的扔在了桌子上,脸色都铁青了。
一旁的祈煜城过来斟茶。
“你去看看后头那些折子,东宫立妃的折子直接都送给你母后去。”祈煊是真生气了,朝中无事,国泰民安的征兆,不过这些个臣工真是怕太闲对不起朝廷的俸禄,如今十个到有六七个盯上了东宫立妃,打开奏折都是这一套,不提东宫立妃的折子里,还有进言公主该嫁了。
“是。”祈煜城把奏折搬到旁边的坐榻桌子上,翻看着。
祈煊抬头看了眼小儿子那淡定的表情,以为终于有臣工为国事出谋划策了,结果没一会儿工夫,祈煜城出去提着个匣子回来,一本本奏折都装起来,转身要走。
“煜城,你做什么去?”祈煊脱口而出。
祈煜城转过身恭敬的回道:“父皇,东宫立妃的奏折东给母后啊,不送了吗?”
“送送送!”祈煊连连摆手,真是要气炸肺了。
祈煜城把奏折送到苏芸暖面前:“父皇气坏了,在御书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明儿早朝只怕要发火了。”
“嗯,也是把这些人宠惯坏了。”苏芸暖打开奏折,几乎千篇一律,意思是天家子嗣关乎国祚绵延,请太子殿下早日完婚,为天家开枝散叶等等,甚至有人提到可以正妃和侧妃同时入门的法子。
难怪祈煊会生气,一个个都把太子殿下当成什么了?
“娘啊,我还是回去海外十岛吧。”祈煜城可是亲眼看过这些奏折了,心里头不踏实的很。
苏芸暖看着祈煜城:“那些臣工要是连福王殿下的婚事也操心啊,你父皇可能就要罢免一批人了,放心吧,盯不到你头上来。”
祈煜城噗嗤笑出来了:“可是他们还盯着长姐和二姐的婚事呢。”
“哦,跟你父皇说了吗?”苏芸暖问。
祈煜城摇头:“我没说,但父皇应该看到了,再说催婚的折子一直都有,只不过是最近几日那些臣工好像很着急,言辞越来越激烈了不说,递上来的折子只有这事儿了。”
“明儿咱们陪着你父皇上朝去看看。”苏芸暖来了兴致,她很想看看祈煊在朝堂上是什么样子的,臣工如此猖狂了吗?都盯着公主的婚事了!
晚上祈煊回来的时候,见苏芸暖正在看书,神色恬静的很,心里头还纳闷呢。
“生气了?”苏芸暖抬头看他那脸色,忍不住笑了:“一下午还没消气儿啊?”
祈煊坐在旁边:“把他们闲出毛病来了。”
苏芸暖吩咐抱夏去把晚膳摆上来,回头递给祈煊一盏茶:“明儿早朝,我去后头听一听行吗?”
“行啊。”祈煊顿时笑了,看着苏芸暖:“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生气呢。”
苏芸暖笑呵呵的坐下来:“这事儿不至于生气,但不发脾气是不行了,臣工希望国祚安稳的初心是好的,方式不对,教他们呗。”
“明年大比年了。”祈煊说。
苏芸暖听到这话就知道祈煊想要做什么了,这样也好,总有更迭才能常新嘛。
翌日。
祈煊上朝,苏芸暖和祈煜城就在屏风后面坐下了。
“娘,父皇会发火吗?”祈煜城小声问。
苏芸暖笑着往外看了眼:“等等看,今年风调雨顺,臣工们都不太忙,再者政玺应该快回来了,他们比你父皇着急多了。”
小儿子跟自己很亲近,极少称呼自己母后,在这孩子身上啊,苏芸暖反倒是体会到了为人母的那份自然而然的亲近。
倒不是祁政玺和两个闺女做的不好,只能说自己心里头最期待的是寻常百姓人家的生活。
前头一套流程下来,立刻有人出列:“臣,有本启奏。”
祈煊看了眼礼部尚书,礼部尚书低垂着眉眼没做声。
出来说话的是礼部侍郎谢知恩。
祈煊点了点头。
谢知恩平日里没机会上朝,今儿是大朝会才有露脸的机会,跪在地上开口说道:“臣,今日听闻坊间颇多传言,太子立妃刻不容缓,皇上应……。”
茶盏直接就砸过来了,祈煊是连给谢知恩说完的机会都不愿意,一拍龙案站了起来。
龙颜大怒,所有臣工都跪下了。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心里头怎么想的朕不管,上奏折给朕也行,但朝会不说国事,整日里都想着太子立妃吗?”祈煊脸色阴沉:“朕为人父,难道还需要别人置喙家事?寻常百姓人家都最忌讳的事,你们一个个做的越来越顺手了,怎么着?太子的婚事晚一天两天,你们等不及了?”
苏芸暖微微挑眉,端起茶送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看来祈煊是真跟这些臣工们憋了一肚子的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