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红民看着自家媳妇道:“你啥意思?”
“我能有啥意思?”张春梅翻了个白眼:“反正二军他们都能从外头找保姆,还不如用咱自己家人呢,要我说我表妹这不在家闲着呢么,她干活麻利还干净,去当保姆正合适……”
“张春梅!”饶是薛红民是个好脾气,听到这也忍不住了:“你这是咋想的?”
“你表妹当初就给二军介绍过没成,现在你还想让她去二军家当保姆,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薛红民你还是男人吗!”张春梅也憋着气,直接把手里的笸箩往地上一摔:“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我做这些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家好?要不是有三个孩子拖累,我都想出去找活干了!”
“你一年到头就守着那么两亩地能有多少粮食?人家一个小学毕业的现在都混出名堂了,你不也是读书人吗?凭啥你就比人家差!我看就是你太窝囊!”
“我可听说人家赵二狗现在都在县城做小生意去了,一个月能赚好几十块钱呢,比上班的都强,你要是有本事也出去做买卖赚钱,我还至于想着给旁人联系活儿吗!”
薛红民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听了媳妇这一通数落顿时哑火了。
他承认他没二军有本事,就知道地里头的这点事,他虽然挣不来大钱可也从没让家里头的媳妇孩子跟着饿肚子,却没想到到头来媳妇对他竟然有这么多抱怨。
同在一个院子里的另一间屋子,几个婶子正在帮刘桂花做小宝宝衣服,都听到了西屋那边传来的吵闹声。
其中一个和刘桂花关系好的婶子叹了口气道:“这人啊,还是得想法过好自己的日子,一天天的总看这个比那个的,哪有比到头的时候。”
“可不是,”另一个婶子接话道:“前儿我家儿媳妇也是,在家跟我儿子闹了一通,后来还是我给劝和好的。”
“那是因为啥?”刘桂花好奇:“你儿子媳妇感情不错啊,平时就没看红过脸,这咋回事儿?”
那婶子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那个倒血霉的赵二狗,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听说在县城跟人倒腾卖衣服,上个月赚了七八十块钱,我那儿媳妇就有点眼红了,死活非要让我儿子也出去做买卖,你说那玩意是一般人能干的吗?”
“哎呀,那不是投机倒把么,可不能瞎搞!”另一个婶子害怕的说。
“做买卖现在不是投机倒把了,”刘桂花给她们解释:“我听老头子说,上头领导现在要发展什么经济,我也不懂,反正那意思就是让老百姓做买卖,没人抓了。”
“呀,那是好事儿,”刚说话的婶子道:“听你这么说那我回去跟我儿子说说去,他们小两口要是愿意,出去做买卖我不管,反正家里有我和他爹呢,要是真能挣到钱,以后就把我小孙子送城里读书去,将来也当城里人!”
几天后,婶子们终于一起做完了两套虎头服,刘桂花把新衣服包好,又准备了些适合孕妇吃的东北特产,连同两根老山参一起打包,准备让自家老头子去公社邮寄。
“娘,要不我去邮寄吧,”薛红军看到这一幕忽然开口道。
自从分了家,刘桂花和薛长贵就再没麻烦过老大一家,现在听到儿子这么说刘桂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好歹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张春梅再不好,薛红民也是她亲儿子!
“那行,”刘桂花把包裹给他顺口问了句:“老大,你去公社干啥?”
薛红军抿了抿嘴过会才说:“我想出去闯闯,先去公社和县城探探路子。”
刘桂花闻言眉头微皱,刚想说外头不是那么好闯荡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但看到大儿子的表情,这话到底是没说出来。
也罢,儿子长大了,他们老的到底没有年轻人脑子好使,他想出去闯荡就出去看看吧,人啊总要见过世面才知道自己哪里不足,才知道什么更适合自己。
薛红民到了邮局把包裹邮寄走后,还不忘把薛红军的地址记下来,然后又去县城看了看,还别说他竟然碰见了赵二狗。
“红民哥,你咋来了?”赵二狗看到他笑着递了支烟卷:“是不是要给嫂子买衣裳?相中啥随便拿,我给你进货价。”
薛红军笑笑,接过烟开始询问他做买卖的事情。
这要是换了旁人赵二狗肯定不会搭理,谁家做买卖不得有外人不能知道的秘密?但一来薛大队长这些年对他们大队的人都不错,他赵二狗领情;二来赵二狗佩服薛红军,连带着看薛红民也顺眼了不少,于是这才把自己去南边遇到的事儿跟他说了说,甭管他想做什么买卖,这些事儿都得知道。
薛红民听着赵二狗的经验,感觉就跟听话本似的,他从未想过南边竟然跟她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之前他听说薛红军去南边倒腾东西赚钱,还以为那里肯定遍地是黄金,什么东西只要一摆就肯定有人买,等听了赵二狗的话他才知道,原来现实和自己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我这也是自己去了两趟琢磨出来的,”赵二狗笑着说:“第一次去没经验,差点让人骗了,多亏遇到个东北老乡,现在南边的东西没以前好弄了,好像是上边又有什么规划一类的,反正就是都得按着规章制度来,红民哥你要是去的话打算带多少钱?”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的小摊位道:“你别看我这个摊位小,光这上面的衣裳成本价就得八百多块,还不算我仓库那些囤货呢,所以你要是去钱一定要准备充足,不瞒你说我在那边看到好多精品货,只可惜兜里钱不够,要是我有钱,肯定不是这个小摊位了!”
薛红军从赵二狗那离开就直接回了家,他刚才没好意思告诉赵二狗,之前他和张春梅商量过先带二百块钱去南边看看,可听赵二狗这么一说,就好像那二百块钱啥也干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