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此言一出,除了武田,其余人顿时明白赵晋这些安排的用意。
“为什么?”武田瞪大眼睛,“他们原来不是一伙的吗?”
赵晋一顿,有些无奈,“谢连不知晓徐勇申杀害他妹妹。”
“徐勇申可是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
许七瞄了几眼武田,“所以徐勇申知道自己与谢连之间,可是有血海深仇,当然不会放心。”
话落,他又小声嘀咕,“还真是傻子。”
因为声音极小,武田并没有听见。
反而恍然大悟道:“所以大人故意让他们知道谢连倒戈,他们就会因此心生防备,有所动作,这么一来,就能暴露许多东西。”
……
翌日晚上。
五百多人潜伏在军营东侧的小树林内。
“他们一般是亥时动手,还需等等。”谢连压低声音。
赵晋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他披着黑裘,衣领处一圈绒毛,及其保暖,哪怕是冬日的夜间,在树林内也不会感到冷。
谢连看了好几回赵晋身上的裘衣。
这身裘衣的确保暖,只是却不方便打架,碍手碍脚,会弄脏不说,影响挥刀和视线。
只是谢连没有多想,以为赵晋不打算上场。
树林内,冬天的树木叶子几乎落光,只剩下一些灌木丛。
这片树林里,甚至山石也并不大。
以至于五百多人无法全部站着等,大多数是蹲下来或者直接坐在地面上。
然而地面有雪,一坐上去,没多久,衣服就会被弄湿。
踩在雪上的靴子亦然。
众人在这里,从戌时等到亥时,又到子时,却仍然不见一个人。
“这大晚上的,究竟等什么?”
“说是要捉拿人,可这里,鬼影都未见一个。”
士兵们的抱怨声迭起,冬日天冷,一直在外面蹲守,本就寒冷难耐,更何况如今是新春时节。
几个时辰过去,众人衣服鞋袜都有些湿。
谢连脸色愈发难看,“大人,下官并未欺骗大人。”
“以往的确是这个时间,这里是必经之处。”
赵晋抬头望了望月亮的位置,才看向谢连。
“谢大人,”赵晋声音有些冷,“你是否欺骗本官,本官不清楚。”
“只是希望类似事情,本官不希望会再次发生。”
谢连咬着齿根,左手紧握刀柄,“是,下官明白。”
赵晋睨了睨谢连,转身离开,黑裘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
秦衡等人跟在赵晋身后离开。
等远离谢连后,一众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大人,您竟然最后还吓唬谢连。”
赵晋有些忍俊不禁,“演戏演全套,不然露出破绽如何是好。”
这次出来,赵晋早有预料,是没有收获的,正因此,他特意穿了比较保暖的裘衣。
徐勇申与地方豪绅,两者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军饷一事,定不会是他一个人全部吞下。
因此其余人在知道谢连极有可能与他合作后,为保障安全,肯定不会再沿用旧时的习惯。
“找到位置了吗?”赵晋侧头询问身后的秦衡。
秦衡点头,“大人猜测得不错,他们害怕谢连知晓以往余下军饷存放的位置,昨晚就挪了地方。”
“呵,利益结合,难免会互不信任。”赵晋不紧不慢地踩在雪上,声音缓慢有力,“他们不信谢连,所以选择不告诉谢连那些贪墨的军饷,存放在何处。”
“同样,他们不信任谢连,以为他会暗中调查。”
赵晋笑了笑,“谢连未必没有动过这心思。”
“这么多年,谢连都没有找到?”秦衡微微蹙眉。
“倘若谢连动手查了,不会查不到的。”望着月色下的,反着光的白雪,赵晋分析道:
“徐勇申宁愿冒险也要用谢连,除了谢连忠心,另一个,则是谢连有过人之处。”
“他之所以此前没有查到林然,只是因为从未往徐勇申身上猜想过。”
“所以,要不,谢连此前是留了一手,要不,谢连最后放弃了。”
赵晋垂眸,“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如今不重要,这两日,准备收网。”
“梁仟那有消息了?”
赵晋微微点头,“秦衡,后日,那边还是你负责。”
“是。”
翌日,陈府。
“爹。”
陈老爷子刚刚用完膳,喝了口茶水漱口,闻声抬了抬眼睛,又垂下眼皮。
“昨夜,他们去了?”
陈进蹙着眉,“嗯,他们动了五百多人,守在小树林那边。”
陈老爷子哼笑一声,“看来这谢连,是真的决定与我们反目了。”
“也不知他如何想的,他自己手上同样不干净。”陈进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赵晋不介意,愿意帮他解决这些麻烦?”
“谢连是个有能力的,可惜,认死脑筋。”
陈老爷子微微叹息,“死脑筋的人,通常死得比较快。”
“爹,你是说,这谢连可能只是因为想替妹妹报仇?”
瓷杯被放下,与桌子相撞,发出声响。
“你觉得呢?”陈老爷子反问。
陈进沉吟一下,“可能性不大,谢连虽然与谢柔感情很好。”
“他却也是重利的,不然这些年不会做下这么多事。”
“如果赵晋不愿意替他解决麻烦,此一遭,他过往的心血尽皆作废。”
“以后也只能锒铛入狱,前程尽毁。”
越想,陈进越觉得赵晋给谢连许了承诺。
陈老爷子神情不变,只问了一句,“谢连当初因徐勇申帮忙寻找谢柔而追随徐勇申,为何不会因此反目?”
“他重利,也重情。”
陈进一怔。
“这些,都不重要。”陈老爷子拄着拐杖,用力敲了两下地面,“徐勇申那边,你断干净没有?”
陈进回神,“已经断干净了,赵晋查不到陈家。”
“如此便好,现在,先将军饷一事处理好!”
“儿子明白。”
从陈府出来后,手下低声问:“大人,后日那事,谁去?”
“楚亮领着人去办,让诸真守好那边。”
另一边。
赵晋目光微沉,望着面前这十多人,从燕阳到云州,已然算是心腹。
“你们领着军营里,已经投靠我们的士兵。”
“秦衡与一行,兵分两路。”
云州局势骤然紧张,乌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