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颜洛水的话,谢芙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说到底,她到底是对这个女儿太溺爱了些。
否则不至于说出要个“官身”都如此轻而易举,理所当然。
颜家是国公不错,但是颜家后继无人啊。
连带着近年来圣上都有意忽略颜家,让颜家在上京各勋贵中,显得有些不尴不尬。
但饶是如此,谢芙蕖也不忍心苛责女儿。
她拍了拍颜洛水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洛水,你听娘一句话,什么当官为将,那都是女人该干的事情。你别看那宋澜衣有了一个五品大小的芝麻官当着,但又有什么用呢?”
谢芙蕖轻嗤一声,“她在上京,没有跟脚。而我们颜家却有数百年的历史,从开国以来,一直屹立至今。她宋澜衣拿什么跟我们比?”
“更何况,真正的世家大小姐,有几个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颜洛水当即嘀咕了一句,“周曦不就是吗?”
谢芙蕖摇了摇头,“所以你看她到了这个岁数,也没有觅得如意郎君。按娘的话说,一个女人,想要获得轻松自在,就得看她嫁得好不好。你且看宋澜衣得意一时,她日后的麻烦多着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颜洛水顿时就笑了。
她将脸颊轻贴在谢芙蕖的手臂上,撒娇道,“娘,你懂得真多。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谢芙蕖笑了,“娘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当年那谢清漪文名盛极一时,圣上甚至想为她开辟女子科考。可惜……我来了以后,她不还是众叛亲离,一个人黯然远走他乡。”
颜洛水听到这个名字,厌恶道,“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是个假货!是个赝品!真恶心,我从来没见过一个赝品,还能死乞白赖,住在别人的家里!”
然而颜洛水在说话的期间,却没有注意到,当谢芙蕖听到赝品这个词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在这说话的期间。
整个上京都因为这一道圣旨而轰动起来。
宋澜衣颇有才名,对于她是否参加科举,一般人心里也有一杆秤。
但是任是谁都没想到,当今圣上竟然看好她至此,为了她甘愿冒着天下之大不讳,直接册封她为五品翰林侍读学士。
至此,上京中的言论分成两派。
茶馆中,一派拍着桌子,义愤填膺,“自古阴阳有序,各司其职。如今宋澜衣进入仕途,岂不是逆乱阴阳,颠倒人伦?”
一旁有人嗤笑,“说得好像天都快塌下来了。不就是女子为官吗?说得好像之前没有过一样。日月大帝也是女子,当时的皇宫内侍、征马大将军不都是女子?你们敢在女帝面前叫嚣这些话吗?”
人群中,一瘦弱书生气得脸通红。
“日月大帝之乱,遗祸百年。只是小生今日才知,自那时起的不正之风,居然现在还有!”
正当此时,茶楼内一名帷帽女子,大步走来。
其身姿矫健稳重,甚至有一种龙行虎步的大气之感。
只见她一把摘下帷帽,嘴角轻挑,俯视斜睨的刹那,有一种难以高攀,宛若冰雪的感觉。
就听得她冷笑,“不正之风?在你眼里,什么是不正之风?女子为官就是不正之风?按你这说法,这不正之风,是上行下效,来自于当今圣上?”
“你……”那书生一下子吓得脸色惨白。
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见书生不过是个软骨头,周曦冷笑一声,直接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向下张望起来。
众人都在疑惑。
是哪家的千金,居然有这么大的派头,能让周首辅的孙女在茶楼等她。
然而不过须臾,他们就知道是谁了。
“衣衣,这里!”
周曦见到来者,神色兀的一变,丝毫没有先前横眉冷对的模样。
衣衣?
听到这个名字,众多茶客心中都不免浮现一个猜想……
不是吧?
正主这么快出现了?
只是定睛一瞧,来者身量不高,面容稚气,最多不过十岁。
群众中也有消息灵通者,知晓宋澜衣是在南境受伤了,这才变成这般模样。
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不长眼的,提出这个问题来。
周曦看到宋澜衣这个样子,饶是在信中早已知晓,但见到真人,还是不免眼前一亮。
她将宋澜衣抱在怀里,一脸陶醉地捏着她两颊的婴儿肥,心中不断尖叫。
啊啊啊,这简直太可爱了。
要是衣衣一直维持这样子就好了……
宋澜衣……倒也不必如此。
她勉强从周曦的怀抱中挣脱开来,捏了捏鼻子,无奈道,“曦姐姐再抱得久一点,我可能就要窒息了……”
周曦下意识地一低头,脸颊一红,啐了宋澜衣一口,“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