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站在龙椅前,沉默片刻后道:“宣平国公所言有理,来人!召姜家上来!”
姜家已经悉数被捉捕。
但是姜家是一个大家族,主脉与旁支加起来,怕是能有几百人,所以不可能全部上到金銮殿。
所以,上来的,是现在姜家的主脉嫡系。
姜源、姜夫人、姜恕霖,以及他们的两个庶子,三个女儿。
一大家子,除了姜源和姜恕霖还能勉强稳住自己外,其余几人已经快要抖成筛子了!
“朕问你们。”赵乾扶着龙椅扶手,身体前倾,语气低沉。
“此事,何人是主谋?是你们姜家一手策划的,还是幕后另有其人?”
虽然赵乾这般问,可众臣皆偏向第二种。
姜家的风光,大多是因为姜家出了一个成为皇后的好女儿,而姜家人本身是没有多少脑子的。
典型的莽夫,空有一身武力,却没有多大的谋略。
哪怕是在战场上,姜源是一名虎将,却不是一位好的统帅。
因为他可以冲锋陷阵,却不可能指挥、布下策略。
挑这么精准的时间,策划了这一切,这可不像是姜家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姜源听到赵乾的这个问题,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住,瞪着双眼道:“陛下!这件事,都是太,大皇子殿下策划的啊!”
“他,他给我们许了荣华富贵和数不尽的钱财,所以,我们这才动心了。”
赵乾气笑了,绕过龙案,直接走下帝阶,来到姜源的面前,沉声问道:“荣华富贵,难道朕没有给你们?”
“为了这些钱财,连谋逆都敢。”
赵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残余着勉强压抑着的怒火。
姜源等人方才膝盖上的手抖了一下,
富贵险中求,谁不想有一个从龙之功?
只是,这一切竟然只是赵行宇的算计!
难怪赵行宇不让他进攻!怕是从一开始,赵行宇就只是拿他来当个挡箭牌!
周遭的朝臣听见后,心底不寒而栗。
大皇子今日能够为了王位,直接将自己的母族当成棋子利用,
目的达成后,便将人一脚踹开。
以往,众人皆称道太子心善仁慈,以后必定是一位贤君。
众臣甚至是有些期待的,因为赵乾的疑心病太重,虽然没有酿造过什么大祸,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君王。
现在面纱被揭开,朝臣们才发现,原来赵行宇的皮下,已经腐烂发臭了。
“荒唐!荒谬!”赵乾怒气冲冲,喘气声很急,脸色甚至微微涨红,被气的。
“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朕将那个逆子捉回来!”
赵行宇可不是一个人走的,还带了一整支城西军营的军队。
赵乾的目光落在姜家人身上。
原本姜家女生得貌美,不知道多少人动了心思。
可因为姜家身世显赫,倒是没有不长眼的来纠缠。
现在姜家没落,也不知道这三个貌美女子能不能活下来。
“你们,谋逆……”
赵乾的话音还未落下,外面就有太监着急地冲了进来。
他甚至顾不上什么仪礼,气喘吁吁地道:“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赵乾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厌恶地拧了一下眉。
如果不是皇后没有将赵行宇引到正道上,现在也不会发生此种情况。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薨了!”
似乎是为了响应太监的此话,钟声开始响起。
不少人数了数,惊愕地发现,当真是皇后。
赵乾也是满心愕然,他朝小太监走了两步,“怎么回事?”
言罢,赵乾又道:“朕亲自去看看。”
因为突如其来的皇后薨了一事,不仅赵乾的怒火戛然而止,朝臣们也是一脸茫然。
跪在地上的姜源直接被卸掉了力气,目光有些怔愣。
妹妹,没了?
赵晋拧着眉,他从未见过皇后,甚至极少听闻,只知道这位皇后很是低调,大多时候都是在深宫中刺绣,摆弄花草或者是抄写经书。
只是,赵晋身为外臣,是不能进入后宫的。
赵行之几个皇子,已经急匆匆地跟在赵乾身后。
不论他们对皇后是喜还是厌,这种时候都必须做出一个样子来。
赵乾直接上了帝辇,不断地催促宫人快一些。
“快点!”
几个身强力壮的御前侍卫抬着赵乾,几乎是一路跑到皇后宫殿中的。
赵乾从帝辇上跳下来,直接拂开了上前来搀扶他的太监,快步朝宫殿内走入。
刚刚靠近宫殿,一道又一道哭声响起。
是皇后宫中的宫人在哭。
赵乾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直到走入寝宫,看到床上那个没有了任何声息的女子。
“怎么回事?”
多年的夫妻感情,赵乾对皇后虽然没有爱意,却也相处多年,不至于半点情谊都没有。
枕边人骤然死去,赵乾心中复杂难言。
皇后宫中的大太监抹着眼泪,从皇后床榻边爬到了赵乾的脚边,哽咽道:“陛下!皇后娘娘她知道了姜家造反的事情后,就一直食不下咽,每日只能吃一点点东西,就吃不下了。”
“后来,大皇子殿下突然失踪,娘娘更是一病不起,传了宫中的御医来看,都说是心病。”
这心病,明显是因为姜家造反和赵行宇的失踪。
哪怕皇后不知晓赵行宇是幕后的策划者,可知子莫若母,此时此刻,赵行宇突然消失了,皇后不可能没有猜测。
“今日娘娘突然就精神了,奴才以为娘娘是想开了。”
太监抬手又抹了一把眼睛,手上沾满了眼泪,“这件事娘娘有不知道,还曾想冒险去劝阻姜家。”
“可谁知道,谁知道,今日午膳后,奴才以为娘娘的休息,但是过了好些时辰,娘娘还是没有起。”
“奴才担心,就进去一瞧,娘娘,娘娘已经上吊自尽了!”
太监忍不住大哭起来。
赵乾看着床榻上的女子,脖颈上有一道明显的於痕,是绳子造成的。
他浅叹了一声,偏过头,“怎么就这么傻?既然与她无关,朕定然不会责怪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