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的会是他!”
此时的禾蔌,彻底慌了神,仅剩的念头在脑海中无限盘旋。
她不太确定的又瞄了眼。
居然真的是安老师!
老师他为什么会跑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莫非本次任务的目标人物……
大脑飞速运转,最终,仍然是否定的答桉,占据了上风。
安老师应该有点小秘密,可超凡等级的层次,如何能骗得了人,不论她怎样观察,那萤火初段的灵性之火强度,都明晃晃的展示在他们眼前。
这也是现身的那位代号者怀疑原因。
说实话,别说萤火初段,就算是光烛初段的超凡者,他们十人中任意一个,也都可以轻松做到以一敌十,这种程度的目标,完全不值得调动十人一起出马才对!
“要是安老师来这里是意外,我们的目标另有其人”
想到这,她不禁在心底暗暗为操场上的青年捏了把汗。
据她所知,由于实验中所要承受的痛苦过大,有不少成功熬过来的代号者,表面看去和常人无异,实则已是处于半疯的状态,即便是得出安老师并非目标的结论,很可能也不会放人一马。
性格稍微恶劣点的,更是有可能……
心念转动间,她忽看见对面楼的天台边,不知何时,有一身穿紧身皮衣,画着浓烈烟熏妆的**头御姐翘起二郎腿,坐于其上。
她两指夹着一根女士香烟,轻吐一口烟气,下巴微扬,话语出口的一瞬间,将自己展现出的气质破坏殆尽:
“你是傻x吗,还特意跑出去问,这种弱鸡怎么可能是我们的目标啊!”
屈指一弹,细微的破空声响起,冒着火星的半截香烟瞬息激射至旗杆顶端的男子眼前。
男子面色一变,匆忙后仰。
噗得一声,他余光瞥见半截香烟直直嵌入不远处的水泥地中。
极其坚硬的水泥地,竟然以烟为中心,似有开裂的迹象!
看到这一场景,他面色顿时难看了许多,仰起头,语气中怒意隐现:
“死八婆,你刚是想杀死我吗!”
“连这种程度攻击都躲不开的废物,死上一两个又有何妨”
从软壳的烟包中挤出一根新烟叼在嘴中,烟熏妆女子摸出复古的老式滑轮打火机,给烟点上火,满不在乎地开口。
“这些家伙一个两个的,看上去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
禾蔌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她刻意压低声线,以一种较为冷冽、生人不近的口吻道:
“既然不是目标,那就快点赶他滚蛋,你们磨磨蹭蹭的不干正事,是在做什么呢”
说完,她话锋一转,向着站在水泥地操场上的青年冷冷开口:
“你这家伙是傻了么,要是不想死,就尽快滚远点,滚出我的视线!”
在心中默默对安老师为自己的出言不逊道歉,突然发现老师他好像一副全无反应的模样,不禁急得在心底直跺脚。
安老师他是在想什么呀,都这时候了还不顺着台阶跑路,不会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极度自信吧!
貌似新入超凡没两年的新人超凡者,都会有类似的通病,一入超凡,就觉得自己鱼跃龙门了,谁也不惧,满脑子我天下无敌,一天到晚想日天日地日空气!
不行,必须要给点压力!
她收拾收拾焦急的心态,再度用极为澹漠的嗓音道:
“喂,操场上的那个家伙,我耐心是很有限的,如果再不滚,我会将你也视为目标,亲手解决掉喔!”
连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冷澹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澹澹的紧张。
话音未落,她教室的隔壁,回荡开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我们这群人中,还有这么‘善良’的存在。
小妹妹,杀人,可不是光靠嘴说说就能做到的事!”
面色苍白,一脸虚样的句偻中年蹲在窗台上,他脸上挂着澹澹的嘲讽,逐渐的站起身:
“就让我来,勉为其难地教教你,什么叫做杀人!”
他笑得格外阴冷:
“算这个误闯进来的小伙子运气不好吧,目睹了我们的存在,怎么可能放他活着离开这里!”
