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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 姑姑
    这倒是让长生更惊奇了,以夜这般性子,又怎会对编织草蜻蜓一事感兴趣。

    长生不明白,便想问清楚:「你怎地想学这个?」

    夜鲜少隐瞒她,此刻亦如实相告:「我以往曾见你拿着几只草蚱蜢玩耍,应是欢喜玩这些,若我学了,便可做给你玩。」

    长生闻言,几乎是呆愣在那。

    她面上虽发了怔,心底却似海浪翻涌起来,翻来覆去地来回冲刷着她心底那片角落。但她有些难以形容那般感觉,仿佛身在混沌之中,茫然无措,却又隐约窥见了那一道缝隙中乍泄的天光。

    夜似乎也看不明白长生为何露出那般表情,只是望着她,并不言语。

    「你是为了我……为了让我玩,特地学的么?」过了好一阵,长生才再度向夜确认道。

    她原本只是想说「为了我」这三个字,潜意识中又觉得不妥,匆忙改了说辞。

    夜颔首道:「是。只是我不擅手工,草蚱蜢过于复杂,我未曾学会,草蜻蜓我瞧着相对简单些许,久而久之,便学会了。」

    「……多谢你。」长生喃喃道。

    夜却并不理解:「为何道谢?」

    长生也有些迷惘,垂头看着树影斑驳的地面,道:「我其实也不晓得,只是突然很想向你表达我心中的感激。」

    连长生自个都解释不清,夜未曾得到答案,倒也并不在意,只是也随长生一起看着那地上的影子:「你若要现下玩,我便去采些长草回来,给你编一只。」

    长生眼中有了期盼,道:「好,我随你一起去采。」

    两人自石阶处起身,长生乖觉地跟在夜的身后,随她往院落外头行去,并道:「那里可远么?」

    「不远。」夜走在前头领路:「就在竹舍边上。」

    长生放心了些:「那就好。若有些远,不能及时回来,你便赶不上热腾腾的糖油果子了。」

    夜回头瞥了长生一眼,见她一边走,目光一边专注地朝她望来,便放慢了脚步。等长生行到她身侧,她才迈开步伐往前走。

    果然如夜所言,竹舍附近着生了一些可用来编织的长草,两人采了一些,很快又回到后院的石阶上坐下,夜开始编织草蜻蜓,长生坐在一旁仔细看着。

    夜修长的手指在青葱的草色之中穿梭来回,看起来并不算娴熟,有时还会停顿片刻,不过她的神色却极是认真。

    长生瞧得兴致勃勃,问题多了起来,道:「这些长草的模样瞧上去与我之前玩过的草蚱蜢不太一样,那几个草蚱蜢是我在市集上买的,颜色更深一些,也更坚硬,是许多不同的草都可用来编织么?」

    夜答她道:「叶片细长,容易折叠的草,应是都可以的。」

    「我晓得了。」长生说着,听见鸟雀扇动翅膀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发觉之前那只白雀还在。

    她先前松了手,那白雀飞了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走。连她与夜采了长草回来以后,那白雀竟还留在后院低飞徘徊,只是飞得有些僵硬且跌撞,身不由己似的。

    长生望着那白雀,道:「我已放了它,它怎地还不回去歇息?」

    夜停下编织草蜻蜓的动作,瞥了那鸟雀一眼,那鸟雀这才似放出牢笼一般,奋力振翅,往远处的夜色深处飞去,很快消失不见。

    长生目送那白雀远去,面露欣慰,很快她又感觉到了什么,眼角余光往后瞄了瞄,却见司函在步入后院的那道后门处探出半边脑袋,正面色沉沉地朝她们二人望了过来。

    长生背对着司函,轻轻笑出声。

    夜侧过脸,盯着长生看。

    长生凑过去,

    附在夜的耳畔,悄声道:「姑姑在偷看我们。」

    夜面色平静,显是不以为意,似乎早就察觉到了。

    长生道:「你会介意么?若你不自在,可以去我房中继续编织,她便瞧不见了。不过姑姑也是担心我,才会如此。」

    夜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她生性冷漠,毫无悲喜,无论是一个旁人在附近看着,还是一群人看着,她即便晓得,也可视若无睹,并不在乎。

