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千丘微微点头,“朗千丘,云州府衙的大夫。”
孙卫平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赵晋这明摆着是不相信梁王府。
只是想到宁夫人日渐加重的病情,孙卫平也无言反驳,最后只道:“郎大夫年纪轻轻,挺让我惊讶的。”
明晃晃地暗示朗千丘的医术不好。
朗千丘轻笑了一声,没有应答。
身后的暗潮汹涌,赵晋隐约有察觉,他没有理会。
一来到恩熙殿,就见恩熙殿外面已经被守卫围起来。
宁夫人感染瘟疫,梁王府只是围起恩熙殿,已经算是看重宁夫人了。
孙卫平小心觑了一眼赵晋,见他神色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孙大人?”守卫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要直接往里走的赵晋,目光看向孙卫平。
这,要拦吗?
孙卫平摆了摆手,看赵晋这副模样,根本拦不住。
“大人!”朗千丘连忙喊住赵晋,“先将这个带上吧。”
赵晋扭头瞥了一眼朗千丘手上的黑布条,对方已经将鼻梁以下围起来。
伸手接过黑布条给自己带上,赵晋一言不发地走进恩熙殿。
恩熙殿的宫人要比偏殿时多上不少,只是现在人人脸上都带着惶恐的神色。
“大王子!”
二十刚刚出来,就见到迎面走来的赵晋,惊喜不已。
房间里的赵二和十九听见声音也跑了出来。
“现在怎么样了?”
赵二眼睛有些红,“今天夫人现在都还未醒过,她还不知我们已经告诉您了。”
当初是赵晋将他带回来,宁夫人见他年纪小,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赵晋点点头,脚步不停,直接推开房门走进去。
里面,多宝和春柔在照顾宁夫人。
“大王子?!”
两人很是惊讶,赵晋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赵晋直接走到床榻边,宁夫人消瘦的模样撞入赵晋的视线。
一头墨发再次失去光泽,脸颊消瘦,下颚极尖,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苍白发青的唇瓣有些许水迹,应当是刚刚他们给宁夫人润了一下唇。
“娘。”赵晋单膝跪在床榻边,牢牢盯着宁夫人,眼眶红了一大圈。
似乎有所感应,宁夫人的眼睛动了动,但还是挣不开。
“娘多久没有醒了?”
春柔站在旁边,恭敬地道:“从昨晚到现在。”
“朗千丘。”赵晋轻声道。
朗千丘理解赵晋的心情,走至床边,直接给宁夫人把脉。
他又掀开宁夫人的眼睛和嘴瞧了瞧。
“殿下,是瘟疫,和云州城的瘟疫没有太大差异。”
朗千丘的眉头皱起,“按理说,那个方子是有用的,你们将那个方子给我。”
赵二立刻将药方子递给朗千丘。
“用药太重了。”朗千丘一见这药方子,眉头皱得更紧。
“是因为用药太宗的缘故吗?”赵二迫不及待地问道。
朗千丘摇摇头,只道:“不止。”
他取过纸笔,即刻更改了一些用量,然后递给赵二,“你去按照这个方子拿药,然后你煎好了送来,记得小火。”
“好好好!”
心急的赵二根本没有注意到方才朗千丘特意加重的了“你”字。
十九和二十,眼神立刻沉了下来。
赵晋更是直接攥紧了床榻边的被子。
“大人,您出来一下。”朗千丘凑到赵晋耳边小声道。
赵晋一言不发,直接站起来朝外面走。
门口。
“大人,药方是没有问题的,只能是有人在药上面动了手脚。”
赵晋神色冷凝,“能看出是什么问题吗?”
“夫人现在的情况,根本是没有喝过药,才会如今这样。”
“不可能。”赵晋直接否定,他们有可能会背地动手脚,但是绝不会不给药,太明显了。
“那就只能是另一种情况。”
朗千丘望着赵晋的双眼,“真正煮出来的药,缺了一两味药,以至于整剂药失去了效用。”
“大王子。”
跟着两人出来的十九和二十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我去将药渣拿来。”
“先不用。”赵晋眼睛动了动,“千丘,你暗中去看看,不要被人发现。”
“免得打草惊蛇。”
赵晋必须要将人揪出来,不能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十九,二十。”
“大王子。”
赵晋声线带着沉沉的怒气,“你们就是这样看着人的?”
十九与二十自知自己失职,没有辩驳,单膝跪地,听候处置。
在这边的日子太过松快,竟然将他们的警惕心都磨灭了。
赵晋闭了闭眼,长长呼吸一口气,复又睁开眼。
“十九,二十,我不是你们主子,但是既然如今你们的职责是负责我娘的安全,今日这种情况,我不想再看到。”
“是!”
哪怕是有些跳脱的二十,此时也乖乖地垂下脑袋。
“去查清楚,将幕后之人,一并查清。”
赵晋交代完后,又进了房中。
没一会,宁夫人醒了!
“娘!”赵晋几乎是在见宁夫人睁眼的瞬间,立刻喊道。
宁夫人刚醒,眼中还有些迷茫,“晋儿?我是不是还在梦中?”
赵晋抿着唇,握住宁夫人的手,“娘,是我,我回来了。”
“晋儿?你,你怎么跑回来了?”宁夫人这才惊觉,她眼前的人,真的是晋儿!
“我不是说过不要告诉晋儿咳咳!”
宁夫人怒视房中的其余人,稍稍一动气,便觉得喉咙很痒,忍不住咳嗽。
“娘!”赵晋终于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难不成你要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
房中所有人,噤若寒蝉。
宁夫人稍稍一愣。
这还是晋儿第一次与她生气。
“晋儿……”
看着赵晋已经红了的眼眶,还有因为赶路嘴边冒出的一点青色胡茬,宁夫人再也说不出半点让赵晋离开的话。
“娘是担心你为了赶回来,将云州置之不顾。”
云州城也爆发瘟疫,正是需要郡守主持大局的时候,若是晋儿这时候贸然离开,只怕会对他以后在云州城,有所影响。
宁夫人未将这些话说出。
但正如知子莫若母,同样,知母莫若子。
赵晋怎么不明白宁夫人的意思?
他蹲下身,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