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一边声讨赵晋,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燕王的神情。
燕王半阖着眼,听着他们将赵晋说成一个昏庸、随心所欲,且不敬尊长的储君,一言不发。
郑伯荣等人说了半天,都没能得到燕王的半句回应,声音逐渐小了,几次三番觑着燕王的神情。
对方既不说话,神情也很平淡,看不出燕王的想法。
王爷?马屿轻轻地唤了一声。
那,诸位欲要如何?
燕王淡淡地问了一句。
郑伯荣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想要扳倒赵晋的渴望占据了上风,他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世家被太子殿下打压威胁,若是王爷能够与我等联手,定然能够掣肘太子殿下,让殿下不再这般随心所欲。
他故意用了掣肘二字,没有直接表明他们想要将赵晋搞下台的想法。
燕王忽地笑了一声,抬起眼,你们的胆子还真是大。
不等他们分辨燕王这话究竟是赞还是贬,燕王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太子殿下为了赵国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你们这些人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对付这么一个卓越的储君。
你们胆子可真大!燕王拿起面前的杯子,然后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燕王突如其来的怒火吓懵了四人。
王爷,王爷误会了,我们哪里是要对付太子殿下?马屿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为他们找补,我们这只不过是担心殿下没有约束。
所以想找王爷,平日里有什么事,可以好生劝谏殿下罢了。
是啊,是啊,王爷误会了。
误会。燕王点点头,重复了一遍。
对,是误会!
郑伯荣四人松了口气,以为燕王不追究他们了。
岂料,燕王猛地站起身来,冷锐的视线一点点地扫过四人,你们当本王是傻子?
这是第一次,本王暂且放过你们,再有下次,本王直接将你们交给太子处理!
扔下这句话,燕王狠狠地一甩袖子,怒而离席。
被丢在雅间的四人,半响才回过神来。
马屿咽了咽口水,王爷该不会告诉太子吧。
这话一出,几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应该不会,就算会,暂时也不会找我们麻烦。郑伯荣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们以为,今日这事就算不成,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毕竟,现在许多人都有资格争夺那个位置,他们不信燕王对那张龙椅没有非分之想。
哪曾想,这燕王,可能真的没有肖想。
来之前我便说过,燕王的脾气不好,看着与太子的关系也不差,此事能成的可能性太小。
马屿说着,还瞥了一眼郑伯荣。
他们三家,都是被郑家说服来的。
哼。
郑伯荣冷笑道:当时怎么没听你这么说?这可是大家都答应了的事情。
另外三人不再说话。
燕王离开后,着人将此事告诉了赵晋。
殿下,要不要敲打敲打他们?
赵晋摇了摇头,不必浪费功夫,他们掀不起风浪,也不敢掀。
燕王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们,而且还加上一顿怒斥,这群人短时间是不敢再做什么了。
是。
不久,燕王离开汴州城,世家大族也老实了下来,不再闹什么幺蛾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气逐渐变得炎热。
随着六月的到来,雨水越来越充足,几乎没三两天就会下一场雨。
各地都紧密关注着雨水和河流。
每年一到夏季,雨水丰沛时,各地都无法避免发生大大小小的水患。
而每次水患,都伴随着大量的伤亡。
现在赵国还与立陇国打仗,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给赵国增加更多的负担。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年,赵晋提出的治理水患,梳理河堤的建议,各地暂时没有发生水患。
雨后放晴,天气大好,赵晋处理完政务后,见天气正好,干脆出门走走。
出了皇城后,赵晋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既然打算走走,一直在马车上待着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闲逛了一会后,赵晋的眉头越拧越紧。
怎么街道上的水,还有这么多?
赵晋的鞋子已经被地面上的积水打湿了不少,甚至渗进了里面。
一直都如此,殿下,要不先回去换一换鞋袜吧,湿着难受。跟在赵晋身旁的东宫侍卫低声道。
鞋袜被打湿的感觉不好受,赵晋真正不悦的原因却并非在此。
雨停放晴后,好一段时间他才出来,可城中的积水却到处都是。
有些只是小水洼,有些却积了一大片的水迹。
去工部。赵晋沉声道。
汴州城内的排水太差了,要是连着下几天的暴雨,不等河水漫上来,城内自己就淹了。
太子突然驾临工部,让工部的官员慌乱了一阵。
参见太子殿下。
赵晋一言不发,直接朝工部尚书办公的房间走去。
工部尚书心里一咯噔,没敢耽搁,连忙跟在赵晋身后走了进去。
殿下请坐。他喊了一个小吏帮忙奉茶。
殿下前来,有何吩咐?
工部尚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城内的排水系统太差,雨后积水严重,你可知晓?赵晋声音冷沉,目光盯着工部尚书。
这,此事臣知晓,但一直没能有什么好的解决法子,且近来工部太忙,又因为一些积水影响不大,所以就还没有处理。
想了想,工部尚书补充道:其实之前没有那么严重,但自从用水泥地多了之后,地面上的排水就更难了些。
几乎是瞬间,赵晋的眉头蹙起,此事影响不大?
他提高了两分声音,斥责道:尚书大人,若是连着下几天的暴雨,依照汴州城内现在的排水情况,城中的水,恐怕都能漫进百姓的家中去了!
怎么,到时候你让他们在踩着水生活?!
工部尚书顿时支吾起来,可最近的雨水,情况尚好,到时候应该……
孤来,不是听你说应该的。
赵晋站起身,一口茶都未喝,嗓音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