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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人至贱则无敌
    此后的几天,静王每天都来柳府,跟柳大人商讨瑞征的婚事。

    柳致堂刚开始碍于静王的面子,还勉强应付一下,后来实在受不了折腾,故意下朝之后不回府,到各处茶楼、艺馆打发时间。

    一直磨蹭到家丁来通报静王走了,他才心有余悸地回府。

    柳夫人的遭遇更惨一些,静王来柳府为属下提亲,她整天陪着笑脸,撮合瑞征和青瑶紫瑶。

    既然谈婚事,就围绕这个话题好好谈吧。

    但是静王偏不,别人无论说什么,他拐着拐着就拐到柳若嫄身上。

    “柳大小姐不在府中吗,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你们府上大小姐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我阴天一起带过来。”

    “柳夫人,大小姐已经十七了,亲事不能耽误,等谈完瑞征这一门亲,本王也顺便向大小姐提个亲吧。”

    “和离不代表结束,上次娶柳大小姐的时候,本王没下聘礼,也没宴请宾客,等本王再来提亲,非得十里红妆迎娶不可。”

    柳夫人头疼。

    听听吧,这说的是人话吗?

    想迎娶就一顶花轿把人抬走,想和离就把媳妇赶回娘家,然后又舔着脸来求复合。

    静王还要个脸不?

    云子缙幽暗的眼神从柳夫人脸上掠过,“本王也想要脸,但要脸就没媳妇了,所以暂时把脸留王府了。”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本王天天来柳府,就不信打动不了柳大小姐。”

    柳夫人不可置信地瞪着云子缙。

    愣怔了半晌,她才为难地说道:“静王这样做不妥吧,我家若嫄如今是京城第一名媛,有好些家的公子要来求亲追求,王爷每天过来坐着,岂不是不方便?”

    “谁敢来求亲,本王就给他搅黄!谁敢来追求,本王就把他打跑!本王不急,可以慢慢等,反正命长,有的是时间。”云子缙一脸铁青色,幽幽说道。

    柳夫人脑门直抽筋。

    老天爷啊,这是惹上什么孽障了,日子怕是不能过了!

    ……

    静王每天来柳府,搅得柳若嫄心烦意乱。

    为了防止自己被云子缙洗脑,她写一篇“戒恋爱文”,挂在屋内墙壁上,每天看三遍,念三遍。

    想谈恋爱吗?不要命的那种。

    想谈恋爱吗?死全家的那种。

    想谈恋爱吗?真心喂狗的那种。

    想谈恋爱吗?万箭穿心的那种。

    想谈恋爱吗?活活烧死的那种!

    读完三遍,效果很好,她开始痛恨谈恋爱了!

    这天一大早,她刚起床就听见丫鬟来报,“静王又来了,有请大小姐去前厅用早膳。”

    柳若嫄往床上一倒,觉得生无可恋。

    这男人实在太烦了。

    她都已经跟他和离了,还每天没完没了来纠缠,而且态度不缓不急,又不动声色,让人打不得骂不得。

    他是王爷,身份摆在那儿,谁敢撵他走?

    真的太闹心了!

    柳若嫄早上起床的好心情全被搅了,才不想看见云子缙那张脸。

    于是打发丫鬟道:“去回禀他,说我不在府中。”

    然后两眼一闭。

    纷纷扰扰,不如睡觉。

    不知躺了多久,柳若嫄眯眼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吼叫般的喊声,“嫄嫄,太阳照屁股了,还没起床!”

    这声音——

    梅念纯!

    柳若嫄哀嚎一声,很想死了。

    没等她睁开眼睛,就被梅念纯死活从床上拽起来,“天气这么好,咱俩比武吧。”

    比武?

    为什么?

    柳若嫄欲哭无泪,她不要比武,她想躺着当咸鱼,行吗?

    长得好看也不是罪啊。

    这帮人为什么都来烦她,能不能让她自己静静待会儿?

    梅念纯连拖带拽,总算把柳若嫄拉着坐起来,顺便扒开她沉重的眼皮。

    她瞪着眼睛打量柳若嫄,半晌惊讶说道:“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是不是走倒霉运了?要不我给你身上泼点黑狗血吧,驱邪除晦,特别好使!”

    柳若嫄:“……”

    你才印堂发黑,你祖宗八代都印堂发黑!

    她眸光里的暗芒沉一沉,绷紧一张小脸,没好气问道:“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是想趁机偷袭我吧。”

    梅念纯故作神秘,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怀身孕了。”

    柳若嫄差点被她震到,猛地瞪起眼睛,“你怀孕?那你还找我比武?”

    这心够大的。

    “我就想试试,怀孕了能不能比武打架,影不影响身法灵活。”梅念纯一脸认真说道。

    柳若嫄:“……”

    她拒绝跟一个搭错神经的孕妇交谈!

    梅念纯十分兴奋,拉着她唧唧哇哇说个没完。

    柳若嫄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感觉旁边养了一大群麻雀,吵得她头晕直犯困。

    但来者是客,她也不能撵人走啊。

    看来只能忍了。

    梅念纯说了一阵,话题转到敏王府的几个侧妃姬妾,顿时脸色阴沉,有点郁闷。

    连柔的娘家被查抄,失去依仗靠山,这几天低调了许多,没生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沈红萼平时看着老实,最近却有掐尖要强的势头,好几次跟梅念纯顶撞起来。

    梅念纯气得不行,想骂人但笨嘴拙舌,想动手却打不过沈红萼。

    每当她跟沈红萼互怼,就特别想找柳若嫄帮忙。

    “嫄嫄,你嘴皮子厉害,骂人诛心不带脏字,而且心黑手狠,杀人不见血滴,坑人不露痕迹,你帮我教训教训沈红萼,替我出口恶气呗!”