    长生猜到她大抵连担心是种什么感受恐怕都不清楚,心中不知怎的,竟蓦地有些黯然。

    夜连担心,满意等感受都不懂,更遑论要她去懂旁的更深层的情绪。

    司函见长生与夜并肩而坐,夜低头用长草编织着什么,长生则一直盯着夜,几乎未曾挪眼,司函看了一阵,面色尤为复杂。

    住在竹舍的这些日子,她早已将长生与夜的相处细节看在眼中,她身为长辈,又怎会看不出端倪。

    司函对夜救治长生一事感怀在心,平素对夜亦很是尊重,但对她而言,有些事一码归一码。夜虽是她们一家的恩人,但若她的宝贝长生也被人连花带花盆地端走了,她决计是不肯依的,尤其长生天性纯粹自然,她又怎么放心得下,非得盯紧了不可。

    师清漪与洛神自里屋走出来,瞧见了司函扒拉着后门的背影,二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司函身边,师清漪更是将双手搭在司函肩上,身子压着司函的背,随司函的目光望去,轻声道:「姑姑,你瞧什么?」

    司函浑身一悚,肃穆的模样差点被炸了个粉碎。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师清漪,心中虽有气,但好歹是自家心肝侄女,自家种的花,疼还来不及,只得默默忍了,道:「瞧我家的另一盆花。」

    言罢,眼刀又狠狠剜了一眼立在师清漪身后的洛神。

    洛神面色淡然。

    师清漪瞧见后院石阶上紧挨着的长生与夜之后,心下了然,唇边泛起笑来。

    洛神站在后头,她怕洛神的视线被遮挡,有心想让洛神也看一眼,便伸出手,悄悄向后勾了勾手指,示意洛神挨过来,与她们一起瞧。

    洛神瞥见师清漪的手势,走近了一些。

    师清漪本意是让洛神再压在她背上,但如此一来,师清漪就得被夹在中间,定是难受的,洛神便将师清漪的身子拨开,先让师清漪站在一旁,换自个攀着司函的肩,之后将师清漪揽过来,让她趴在自个身上。

    司函在底下扒着门,洛神在中间扒着司函,师清漪在最上头扒着洛神。

    司函顿觉肩背一沉,自然晓得是增加了两人的重量,也能猜到是洛神也挨了过来。但她并不知师清漪与洛神早已换了位置,还以为只是师清漪扒着她,便暂时没有吭声。

    长生眼风瞥见了躲在门边上的那三人,越发想笑,轻声向夜道:「阿瑾和阿洛竟也来了。」

    夜见瞧她们的人多了起来,并不在乎,只是继续编织草蜻蜓。

    长生见那草蜻蜓已初见雏形,道:「我能先拿在手中瞧一瞧么?以往我只见过成型了的草编物,并不知其具体构造。」

    夜停了手,将那四周还是长草散开状态的草蜻蜓递到长生手中。

    长生将它举起来,看了又看,又在半空中拿着它,自左边移到右边,恍若那草蜻蜓从左翩飞到了右。

    她这般玩耍着,最纯的欢喜都写在脸上,眸光在灯笼光的映衬之下,显得越发粲然。

    夜默默望着她,突然伸出手,在长生脑袋上揉了揉。

    远处的司函:「……」

    师清漪与洛神的神色也微妙了起来。

    长生浑身一僵,放下了拿草蜻蜓的手,缓缓转过脸去,看向

    夜。

    她先前觉得夜可爱,很想去揉一揉夜的脑袋,甚至去抱一下她,但她并不敢这般越矩。

    现下她几乎不敢置信,夜居然揉了她的脑袋。

    夜只揉了两下,便收回了手,面上依然毫无半点波澜。

    长生的一颗心怦怦直跳,问道:「夜,你为何……如此?」

    司函扒门的那只手背上都现出青筋,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则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夜道:「你先前说,你与九尾玩耍时,想揉一揉它的脑袋,抱一抱它。我方才觉得你与九尾一般。」

