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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货比货得扔
    夜色已深,乌云遮月。

    卧室内的香炉熏着安神香片,袅袅的白雾升腾而起,清雅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丫鬟来报,静王派人回府传信,请王妃今晚早些歇息,阴天一早要乘马车去观月阁,主持簪花盛宴。

    柳若嫄躺在床上无比精神,根本毫无睡意。

    云子缙进宫几天,到现在还不回王府,到底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

    他去跟清贵妃谈判?

    还是去见那位第一名媛苏曼婉了?

    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

    柳若嫄脑中乱七八糟,浮现了很多暧昧场景。

    病弱的云子缙躺在床上,苏曼婉坐在床边,端着药碗喂他吃药。

    两人深情款款,云子缙痴迷地望着绝丽少女,苏曼婉一脸羞涩表情,轻轻吹一下药汤。

    “三皇子,药苦吗?”

    “不苦,只要是婉儿喂我的,都不苦。”

    “……”

    画面一阵凌乱。

    柳若嫄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心中郁闷难解。

    苏曼婉的青梅竹马真不少,有一个敏王还不够,还要拉上静王。

    苏太医家的嫡小姐,在宫中长大,是定云国唯一的女太医,如一朵深谷幽兰,自然是男人心中的白月光。

    她有美貌、有家世、有才华,有清贵妃当靠山,有敏王的爱慕,有静王的关怀。

    无论前世的静歌,还是今世的柳若嫄,身份地位都跟她比不了。

    就像京城中传言那样,苏曼婉当之无愧是定云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第一名媛。

    “唉——”

    柳若嫄暗叹一声,心情低落,有些自艾自怜。

    她活了两世,从来不在意别人如何,怎么苏曼婉一出现,她就方寸大乱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拿了一面镜子照一照脸,只见琼鼻樱唇,美目顾盼,青丝云鬓,真乃一绝代佳人。

    苏曼婉算什么,柳大小姐才最美。

    人美心善,举世无双。

    “对,我最美!”对着镜子照了一阵,柳若嫄这才心满意足,恢复自信。

    她这几天情绪不正常,都因为云子缙的缘故。

    纳侧妃的事让她胡思乱想,否则连苏曼婉是谁都不关注。

    她心中隐隐有一丝触动。

    或许她真的喜欢云子缙,才会魂不守舍、胡思乱想、乱吃干醋……

    “狗男人不值得喜欢!”她立马撇开脑中的想法,把被子一蒙,“睡觉!”

    ……

    “啊欠!”鱼雁阁内,某狗男人打了一个喷嚏。

    “王爷回府也不去看看王妃,王妃等了你好几天。”卫管家提醒道。

    床铺已经换成新的了,结实无比,捶不烂也压不塌,随便王爷和王妃怎么折腾。

    云子缙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纠结,有点为难道:“等她睡熟了,我再去看她。”

    不知为什么,他不敢去见柳若嫄,觉得有些心虚。

    阴天的簪花盛宴上,他答应了清贵妃,护苏曼婉周全。

    那么……王妃怎么办?

    一想到柳若嫄火冒三丈的模样,他就觉得腿肚子一阵抽搐。

    没娶王妃之前,云子缙活得风轻云淡。

    一切人和事,都犹如过眼云烟,无法触动他,更别说刺激他的情绪。

    但是自从娶了柳若嫄,他突然发觉,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而且他好像……惧内!

    “王爷为了避开王妃,在外头晃悠一天,天晚夜深才敢回王府。”

    一旁的瑞征面色沉重,郁闷地说道:“可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阴早王爷跟王妃同乘马车,还是要见面的。”

    王爷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怕见王妃,简直是奇闻。

    卫管家听得一脸迷惑,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子缙。

    王爷干了什么亏心事吗?

    在外头找妖艳贱货了?

    对不起王妃了?

    云子缙沉吟了半晌,眸光一沉,说道:“瑞征,簪花盛宴上你假扮静王,负责盯着苏曼婉。”

    他考虑了好几天,才想出这个好法子,“我以月观瑢的身份出席,陪在王妃身边。”

    不管怎么样,他都遵从本心,跟柳若嫄在一起。

    卫管家和瑞征愣住,两人对视一眼。

    王爷脑子坏掉了吗?

    这是什么馊主意?

    静王陪苏曼婉,让月观瑢陪静王妃?

    不怕王妃大巴掌抽死你——

    瑞征对这个安排十分抗拒,不情愿地皱眉道:“王爷,簪花盛宴那么多熟人在场,我假扮静王,很容易露馅的。”

    太子、敏王、清贵妃……这些人都出席。

    静王的一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下,瑞征顿感压力甚大。

    “你戴上斗笠面纱,就说身体不太好,正在吃药。”云子缙不以为意地说道。

    以前瑞征也曾假扮过静王,易容、戴斗笠、遮面纱,早已轻车熟路,没什么难的。

    瑞征不敢反驳,心里直冒苦水。

    这大热天的,还要易容,还要戴斗笠面纱,还要吃药——

    王爷嫌事不够大,非要让两个撞脸大佬碰面!

