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三个字到了嘴边,却又仿佛被什么堵住,谢时安怎么都不出口。
好像,那个事实真相不出来,就还可以继续维持下去似的。
桑浅浅也并没有挑明,毕竟聪敏如谢时安,不可能到了现在,还看不出阮晓蝶的异样。
两人相对默然而坐,许久,手术室的门开了,阮晓蝶躺在病床上,眼睛上蒙着纱布,被推了出来。
主刀医生,手术很成功,只是需要住院观察一周,一周后就可以拆下纱布了。
因着还有麻醉剂残留,阮晓霜仍未醒来。
桑浅浅送阮晓霜到了病房,这才对谢时安道:“之后的事就麻烦你了,我怕是不能再来照应晓霜姐了。”
谢时安微愣,“为何?”
“我打算辞职,回明城。”
桑浅浅微微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回明城,那里才是我和寒御的家。”
谢时安骤然僵住,诸般滋味掠过心头,嘴里泛起阵阵苦涩。
他很想问桑浅浅,突然辞职,离开得这么突然,是不是因为阮晓蝶。
可他不敢问,或许,也不必问。
半晌,他才涩然开口:“什么时候走?”
“过几吧,寒御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
桑浅浅顿了顿,“晓蝶若是问我为什么不再去,你替我找个合适的理由吧,不必对她过多提及我和寒御的事。”
对谢时安,桑浅浅始终是信任的,正如谢时安对她,也从来毫无保留。
“我知道。”
谢时安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我会......多留心的,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和沈寒御。”
那些画册,谢时安并不打算给阮晓蝶,也不打算现在就揭破她。
那副黑色涂鸦里诡异残忍的画面,让谢时安无法视而不见。
他更无法对阮晓蝶坐视不理。
如果,她执意想要做什么,他会不惜一切,阻止她。
......
和苗主任的谈话,比桑浅浅想的要顺利。
据苗主任,昨晚沈寒御给他打了个电话,提前已经将她要辞职的事沟通好了。
“不是你老公给我来这个电话,我今怎么都不会放人。”
苗主任叹着气,“你走了,咱们科室可是少了个顶梁柱,撑起这摊子来都费劲。”
“哪有您的那么夸张。”
桑浅浅笑着,“还有姝惠呢。那么多新人也加入进来了,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成为您的得力助手。”
苗主任只是摇头,唉声叹气。
对于桑浅浅突然辞职的消息,尹姝惠虽觉诧异,不过倒是很理解。
“你和沈总都是在明城长大的,也是在那儿走到一起的,回去也好。”
尹姝惠,“而且咱们总部不是在明城也建了分部,薛主任就在分部来着?你要回去,薛主任该高兴死了。”
她附在桑浅浅耳边,声,“等过段时间,苗主任这边定了,没准我也去明城找你了。”
“你这话要是被苗主任听到,那还撩?”
桑浅浅笑着道,“趁早收了这心思吧。”
尹姝惠撇嘴,“那我当初来京城就是为了找你啊,你现在走了,我又要无趣死了。”
“那也不准丢下苗主任,不然他会疯的。”
桑浅浅捏了捏尹姝惠的脸蛋,认真道:“好好呆在这里,帮着苗主任把工作室做出个样子来,我也与有荣焉。”
“知道啦,我听你的。”
尹姝惠挽着她胳膊,送她下楼,两人依依话别。
离开医院时,桑浅浅没有回院,而是去了甄家。
一来好照顾老太太,二来,甄家深门大院,戒备更森严,若未经允许,怕是连只蝴蝶都飞不进来。
她在这里等沈寒御,比在院要更安全。
简峥也大大松了口气,如此,他的压力,的确相对了很多。
一连数日,俱都平安无事。
只是甄以平的身体不容乐观,仍需要住院休养,而老太太那夜熬了大半晚上,又担忧过甚,回来后便病倒了。
好在不是大毛病,又有桑浅浅这个大夫贴身照顾,倒也慢慢好起来了。
......
晚上般多,甄珠仍在加班,手机突然响起。
她扫了眼来电,很是不耐烦地接起,“我不是都跟你了吗,我这些都要加班,没空。”
这两,这人已经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了!
那头,甄崇明很是耐心地问:“那珠珠什么时候有空?”
“别叫我珠珠。”
甄珠恼火道:“我什么时候都没空,你也别再找我了!”
“便是我想跟你你母亲死亡的真相,你也不想听吗?”
甄崇明不慌不忙地,“你该知道,你母亲去世的时候,老太爷是派我去处理后事的。有些事,以前我一直瞒着你,可现在你也大了,我想着那些事,也不该再瞒着你了。”
甄珠猛地愣住,半个字也不出来。
当年是甄崇明去处理的母亲后事,连骨灰都是他带回来的,这一点,甄珠当然知道。
只是多年前,她也曾去问过甄崇明事故具体情况,甄崇明连她的面都没见,想不到现在,竟是主动为此事来找她。
“一个时后,我在旧港茶餐厅等你。”
甄崇明似很满意甄珠的反应,“过时不候。”
电脑上的字和画面,仿佛在眼前模糊了,甄珠怎么都看不进去。
她不傻,明白甄崇明找她可能不怀好意,可是,对方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
她的确太想知道多年前的真相了。
沈寒御他拿到流查结果,可西南军工厂的爆炸案影响很大,他没个十半月是不可能处理好的。
也就是,她得一直等沈寒御回来,心中的疑惑才能解开。
如果,有另外一个知情人愿意告诉她真相,那她何妨听听呢?
到时两方的证据,也能互相有个印证。
一念至此,甄珠猛地站起身,疾奔出门。
旧港茶餐厅原本只营业到晚上九点。
甄珠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歇业了,但有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迎她进去,带她进了一间包厢。
里头光线有些暗,甄崇明坐在沙发上喝茶,满脸笑容,“侄女终于来了,想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甄珠没理他的寒暄,单刀直入,直奔重点:“我母亲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别急。”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拿起桌上杯子倒了杯茶,“坐下喝口茶,我慢慢跟你。”
甄珠没坐,冷笑一声,“你不会只是空口白牙,告诉我当年之事吧?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甄崇明笑了,那双狭长的眼里闪着精光,“怎么会。我既然叫你来,自然,是有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