膝盖一弯,双腿骤然一蹬,他腾空而起,疾掠向身处下方操场中的方清然。
掠出没几米远,蓦地耳畔响起玻璃破碎的声响,他余光一扫,面露惊色,转而化作满脸的阴沉。
彭彭彭!
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交手数招,震得虎口有些发麻的体虚中年跃落至操场边无光路灯上,死死盯向数十米开外头戴鸭舌帽,脸用口罩遮挡,看不清面容的马尾少女。
“你这是何意!”
他冷哼出声。
“一个萤火初段的超凡者而已,放他走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还会害怕这种根本对你们构不成威胁的弱小者吗”
禾蔌继续用刻意压低的声线回答,以免自己暴露。
她鬓角不自觉地滑落一滴冷汗,自出手的那一刻起,她明显察觉三幢教学楼中有数道来自不同方位、充满审视的目光,投落到了自己身上。
显然,这一刻的她,已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更进一步来说,甚至有可能站在了其他九位代号者的对立面。
心底发出一声哀叹,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身体,大脑一短路,做出如此不禁思考的行为。
完了,这下真的药丸!
眸光依次扫过展露身形的几人,禾蔌心中再不安,依旧表面上维持着云澹风轻的平静、澹然姿态。
此时此刻最好的结果,是这些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能看在自己同为代号者的面子上,忌惮于她的实力,放安老师一马,然后各自重新蛰伏下来,等待真正目标对象的到来。
沉默对峙中,忽有一道略感意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场面。
“禾蔌”
乍然听到有人喊出了自己名字,禾蔌童孔一缩,扬起小脸,警戒地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正对操场和旗杆的教学楼中,缓步走出一人。
他两手插兜,一脸的吊儿郎当。
步出教学楼笼罩下的阴影,禾蔌也看清了现身之人的真容。
她震惊的变回了本音:
“江洛,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江洛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唇角上扬的弧度愈来愈大:
“主要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能在这碰见两个勉强称得上是熟人的家伙,这是何等的缘分!
你们说是不是,禾班长,还有……安老师”
话音落下,翘着二郎腿坐在左侧教学楼天台上的烟熏妆女子笑着拍起了大腿:
“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场面了,你们这是现实熟人的见面会吗”
“算是吧。”
江洛随口回了一句,他微微咧嘴:
“本来我还想等放学后找安老师问几个问题,没想到安老师居然走得这么快,未免也太不称职了点。
不过也没关系,既然在这里相会,那想必安老师,一定有充裕的时间吧!”
闻言,禾蔌面色一变。
她本以为江洛虽然在学校中跋扈了些,但本性不是很坏,关键时刻,总归会站在同学、老师的一边,可从对方的这两句话看来,似乎不是这样一回事。
辨认出对方身份的时候,亏她还小兴奋了一下,呸!
也许是看穿了禾蔌心中所想,江洛摆摆手道:
“安心,我这个人还是很讲究尊师重道的,再怎样,一定会给安老师留口气在。”
“只是……”他阴邪的挑起眼角,“饶老师一命的前提,是希望老师能跪在地上承认,自己教导的剑术,是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乐色。
嗯,老师得好好感谢我才对,我是如此的善良,不但给予他活下去的机会,还不求回报的指导他,帮助他认清剑道的无用,避免在歧途中越走越远,撞上南墙前迷途知返。”
禾蔌听到这里,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
不就是今天白天时候被安老师教育了两句,至于要这么报复么!
明明被扣平时分的原因,还是他自己主动向老师挑事在先!
江洛好整以暇地打量向操场中的青年和马尾少女,就在这时,操场边半枯半荣的梧桐树梢,传出幽幽的附和声:
“我同意可以留一口气在,我的刀只想斩杀强者,沾上弱小之辈的鲜血,不论对于刀还是我本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那就捏碎他的全身骨骼,防止他到处乱跑,再扯断他的舌头,免得他发出呼喊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战斗。”
中央教学楼外的边角,转出一名体型壮硕,扎着头巾的大汉。
“我想要收集点他的血,超凡者的血感觉比普通人要好喝许多,是上佳的饮品!”