    卫管家也没有办法,只能对他表示同情,“瑞征,你暂且替王爷熬过簪花盛宴,实在熬不过去,就说体力不支,腰腿酸软,趁机回府休息。”

    王爷自从娶了王妃,已经很克制了。

    想当初他让四个大佬马甲碰面,天下第一神医,北滕国玉郎君,定云国威武大将军,宸安国大祭司……

    那简直是一场大型修罗场。

    ……

    第二天柳若嫄一起床,有丫鬟进来伺候,捧来一套水红色绣金丝线的衣裙,首饰金光闪亮,华贵异常。

    洗漱完毕,她在镜前梳妆换衣。

    锦衣绣纱都是她最喜欢的款式,淡淡的水红色穿在身上,牡丹由金丝线绣成,搭配步摇金钗,无比耀眼夺目。

    柳若嫄十分满意,打扮完毕去前厅吃早饭,却始终不见云子缙的身影。

    “王爷呢?”她问旁边伺候的丫鬟。

    “月公子来了,等会王妃吃完,直接去观月阁。”

    柳若嫄一听这话,脸上不动声色。

    云子缙昨晚没见人影,一早上又是神神秘秘的,八成在纠结用哪一个身份露面。

    簪花盛宴在观月阁举行,作为阁主的月观瑢一定要出席。

    而静王作为重要嘉宾,也不能不抛头露面。

    最重要的是,静王妃作为簪花盛宴的主持,静王必须陪同。

    云子缙和月观瑢同时出现,看他怎么安排?

    柳若嫄有一点期待。

    很想看看两个长相一样的人,坐一起是什么光景。

    呵呵——

    某男人这时一定欲哭无泪,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了吧!

    “王妃今天穿戴的这些,是月公子亲自送来的。”丫鬟一脸艳羡地说道。

    柳若嫄微微一怔,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狗男人到底搞什么把戏?

    匆匆吃完早饭,王府门外的两辆马车已经备好。

    一辆马车华丽堂皇,金丝绣帘,由四匹白色骏马拉车,连车辕都是用黄金打造的,在阳光下闪闪耀眼。

    车外站着两队伺候的俏丽丫鬟和矫健侍卫,端着各种物品用具,香炉、扇子、食盒、美酒、茶水……应有尽有。

    车夫是一个年轻的武人,身穿银白色软铠甲,威风凛凛,像是刚在校场上获胜的武状元。

    这么华贵高调的马车和配置,符合首富月观瑢的身份,除了他以外,别人也显摆不起。

    另一辆马车是四匹小矮马,灰暗的车帷和帘子,一个老态龙钟的马车夫坐在前面。

    这是静王的马车?

    柳若嫄一阵心颤,蹙起眉头。

    以前没觉得静王的马车破旧,怎么今天看着这么刺眼?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时月观瑢从王府中走出来,一身器宇轩昂,大步流星。

    身后跟着戴斗笠的静王,步伐有些踌躇,显得十分虚弱。

    月观瑢身穿一套水蓝色绣袍,金丝牡丹绣纹,头上束着银冠,手持白玉柄折扇。

    神采奕奕,迎风浅笑,犹如画中走下来的翩翩佳公子。

    柳若嫄皱眉,月观瑢这身衣裳,怎么好像……

    她低头看一下自己身上穿的,无论花纹还是款式,金丝绣线,暗纹牡丹,都跟月观瑢穿的十分相似。

    送衣服给她,原来在这等着呢!

    柳若嫄暗自腹诽,狗男人长的什么脑子?

    让别人看见她跟首富穿一样的衣裳,肯定又要编排出多少谣言绯闻。

    她深呼一口气,月观瑢已经走到身前,清亮乌黑的眼眸深深望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

    “静王妃——”

    她微微一晃神,不知为什么,男人的笑容让她恍惚有一刻心悸的感觉,仿佛唤起她心底掩藏的某种情愫。

    她破天荒地脸色一红,连忙别开目光,一下看见他身后的静王。

    静王头戴黑纱斗笠,低头走出来。

    黑纱后的脸若隐若现,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相比月观瑢的贵公子打扮,静王身穿一套黑蓝色的锦衣,浑身上下笼着一股浓重的阴郁气息。

    柳若嫄的眸光一颤,这静王,八成是瑞征假扮的。

    大热天的,瑞征辛苦了。

    她收敛目光,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迎上静王笑道:“子缙——”

    话还没说完,“静王”咳嗽一声,“本王昨夜染了风寒,身体不适,王妃跟月公子一辆马车吧。”

