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摩挲杯沿,那上好龙井茶的清香还留在口齿之间。
孤当然知道你是被陷害了,可不知陷害你的人你自己知不知道。
举子摇摇头说,那日夜里我正温习功课,忽然一阵风吹灭了蜡烛,等我再次燃起灯,就看到了这个东西,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太子殿下能还小人清白。
宁王乘胜追击,你若是说出来我就放了你,若是满口谎言那就不要怪我赐你个满门抄斩。
士子早已满面恐惧,此刻听闻可以放了自己,他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那日同我一起科考的一个友人将我拉进他的屋子给我看了卷轴上的试题,小人,小人本不想犯此等作女干犯科之事,可一时利用熏心就酿成大错,实则该死,还望~
还未说完就被赵晋给打断了。
孤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孤要知道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士子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兴奋至极。
虽然他并未告诉我是谁把科考之题泄露给他的,但我知道他送了一只据说百年才能产一味的鹿茸给考官。
这对于他们来说确乎是一种大的线索,当即,赵晋下令命黑甲尉捉拿这几个考官,并搜查府邸。
没过多长时间,就从一个姓朱的考官府上搜出了鹿茸。
赵晋眼神晦涩幽暗,无人能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朱大人,这鹿茸是从你的府上搜出来的,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个朱大人位从四品文官,在朝廷中素来都是忠贞不二之人,他的抱负却无人赏识,如此清流之人万万不会做出如此违背良心之事,更何况他私下用俸禄兴建学堂,招收寒族士子学习,可用家徒四壁来说,全家上下除了那笔墨纸砚还些许值钱,恐怕老鼠在他家都得饿死。
朱大人哈哈大笑,他没有半分害怕之意,而浑身的锋芒让赵晋都退避三舍。
老夫为官四十载,从未被单独留到宫里议事,而今终是来了,却是要我这个老头子性命的,既如此,那便给你们了,只是殿下,世家大族权倾朝野,终是祸患。
他两鬓斑白,朝服之内的衣物均以破旧不堪,可那一身傲骨站的笔直,毫无畏惧地看着站在殿阶之上的赵晋。
赵晋大为惊叹,这位朱大人正是寒门士子出身,不曾想他竟有如此远见,日后必定会是可用之才。
他快步走下殿阶,谦虚有礼地抱拳行礼,朱大人乃朝中清流,孤欣赏你的耿直和眼观,留在孤身边可好。
朱大人没有想到事情得走向竟会是这个样子的,他惊讶的张大嘴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看到赵晋还在对自己行礼,才浑然发觉。
立刻跪地叩首,使不得呀,殿下,您如此尊贵之躯怎能拜下官,真是折煞下官了。
宁王看到这情景已经知道赵晋的心里在想什么了,他此刻更加佩服他了,将天下有用之士尽数收入自己的麾下,甚至有刘备三顾茅庐之风范,屈尊降贵绝无姿态。
朱大人被冷落了三十年,而今终于有人要重用自己了,他的抱负就要得到施展了,自然更尽心替赵晋办事了。
赵晋谦恭有礼地说,朱大人,既有人存心陷害,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孤需要你同他们演一场戏。
宁王哑然,半晌才说,我虽知道这朱大人是一个好官,但若他早已在政治官场中变了呢,或早已投敌叛国也说不准,你呀,就是太心急了。
赵晋明知故问,哦,何出此言。
宁王朝他翻了个白眼,青楼得戏子恐怕也没他会演戏吧。
他走到赵晋的书案前俯身,眼神坚
毅地盯着赵晋,一时之间,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最后,宁王败下阵来。
我岂能不知你的野心,只是这条路急不得,盯着那个位子的人多了去了。
赵晋并未同他继续自己这个话题,只是将那个鹿茸递给宁王。
这鹿茸似乎与寻常的有些不同,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天下怎么能找出两棵一模一样的草呢。
赵晋知道他也认不出来,就将那个鹿茸抢回来放在盒子里。
鹿茸乃名贵药材,不管是哪国都明有禁令不许私自采摘,而且这些药材都是进贡皇宫的,而皇上一般会将鹿茸赏给有功之人,言外之意就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可这恰恰就是最巧妙的地方,最近,父皇将鹿茸赏给了立有军功的寒门,现在这些人都是朝廷新贵。
宁王好像明白了,但这同本案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晋继续说,我说过,寒族与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已久,此次,父皇被迫提拔寒族为新贵,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他们当然坐不住了。
宁王点了点头,我也猜到了,只不过没有证据怎么能惩戒那些氏族之人。
我先前同魏太子大战一场,魏太子弃车而逃,缴获的东西里就有这种鹿茸,而那个士人也说了,这鹿茸百年难见,魏国昆仑山上正有此等宝物,物少而精贵,自然无人会识得。不过,此种鹿茸有一股怪异的香味。
宁王恨恨道,竟然有人在天子脚下通敌叛国,真是该死。
赵晋浅浅一笑,满是势在必得之气。
好戏就要开始了,我们慢慢看,慢慢等。
秦家。
秦孝文叹了口气嘟囔道,爹,此计天衣无缝,绝不会被发现的,你在担心什么。
秦公总觉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若是按照往常来说,证据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该抓人,查府,可为何王大人还能平安无恙的走出皇宫,难不成露了什么端倪。
他怒喝自己的儿子,混账东西,一天天不学无术光知道吃酒玩乐,可曾有一点抱负。
秦孝文小声争辩,爹爹乃我朝一品官员,我自可等着阴封就好,科考乃是给那些不入流的寒门子弟,世家大族屹立百年不倒是常事,哪轮到我去上战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