    「与九尾一般,是什么意思?」长生心跳越发快了些。

    她在夜面前说过九尾可爱,以此来向夜解释觉得旁人可爱是何种感觉,夜此刻说她与九尾一般,会是觉得她……可爱么?

    夜没有吭声,瞧上去似乎不知如何解释。

    长生便委婉地换了一种问法:「在你眼中,你觉得我……是如何样的?」

    司函的指节捏得作响,她越看越有气,总觉得自个另外一盆花若再不保护好,已是岌岌可危了。

    她一面生着气,一面想看一下身后师清漪的反应,结果回头瞧去,竟直接瞧见了洛神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司函:「……」

    师清漪趴在洛神身上,笑着朝司函眨了眨眼,洛神垫在二人最中间,怕师清漪这般趴着身子不稳,一只手还一直往后揽着她。

    司函:「……」

    「给我下来。」司函这下怒火攻心,道:「两个混账,不成体统。」

    「好好,我们下来了,姑姑莫要生气。」师清漪软声说着,勉强忍住笑意,与洛神一起站直了身子,不再倚靠着司函。

    不过她还想再看下去,便牵着洛神来到后门的另一侧,洛神扒着门,她继续趴在洛神身上,看得津津有味。

    洛神在底下心甘情愿给她当垫板,目光也看向后院。

    司函:「……」

    岂有此理!

    后院中,夜似乎是思索了片刻,才答长生道:「我觉得你是一只小动物。」

    「啊?」长生有些猝不及防,坐在那,几乎是发了懵。

    夜漠然道:「很小的动物,小不点的模样,养起来,喂你吃喝,给你玩。」

    司函差点被气死:「……」

    她家长生那般好,怎地到了夜的眼中,竟成了在掌中逗弄的小动物么,实在是有眼无珠!

    长生很快清醒了过来,对夜说出这番话来也能够理解。夜不通人情,若只是将她看做小动物,可以陪着玩的小玩意,或者小孩子,她细细联系夜以往对她的态度想来,倒也是符合的。

    但她虽能明白夜,却莫名有种抑制不住的沮丧,甚至觉得心口堵着什么。中文網

    她失望了么?

    她应是失望的,但夜与常人不同,她自知不能奢望夜去理解人世间的感受。夜能将她看成想养起来的小动物,其实已是对她不同,换做旁人,夜根本不会去在乎。

    但她不欢喜这般的感受,她应该要向夜说清楚。

    长生垂着眸子,道:「我并不想做小动物,被养着。」

    夜难得微蹙了眉,似是不解其意。

    长生鼓起勇气,抬起眸来,直视着夜黑漆漆的双眼,道:「夜,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个的想法,自主的选择,更有自身的喜怒哀乐。」

    夜依旧没有言语。

    司函听到长生这句,顿时心下稍宽,长生还是拎得清的。

    长生声音温柔,又道:「我晓得你可能不知如何表达,但我想与你说清楚我的感受。我并不希

    望你将我看成那般养着的小动物,我是一个大人了,不想做什么小动物,也不想做什么小孩子。」

    夜只是盯着她看。

    长生的声音更轻了些,她并不后悔与夜说明白这些,但她也担心夜在听完以后,会有何种感受,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方才那般说,你可会有些觉得不悦么?」