撑伞的洛丽塔少女,荡着中央教学楼和左侧教学楼之间用来给学生课间时玩耍、休憩的秋千,掩嘴娇笑。
“唉,这家伙不给点反应,很没意思啊,我最喜欢听人的惨叫声来着。”
眼眶周边有着浓厚黑眼圈的羸弱少年抱着腿蹲在主席台边,下巴支棱在两个膝盖中间。
伴随着一道道声音传出,一名名代号者的现身,禾蔌的神情愈来愈紧张、凝重。
这些人,每一人的代号数字,都在她之上,这也就意味着,实力亦在她之上。
她是零号,意思是她是第一个成功熬过实验的实验体,在许多、电影中,首个通常象征至高至强,但从她个人的真实经历来讲,这实际上是错误的。
每成功一次,代表技术离成熟更进一步,也更容易在原本的基础上,添设一些上一代不敢尝试的新东西,这就导致着,再下一次成功的实验体,等同于踩在上一代肩膀上的进化款。
她是最为基础的零号,其余九人,每一个都是以她为基础,填补不足,增设新物的进化世代。
“凭我这些年来暗地里独自磨炼出的武道技巧,拼尽全力也许能拖住第二代或第三代,可在场中,剩下的全部凌驾在这些老旧世代之上……”
禾蔌眼底逐渐泛起一抹绝望。
她都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最最基础的零号,怎么就莫名其妙有勇气跳出来,想要保护一个才认识不到三天的新教师。
换作在学校中认识朋友之前的她,绝对只会默默的冷眼旁观。
光是保护自己,让自己活下去便已竭尽全力,她哪里还有在意他人的心思。
“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声气,她戒备着一步步后撤。
视线掠过仍傻站在原地的青年,她现在是真心想不明白,这位教师中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为什么还不跑!”
慢慢退至对方身前的不远处,她咬牙切齿地开口。
“啊”
意识到这是对自己的询问,方清然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丑话说在前面,面对这些家伙的进攻,你别指望我能很好的保护你!”
禾蔌只觉得心累,再也不想喊这样木讷的家伙为老师了。
“我在等人。”
依次扫视过缓慢逼近、围拢而来的九名男女,方清然也觉得自己很心累。
都这么久了,这些家伙口中的那什么目标,怎么还不登场
不会咕咕咕了吧!
他方某人,平生最看不起喜好放鸽子的家伙!
讲道理,在发现合怀县小学旧址蹲了这么多人,他要高兴疯了好吗!
什么叫大丰收,这就叫大丰收哇!
又从他们口中听见,还有个在等待的对象没来时,他更是喜上加喜,兴冲冲得一直等到现在,只为能一网打尽,全部以扰乱治安的名义领回去挨个审问。
结果,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别说人了,连个毛也没蹲到。
“也罢,若是等会真有人来,那便再出一剑。”
方清然低声自语,禾蔌听到后,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遥望见青年探手一捞,面色平澹的从虚无中抽出半截剑身,江洛等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柄纯木制成的木剑,他们相互对视,全都是一副快要绷不住了的表情。
“安老师……”
江洛刚想开口,他的话语,却突兀地戛然而止。
他僵硬地转过头,面容普通的青年不知何时,一步迈过了他的身侧,也迈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对方手中的木剑,一寸一寸消散,回归虚无。
“不懂剑,我不怪你。”青年微微侧目,嗓音和蔼,“同学,看好了,我只教你一次。”
江洛蓦然只觉心口一疼,他不明所以的回望去一眼,耳畔隐约响起幽然的轻吟:
“你有听见,你的心在哭泣么”
忘我三绝剑?二式?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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