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楼高大气派,雕梁画栋,四周挂着很多长长的布条挂画,和摆放着许多花花草草,布置得非常文雅。
一共有四层,一楼有一个很大的舞台,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地方,舞台后是内院。
舞台两侧各盘旋着两座楼梯,通上二、三、四楼,可能上面就是所谓的雅间。
不断有小二婢女殷勤地上下跑动,送茶水、点心、菜式或酒,可见侍候的都是有钱人,不敢怠慢。
楼里一派热闹的景象,舞台上也在准备着各种道具,当然不可能是主角本人。
韦珍周围的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白蛇仙传’前面演的剧情,又猜测着接下来的发展。
韦珍的茶水跟点心很快被送了上来,应该是先前早就准备好的。
不过口味还可以,但要说对得起三两银子那是不可能的,人家主要靠表演嘛。
韦珍吃着点心,边听着周围人的谈论,偶尔观望四周,完全成了个听戏人。
盘允也是边看边吃,说来惭愧,他一个秀才,也是第一次喝到戏楼里的茶。
应该是好喝的吧,一两银子呢,他要多喝点,喝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牛嚼牡丹——唔识花共草?哈!难道牛没有把肚子填饱吗?
韦珍的隔壁桌坐着两个小娘子,她们不似别人那样都在说‘白蛇仙传’。
而是一边磕着自带的瓜子,一边交头接耳地在小声地讨论着真人八卦闲话。
韦珍觉得,这两人才是顶级的吃瓜群众,太经典了。
“姐,给我也来一点。”话比脑子快,韦珍已经伸手过去了。
两个小娘子一顿,终于敢明目张胆地看向韦珍,眼神别提有多火热了。
显然,韦珍这个冷清的小美人更符合她们八卦的对象。
她们头次见到像韦珍这种年纪轻轻,就好有气势与威严,而且看着就不好惹,她们只敢偷瞄。
没想到,人小姑娘只是个面瘫,脾气挺和善的,还主动找她们搭话呢。
“给!吃多少都没关系,姐这里还有!”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包香喷喷的瓜子,‘碰’地一声豪气地放在桌上。
“小姑娘,你看着陌生,哪里人?今天第一次来的吧?”绿衣小娘子又问。
肯定是外地人,不然也不会花冤枉钱买点心了。
“嗯,柳县虎头村。”韦珍捡起了一粒瓜子,认真端详起来。
剥开壳吃里面的仁?一捏,碎了,成粉末的那种。
她,没用力的。
两个小娘子一副见鬼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敢相信,还是听到了虎头村而吓的,一哆嗦,拿了十几年的瓜子都拿不稳了。
“那、那个流放村?”小心翼翼的态度。
“是。”
两人哑然不已,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感觉韦珍比‘白蛇仙传’还奇妙还玄幻是怎么回事?
土生土长的流放村人能养出她这般气质出众的人物吗?答案是否定的。
那定然是大人物被发配过去,历练啊什么的。
豁!凭她一身超然的气质,以前别不是个什么公主郡主的吧?
事实证明,看戏久了的人也是会编戏剧的。
“嗨!也不是多大的事,日子过着过着就会好起来的,你如今不是出了虎头村,上府城来了嘛。
以后常住府城,再上京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人说话的空当,韦珍努力剥着瓜子,浪费了不少,但连一粒仁都没吃上。
总祸害别人的东西也不太好,就将自己桌上的点心挪了过去。
“嗯,多谢。”韦珍简单地应了一下。
得,这位是个聊天终结者,身份也敏感,总不好将话题老围绕在她身上。
“小姑娘也是来看戏?我跟你说,你可别迷恋上那些演员啊什么的。
俗话说的好,戏戏戏,都是演出来的,人家演员事实上是个什么品性的人,我们也不清楚。
你可不要盲目地崇拜而花冤枉钱,父母的钱财也是来之不易的。”玫红色儒裙的小娘子语重心长地跟韦珍说道。
倒是个人间难得的小清醒。
“好。”韦珍乖巧地应着,她花钱从来不盲目,不怕的。
哎呀,小姑娘看着冷清,事实上可真乖啊!
难得碰上不脑残的小姑娘,红绿衣娘子们开始收不住话题了,一定要让这小姑娘跟她们一样保持清醒。
“我跟你说,你别看那张公子、就是演许仙的那个公子,听说是上任状元郎来着。
模样看着斯斯文文、挺正派的,脾气也骄傲的很。
但是,有人见过他出入沈小姐的别庄。
哼,还说演员不接外活呢,哄谁呢。”这些话几乎贴着韦珍的耳朵说的。
“沈小姐?”
“你不知道了吧,就是沈侯府嫡出的那个小姐,听说前段时间给沈家办了件大事,最近正得宠呢。
我可不瞎说,我有亲戚在沈府做事呢。”
“豁!那个赵玉茹还不是一样,不过她吃的是锅边草,有人见她大晚上的从王公子府里出来。
赵姑娘就是演白蛇的那个姑娘,长得挺标致的。
王公子你应该知道的吧?敢在南州府称‘王公子’的,就是琅琊王氏的那个主事,是这东楼的主人。”
红衣娘子不屑地憋憋嘴。
“唉,如今这世风越发不济了。
那些小姑娘也太乱来了,还没成亲呢就跟别的男人踉踉跄跄,往后哪个男人娶了就成了绿头龟。
心里肯定是有疙瘩的,日子能过得好才怪呢。”
哪像当年的她们,婚前破了瓜可就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