    夜道:「我不知不悦是如何样的。」

    长生也猜到了,耐心解释道:「就似是姑姑,时常对阿洛不悦,不认同阿洛的所言。阿洛所言,姑姑觉得不对,阿洛所行,姑姑瞧不顺眼。」

    司函:「……」

    洛神:「……」

    师清漪趴在洛神背上,双手环着她的脖颈,贴着洛神的耳后轻笑。

    长生道:「你听完我方才所言,可有不认同么?」

    夜几乎不会骗她,认同或是不认同,夜都会告诉她的,是以她也对夜坦诚,心中有何想法,都会直接告知。

    夜并未回答,似乎是观察了她半晌,才低声道:「我将你看成小动物,你不认同我所言,是以不悦了么?」

    「没有。」长生连忙笑道:「我怎会不悦。」

    「那便好。」夜从长生手中拿回草蜻蜓,继续编织:「你莫要不悦。」

    长生见夜那模样,明白现下的夜还是难以真正理解何为不悦的情绪,夜其实知晓各种情绪用词,也明白其含义,她只是无法体会那般感受,才会有些困惑。

    长生心底莫名有了几分叹息之意。

    虽然她不希望夜将她当成小动物或者小孩,拿好吃的或玩具哄一哄,给她玩,但这是否已是夜能给予她的感情极限了?

    夜道:「我不知何时才能编完,你到时若觉得困倦了,便回去歇着。」

    「时辰还早,我不困的。」长生道:「你要喝茶水么?我给你去倒。」

    「好。」

    长生站起来,刚要转身,门口的师清漪,洛神,司函三人为免被发觉,立时离开房门处,往里屋行去。长生早瞧见了,面露微笑,在后头看着她们的身影拐入里屋,尤其是姑姑的背影,头顶仿佛压了几斤乌云。

    等三人离开长生的视线,进到里屋关上门,她们的身影陡然之间又消散了,里屋空无一人。

    长生去了厨房,石阶上的夜却依然存在,并未消失,编织草蜻蜓的同时,又瞥了一眼长生留下来的那块银色的表。

    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夜里七点半。

    师清漪与洛神待在兆脉底下的气泡之中,师清漪听完洛神问她是否想见姑姑,她低下头安静了一会,闭着眼,声音变得坚定起来,终于给出了明确的答复:「我想见姑姑。」

    洛神眼中一片温柔,并与翻涌沉浮的欲念糅杂在一起,借着夜明珠的光辉,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师清漪跨坐在洛神腿上,身子放软,趴在了洛神身上,脑袋枕在洛神的肩膀,说:「即使那是造出来的幻影,只能存在我的眼前,她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消失掉,并没有真正地存在,甚至最终我还是要和她分别,但是终究是能见上一面,这就很好了。」

    说到这里,师清漪已经微有一些哽:「我想姑姑,长生肯定也好想她。」

    洛神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伸手将她揽紧了些,轻蹭着她道:「我也想她。」

    师清漪听见了,眼角湿润,唇边却又带着笑:「你以前可从没当着她的面说过想她,姑姑如果知道了,虽然表面上还是会生气,但她心里是很开心的。」

    「嗯,她是这般。」洛神轻声道。

    师清漪抱着她,呼吸略显紊乱地说:「只是现在不安全,我暂时还不能让姑姑的幻影出现,得先把躲在

    梦场背后的布梦人揪出来才行,到底躲在哪里呢?」

    洛神的手继续在她的肌肤上轻抚游移着,道:「暂时不知,还得看梦铃响起之时的境况。」

    师清漪被她摸得浑身打了个哆嗦,说:「反正那个人不是布梦人,也没这个本事,不过对方既然和布梦人达成了合作,从那个人身上入手,准是没错的。布梦人不会离那个人很远,应该就在附近,那个人如果要和布梦人进行交流,肯定也是有途径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途径,究竟是直接见面,还是说能够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进行沟通?毕竟布梦人是梦场的重要搭建者,不可缺失,在梦场里实在拥有太多权限。」

