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主干路上,老牛才慢下脚步,江艳没给它休息的机会,猛的拍了一巴掌牛屁股,老牛只好骂骂咧咧的叫了两声,迈着腿接着跑了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越来越暗,江艳已经不太看得清楚远处的路,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就连鞋子掉了也没回头去捡,终于,在到达镇门口的时候,老牛停了下来,江艳跳下地,把牛拴在一颗大树下。
她不再迟疑,转身奔着原身记忆里的人伢子走,这时候街上空荡荡的,也快到宵禁时间,路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
她沿着大路仔细的找过去,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她走近了去看,赫然就是早上见过的那辆马车,而这里就是人伢子的大门口。
江艳一时间百感千回,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早上的画面,那马车里面连绵不绝都是小孩的哭声,还有一个妇人打骂孩子的声音,那时候她并未多想。
现在看来,小五当时就在那辆马车上,和她就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江艳一下红了眼眶,要是她早上带着小五,就不会让他被江三柱当商品一样卖了!
一时间江艳脑海里都是现代电视上放的画面,人伢子对着卖来的孩童又打又骂,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样子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小五那么傻,话都说不全,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磋磨!她得赶紧找到他!
江艳立马去查看马车,里面已经没了人,她跑去敲大门,咚咚咚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过了一会,一个胡子壮汉推开门,看了一眼如同乞丐一般衣衫褴楼十分狼狈的江艳,怒骂道:“你有病啊!都已经关门了还敲什么!”
江艳把手里一直握着的菜刀往胸口一横,指着马车说道:“我儿子让人卖了!我来找他,钱我还给你们,把我儿子还给我!”
壮汉一下就笑了,这老太婆,拿把菜刀忽悠谁呢!他吼道:“我们这一天买卖的孩子几十个,谁知道你儿子是哪一个?再说了,这都卖出去了,怎么可能还给你!”
江艳沉着脸,冷静的继续说道:“我儿子从小烧坏了脑子,身子骨也不好,你们留着他也没什么用,我愿意多给一些钱,你们还不如把他还给我!”
壮汉还想说什么,就被江艳打断道:“你们无非是想把我儿子转卖到其他地方去,我儿子那样的,也不会有什么大户人家要他,就算送去做苦力,他身子也不好,干不了几天,年纪又还小,你们还得花钱把他养大,现在还给我,我多给你们一些钱,这笔生意,你们总归是不亏的!”
江艳不得不说这些,她单枪匹马一个老农妇,想要从人伢子要人,就只能用买卖的方式。
她眼眶含着泪,却依旧面色冷静,声音洪亮道:“我儿子并不是我愿意卖出去的,是让恶人强行卖到你们这里,除了我愿意多花钱买回来,其他人也不会愿意花钱买…买个傻子!”
“你说这些没用……”壮汉刚开口就被身后的声音打算,一个华服老爷插声道:“这位大娘子说的在理,那你便进来看看你儿子是哪个。”
江艳打量了一番这富贵老头,穿的比一般人华丽许多,看来不是这里的老板就是大客。
“我叫上官明志,是这里的总掌柜,我看大娘子你气度不凡,不像是一般的村妇,可是落难的商户夫人?”
上官明志笑眯眯的看着江艳,他纵横商场多年,见过的人不知凡几,普通村妇绝无这般口齿伶俐和冷静狠厉的气势。
江艳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小胖子,她疑惑道:“不知上官子轩是你什么人?”
“是我儿子,夫人可是认识?”上官明志诧异的问道,认识他儿子,看来果然是个落难的大户人家。
江艳瞧见他眼里的一丝惊讶,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只是一介村妇,掌柜的不必拘礼,叫我江婶子即可,我在东街道摆了个卖吃食的小摊子,贵公子去光顾过,听他念起过名字,因为复姓少见,故而印象深刻一些。”
“原来那肠粉是江婶子做的,还有那凉豆腐,下肉烧菜后味美香甜,吃起来简直是开胃爽口,尤其是那辣椒酱,很是对我胃口。”
他还想明天早早亲自去摊位上吃一顿,今天还没吃上几口就被上官子轩那臭小子抢了个干净!
上官明志面上温和,一举一动很是有礼大方,江艳看的出此人虽然城府深心思重,但不是个坏人,当即放下手中的菜刀。
“上官掌柜,我儿子被歹人卖到这里,还请你放了他,我愿意多付银钱!”
上官明志点点头,带着江艳去了后院的一排房子,他是个商人,虽然不知道一个村妇为什么有这种气度,但是想到那开味辣嘴的辣酱,他愿意结交这么一个人,就只是靠着这辣酱,这妇人定然也不会只是村野之妇。
这人伢子的地方外面看着不大,可里面建筑多,空地多,江艳跟着上官明志走到一处房间,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小五?小五你在里面吗?”江艳着急的喊了一声。
“谁在外面喊?”
一个面相刻薄的老妇人走出来,在看到上官明志后,她小声的叫了声掌柜,随后说道:“不知道这位大姐可是有什么事?”
江艳看了一眼老妇人,知道这就是伢婆子,她赶紧说道:“我来找我儿子,他应该在里面。”
老妇人见江艳要进去,忙拉着她说道:“这都是今天卖进来的孩童,已经签了卖身契了!”
“我已经答应江婶子,她的儿子可销毁卖身契,原价卖回给她,你让她进去找找。”上官明志说完,那老妇人就不再拉着江艳。
这时,房间内也传来林风微弱的叫喊声:“娘……娘,小五疼……小五疼……”
江艳听到这声音,目眦尽裂,面目狰狞的对着老妇人嘶吼道:“你都对他做什么了?”
老妇人面色惶恐,怯怯的看了一眼上官明志,又看着怒气冲冲的江艳,小声说道:“刚进来的孩子,大多性子刚烈,不受管教,我只是按照惯例管教了一番,并没有性命之忧!”
江艳脸色难看,几步跑到房间,许多孩子纷纷站起来,均是十岁左右的孩童,都在原地好奇的看着江艳,只有四五个孩子躺在地上,费劲的拖着身子朝着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