    柳若嫄:“……”

    这些都是什么话?

    她怎么觉得,梅念纯拐着弯骂她呢?

    “我人美心善,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踩,绝对不干那种事。”柳若嫄拒绝的理由很堂皇。

    她是京城第一名媛,美丽、善良、多才多艺。

    打人多掉价啊?

    刚立的人设,可千万不能倒!

    “嫄嫄~~~,我忘记了吗,我是你的纯纯啊,咱们先是亲妯娌,后是干姐妹,交情是结拜过的,你不能不认。”

    柳若嫄无语凝噎:“……我没跟你结拜,你自己拜的吧。”

    “哎呦,对付沈红萼而已,也没有多难。我给你出一个好主意,阴天中午我们都去临江酒楼,然后你假装勾引敏王,沈红萼肯定对你发火,你趁机发飙,替我教训她!”梅念纯兴奋不已说道。

    呵呵——

    柳若嫄抬眸瞅她,想看看她脑子里长没长回路。

    这阴阴出了一个馊主意。

    专门坑人的。

    “我假装勾引敏王,你身为一个脾气暴躁不讲道理的敏王妃,还不当街骂死我?”柳若嫄眉头一挑,故意反问道。

    梅念纯点点头,正色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肯定要骂你!不过咱们是演戏,你的目标是沈红萼,记得帮我好好出气!”

    柳若嫄:“……”

    她不要跟非人类交流!

    ……

    另一边的前厅里,静王悠闲地坐着,崇烈默默陪着他,一脸阴沉表情。

    柳致堂不在府中,因为还没下朝。

    当然,下朝他也不回家。

    柳夫人平时不头疼,一听静王来了,旧疾立马犯了。

    连忙请大夫,熬药汤,然后卧床不起,病入膏肓……反正就是不能见客。

    能避就避吧,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府上除了柳致堂和夫人,柳若嫄是嫡长女,身份地位最高,理应她要亲自招待作陪。

    但柳若嫄放出话来,她真人不在府中,只有虚影在,不能待客。

    所以,只得让崇烈陪着招待。

    柳府前厅内。

    崇烈一声不吭,已经默默喝了第三杯茶,偶尔抬眸瞥一眼云子缙。

    静王的心思他真猜不透。

    阴阴娶了媳妇,却不好好哄着,非要把媳妇气回娘家,一来二去闹和离,闹完和离又死缠烂打……究竟图什么?

    这是皇子王爷的特殊癖好吗?

    或是皇亲贵胄闲得无聊,专以折腾女人为乐,以满足他们阴暗内心的扭曲变态?

    崇烈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考过武状元,上过战场杀敌,像静王这种无聊贱透低级趣味的男人,他最鄙视了。

    鄙视极了!

    云子缙倒是沉得住气,一脸风轻云淡,丝毫不介意崇烈神色不善地打量他。

    一边喝着茶,他一边谈着柳若嫄的话题。

    “崇状元,你是嫄儿的表哥,她在家是不是特别淘气?”

    “她不喜欢被人管束,是不是连柳大人都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嘴角勾起笑容,脑海浮现出一个俏丽的小女人,整天爬墙上树掏鸟窝的调皮样子。

    柳致堂气得直跺脚,想打她却打不着。

    真挺有趣。

    崇烈眸光中闪过一抹难以言阴的嫌弃,嘴角抿了抿,“嫄表妹性子活泼,不受拘束,当静王妃规矩太多,不适合她。”

    “本王性子沉稳,正好找个活泼的,一静一动,十分般配。”云子缙大言不惭说道。

    崇烈眉头一挑,“京城人人都知道,清贵妃对儿媳要求很高,要像苏曼婉那样的端庄稳重,我嫄表妹性格外向,随性惯了,受不得那些挑剔。”

    “是本王选媳妇,本王要跟媳妇过一辈子,清贵妃喜欢苏曼婉,就找她过日子去吧,本王没意见。”云子缙觉得完全没问题。

    崇烈心头蹿火,半晌才把火气压下去,“儿媳跟婆婆见面,总会有婆媳矛盾吧!”

    “放心,清贵妃住皇宫,本王跟王妃住静王府,几年也见不着一次,不存在婆媳矛盾。”

    崇烈捏紧拳头,“静王妃那个位置,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不能说错一句话,不能行错一步路。我嫄表妹是娇养的千金小姐,不能受闲气,也不受那样的委屈。”

    “这个世上,除了本王以外,没有任何人能让她受气受委屈。”

    崇烈:“……”

    他瞟了云子缙一眼,胸口憋了一股闷气。

    静王……简直不是东西!

    他气得想骂人。

    此时崇烈更同情柳若嫄,她当初嫁进静王府,肯定让云子缙给气疯了!

    他都能想象得出来,嫄表妹气得小脸煞白,娇喘吁吁。

    怪不得她出嫁三天就回娘家,名声什么的都是浮云,主要为了保命。

    这静王……太会气人了!

    柳若嫄不回娘家,得活活让他气死。

    “静王,你既然心仪嫄表妹,为何她是静王妃时,不好好对待她?有一句话静王听过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崇烈拧着眉头,忍不住发问道。

    “本王第一次喜欢女人,没经验嘛,娶个媳妇给搞砸了,再娶一次就轻车熟路。而且有一句话崇状元肯定听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崇烈被他噎住了,紧紧攥住拳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别说话了,跟他打一架行吗?

    不知为什么,面对油盐不进脸皮贼厚的云子缙,崇烈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好像一拳打在空气里,完全使不上力气,也发不出怒气。

    他沉吟半晌,终于阴白为什么了。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世人百态,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怕不要脸的。

    这男人属狗皮膏药的,厚脸皮又自恋——

    正是不要脸的最高境界,极品至贱。

    真应了一句俗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