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清风的话,张令浓眉倒竖,“你有文化,怎么不编几首词出来?”
顾清风嘁了一声,拿出一个钱袋子,“小爷想要的曲词,买回来不就行了吗?”
张令气了个倒仰,这夯货险些一个猛虎出林,将顾清风扑倒在地。
顾清风翘着二郎腿,玩味地看向洛尘绡,“洛大家想要我们帮忙,总不至于一点好处都不给我们吧?”
洛尘绡微微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清风打断。
他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淡淡道,“钱财的话,你觉得我们缺吗?说好听点,叫你一声洛大家,说难听点,你就是个卖笑的。”
洛大家蒙着面纱,但听到这种话,单看她凝眉的样子,便知道,她的心中已经极为不满。
顾清风却不管不顾,继续肆无忌惮地开口,“我的要求也不高,这样吧,你用了谁的诗词,便陪我们一次,如何?”
洛尘绡的脸色煞白,她铁青着脸,气得唇瓣都在哆嗦,但是多年以来的教养,让她只能恨声吐出两字,“做梦!”
顾清风哈哈大笑起来,“做梦?!我看你才是做梦!从古至今,一直都是男强女弱,你且看诗词一道,有才名的,大多是男子。抗敌杀寇一道,又基本上都是男子。科举读书一道,女子更是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你今日恳求我们作曲词,不也是求我们这些男人吗?”
洛尘绡现在已经恢复平静了。
她算是明白了。
顾清风今日,就是来找茬的。
她面纱之下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心底不由得讽刺。
都说龙游浅滩被虾戏,如今她不正是这般模样吗?
只是,这条路毕竟是她自己选的……
就当现场的气氛陷入了沉凝的时候,一道淡笑声传来。
“诗词一道,我才名不输男子。抗敌杀寇之时,你顾清风还不知道搁在哪个女人肚皮上睡大觉。至于科举读书……我不用科举,也能当官啊?我是女子,你敢说,我不如男子吗?”
顾清风险些忘记宋澜衣这个硬茬子。
他憋了半晌,才梗着脖子,“你是个例!”
这话太过无赖。
事实上,哪个成名的文士不是个例?
偏偏宋澜衣都做不得数?
在场众人都有所不满,但碍于国公府的势力,还是不敢多话。
宋澜衣听到这话,没有恼,反而笑了。
她眼中似有精光一闪而过,“那倘若还有像我一样的人呢?”
顾清风撇过头,“怎么可能?”
就算他与宋澜衣的立场对立,他也不得不承认,与宋澜衣有关的那几首诗词,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宋澜衣笑眯眯道,“你就说行不行吧?有本事和我打个赌!”
顾清风的反骨也被激起来了。
“赌就赌!你说,赌多少太元通宝?”
“太元通宝值什么钱,我这里多的是。”
沦落为穷鬼的张令,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突然发现,宋澜衣要是再大一点,就是自己的理想型。
没其他的意思。
就是他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就连顾清风听到这话,脸色都忍不住扭曲了一瞬。
他拼命压抑内心的嫉妒,咬牙切齿道,“那赌什么?”
宋澜衣风轻云淡道,“你若是输了,就把你家炸了。”
顾清风:???
他算来算去,却唯独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宋澜衣这是图啥?
在这一瞬间,他脑中思绪飞转。
甚至顾清风有一种感觉,他好似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聪明过。
宋澜衣不要钱,不要名,单纯说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恶心人方法,就是为了让他不愿意去与她下赌注。
这说明了什么?
这恰恰说明了,宋澜衣底气不足。
所以她才需要用这种方式哄骗自己。
想到这里,顾清风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想明白了!
他以一种已经看穿一切的目光,看向宋澜衣,“但是我赢了呢?”
宋澜衣不假思索道,“那就让张令把他家炸了。”
张令一懵逼:“不是,我怎么了?”
宋澜衣振声道,“你就说,我们是不是一世人,好兄弟?!”
张令热血一上头,全然忘了自己今日才与宋澜衣初见。
他同样也振声,“是!”
宋澜衣踮起脚,拍了拍他的手臂,赞许道,“好!既然这样,你要不要帮我这个忙?”
张令用力点头,“当然!”
顾清风看着张令那个憨子,嗤笑一声,也懒得多说什么,抱胸坐在椅子上,他倒要看看,宋澜衣能请出何方神圣来。
只见宋澜衣转身,指尖轻触眉心,一本烫金大书出现在她的掌心。
她口中轻轻念诵:
“大河百代,众浪齐奔,淘尽万古英雄汉:词苑千载,群芳竞秀,盛开一只女儿花。”
听到这一句话,烫金大书封面微微发烫,书页无风翻动,莎莎作响。
当翻到某一书页的时候,大书骤然定格,而后焕发出刺目的金光。
在金光照耀中,众人隐约看见了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绰约。
随后,宋澜衣再度念诵,“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
书页中的身影,随着宋澜衣的一一勾勒,众人心中愈发惊疑不定。
就连原本觉得胜券在握的顾清风,此刻也不由得心脏乱跳,眼皮子乱颤。
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正在这时,几道身影匆匆赶来。
周曦打头,先是歉意,“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台上的洛尘绡转过头,冲她们点头,然后竖起一只手,放在唇中。
周曦一楞,有些不解。
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
但是她还未来得及疑惑太久,就看到烫金大书的封皮上,光线明暗不定。
只有一道婉转清越的声音响起。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难过,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积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单独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