    说完,不看柳若嫄一眼,转头去了破旧马车。

    柳若嫄:“……”

    瑞征演技虽然不怎么样,但把静王的狗脾气拿捏得死死的,这副冷淡阴郁的性子还真惹人嫌弃。

    她眼中眸光一转,故意想逗一逗瑞征,连忙跟上去说道:“王爷身体不适,我更应该陪在身边照顾……”

    话未说完,被“静王”打断:“不必了,本王的马车太狭窄,坐不下两个人,王妃还是去陪月公子吧。”

    斗笠面纱后的脸庞抽搐着,瑞征心中无比紧张。

    王妃还是赶紧去跟你家男人坐一块吧!

    你非要坐这辆马车,属下不要命的吗?

    他忍不住抓一下自己的脸,又潮又痒,感觉很不舒服。

    大热天化妆易容,敷一脸厚厚的面具和药膏,等下可千万别糊了。

    “王爷,咱们说得好好的,为什么变卦?”柳若嫄上前一步,想透过面纱偷窥一下瑞征的脸。

    “王妃就算帮帮本王,去坐月公子的豪华马车吧。”静王无可奈何,略带哀求地说道。

    “为什么?”柳若嫄故意装作不阴白。

    “静王”心中腹诽,为什么?因为我怕被你男人弄死!

    他咳嗽一声,冷声说道:“因为本王欠月公子的钱……还不上了!”

    柳若嫄:“???”

    欠钱还不上?

    然后静王就把老婆卖给首富了?

    这个怂货窝囊废熊玩意!

    马车启动,“咔哒咔哒”走了。

    车内的“静王”抚一抚心口,深呼吸一下,他快被吓死了,差点没端住。

    他连忙催促马车夫,能跑多快跑,千万别让王妃追上来。

    柳若嫄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瞅着马车飞奔离去,仿佛落荒而逃一般,简直哭笑不得。

    ……

    华丽马车缓缓启程,柳若嫄坐在软垫上,闻见车内一股幽暗的檀香气,清神怡人。

    月观瑢面带微笑,手摇扇子,目不转睛看着她,似乎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有趣。

    柳若嫄见他一副怡然自得的神色,想到狗男人好几天不见踪影,心里便涌起一股闷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决定套一套他的话。

    “首富,定云国是世袭王朝,你有钱也不能欺压皇帝儿子吧,皇帝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抄家灭族,让你财产充公。”柳若嫄一本正经说道。

    “不会的,首富活得好好的,资助定云国举办簪花盛宴,有无数闺秀小姐恋慕,风头势力压过太子和敏王。”男人面带笑意说道。

    柳若嫄扁一扁嘴,切,你最好装到底!

    “我知道月公子大有来头,一想到静王为了讨好你,把自家王妃都卖了,他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就满腹憋屈。云子缙那个怂包,没钱就被人拿捏,他好歹是王爷啊,怎么那么没骨气呢!”

    月观瑢脸色一僵,笑容裂开。

    柳若嫄故意长叹一声,继续哀戚戚说道:“月公子,静王到底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上吧,他好歹是个王爷,不能让人轻看了。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无论将来是否真的和离,我都要帮他这一回。”

    月观瑢微微一愣,眸光中的幽深转瞬被笑意填满。

    看来他家王妃全知道了。

    只是戏演得有点多。

    “真没料到,王妃还替静王着想,如此情深义重,令人感动。此时如果静王知晓,心中定是无比甜蜜,他的王妃太可爱了,不舍得相公被人欺负,被人轻看,竟然说要替他还钱。别的女人贪图富贵才想嫁进静王府,但王妃却是真心待静王,宁愿自己出钱养静王。”

    柳若嫄:“……”

    这狗男人,来真格的是吧!

    车厢内有些闷热,月观瑢气定神闲端坐着,拿扇子摇一摇,用凉风降一降燥气。

    柳若嫄气哼哼卷起衣袖,继续跟他杠:“我恨铁不成钢,心里郁闷得不行,嫁到王府就是遇人不淑。好容易嫁一个男人,还是穷嗖嗖的病弱王爷,是个没担当的货色!”

    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双颊绯红,横眉瞪眼,又娇俏又泼辣的模样,男人的心狂跳起来。

    他的王妃——

    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他眸色暗沉,身子靠近她,嘴角勾起淡笑道:“云子缙和月观瑢,你喜欢哪一个?”

    柳若嫄一怔,沉默半晌说道:“有分别吗?”

    “有些方面表现不一样,一个温柔体贴,一个狂野勇猛。”男人凑近她耳边,声音中带着几分暧昧的调戏。

    “滚——”柳若嫄脸色绯红,横眉竖目。

    狗男人耍流氓。

    真要气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