    洛神道:「烟娘当年作为布梦人,亦有一名梦主作为协作者,她当时身在梦场,与梦主之间皆是直接面对面交谈。但我并不确定是否有旁的途径,或许只是烟娘尚未展示。」

    「的确,布梦人虽人数少,但他们一族的秘密太多了。」师清漪感叹。

    师清漪越想不通,纠结起来,就越百爪挠心地盼着想通,她已经和洛神说起来了,又怎么会停下,更何况气泡里是她唯一能和洛神毫无挂碍地沟通的地方,即使现在已经情热难忍,她还是一面配合洛神对她的轻抚,一面与洛神相商。

    师清漪一边沉溺她的指尖,得到被挚爱之人抚慰的满足,一边听洛神说话,获得对真相探求的满足。

    这种满足是加倍的,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别样撩动。

    「还有快一个小时,梦铃就得响起来。」师清漪喘息着说:「我们能待在这气泡里面的时间也不多了。」

    估计很快就得出去,她得好好珍惜。

    「你想再久一些么?」洛神吐息温热,问她。

    师清漪:「……」

    这个问题她实在难以回答,就将话头转了个向,说:「我想见姑姑,你想见谁?」

    「自是与你一般。」

    师清漪脸颊贴在洛神耳畔的发丝处蹭了又蹭:「我是说,除了姑姑以外,你最想见谁?」

    洛神在那一瞬间,身子微凝,轻抚师清漪的指尖也暂缓了,她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回答。

    师清漪察觉到她这突如其然的寂静,更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心底也有些发酸。

    世人想见的,无非是深爱之人,难以得见之人。

    还有,永远不可再见之人。

    「我知道的。」对于这一点,师清漪感同身受,声音微抖地说:「我知道你想见他们。」

    洛神拥着她,不吭声。

    师清漪眼角微有些涩然,再加上被发丝蹭着,有些发痒,她之前一直遵守和洛神的约定,将眼睛闭得严严实实的,现在眼睛有些不适,下意识眨了眨眼,想缓和一下。

    结果在眨眼的刹那,她感觉到气泡里分明有微光在流淌。

    师清漪:「……」

    她睁开了眼睛,盯着洛神。

    洛神与她四目相接,立刻将装夜明珠的袋子口束紧了,四周顿时陷入昏暗。

    师清漪简直哭笑不得,一想到自己那身舞娘装扮都被洛神看尽了,洛神却并不告诉她,又有些气闷地说:「你不让我看你,我就听你的话闭了眼,但我让你也别看,你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这又是在看什么?」

    洛神本就被气泡缠得浑身滚烫,远非平素那般冷静自持可比,这下被师清漪说得更是局促了起来,更难得有些软声讨饶的意味,道:「……我只看了一阵。」

    师清漪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几分可怜,心里舍不得她,嘴上咕哝着:「看了一阵也是看。难怪你……难怪你能那么准确地摸到我腿上的红绳,我也是昏了头了。」

    洛神道:「……清漪

    ,我错了。」

    她这一认错,师清漪心也跟随软塌了,倾靠过去,悄声说:「知道错了吧,都说不能看我的。」

    「看你并未有错,你好看,我自然看你。」洛神正经道:「我错在答允了不看,却未曾践行。」

    「这么会说话。」师清漪总是轻易就能被她哄得高兴,黏着她的身子,不想分开:「不过作为对你犯错的惩罚,我不闭眼了,我也要看。」

    她正暗喜,瞥见洛神盖在她腿上的狐裘轮廓,这才如梦初醒,回过味来:「等等,我让你换上的嫁衣呢?」

    洛神:「……」

    师清漪这下真被她气笑了:「怪不得你之前说濯川是半主,根本就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害我后面跟你讨论了这么多。我就说本来在说嫁衣,突然扯到半主去了。」

    洛神闷不吭声的。

    师清漪凑过去咬着她的耳朵,含糊问她:「你说,你换不换嫁衣?」

    洛神被她轻轻咬了口,声音里夹着几分乖觉的微抖:「……换。」

    师清漪满意了,故意问:「时间不多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换?」

    「……现下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