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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方修是要谋反嘛!
    长安城。

    安国公府。

    正堂。

    安国公李善兴端坐在太师椅上,沧桑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目光环视一周,悠悠道:“兵部尚书钱浩南四处招募新军的事,诸位如何看?”

    话音落下。

    在场的武勋皆是面面相觑。

    片刻后。

    安平伯开口道:“老夫以为,新军招募并无不可,只是其中的一些职位,该由武勋子弟担任,否则岂不是成了某些人的私兵。”

    一旁。

    洛南侯附和道:“安平伯此言有理,我大乾的军队,自古以来便是由武勋统领,怎么新军成立后,要交给了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统领?这不合规矩!”

    自大乾立国以来,各折冲府的折冲将军,都是由武勋子弟担任,只有人数不足时,才由兵部选拔的武官出任。

    一开始,武勋是一直担任某个折冲府的将军,直到去世。

    都是后来有文官提议。

    折冲府的将军,每三年更换一次驻地。

    言外之意,就是要让兵不识将,将不识兵,防止武勋拥兵自重。

    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武勋们接受了这个方案。

    时到今日,虽说武勋们对军队的掌控力出现了显著的下降。

    但不管怎么说,绝大多数折冲将军任由武勋担任,这就还能接受。

    可是。

    兵部招募新军,情况就不一样了。

    新军的所有将领,都是由兵部选拔的武官担任,没有一個出自武勋集团。

    就连主将,都是由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担任。

    那个戚继光,连个伯爵都不是!

    竟然能担任拥有一万新军的主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勋贵们对此早有不满,但一直没在朝堂上提及,原因有三。

    其一,创建新军的银子,并非出自国库,而是来自丞相方修。

    这就意味着,这支新军不可能发展出太大的规模,最多只是小打小闹,影响不了勋贵的地位。

    其二,新军并没有装备兵器,平日里的训练科目也没有兵器这一项,短时间内无法形成战斗力,对折冲府没太大的威胁。

    其三,武勋集团与方党无冤无仇。

    甚至,这十年,方党为了在朝堂扩大势力,经常用各种手段贿赂几位国公。

    因此,武勋们不认为方党创建新军,是为了削弱武勋的权力。

    但是,今日不同往日。

    原先的只有一万人的新军,经过这几个月的扩充,竟然达到了三万人的规模!

    要知道,驻扎在京师附近的禁军,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三万人!

    而且!

    这段时间,新军的规模竟然还在不断的扩充!

    兵部尚书钱浩南半个月前,甚至发出告示,继续招募新军,人数不限!身份不限!

    就连禁军和折冲府的兵卒,只要符合条件,都可以加入新军。

    这等于是明着从他们手里争权啊!

    试问谁能容忍!

    “昨日老夫的长子给老夫写信,说是短短的半个月,南安折冲府就有两百余人报名加入了新军!

    两百人,听着并不算多,但那都是南安折冲府的精锐!

    新军要是再这么抢人,不到一年,各地的折冲府就只剩下一群挪不了窝的老弱病残了!”

    “不止折冲府,还有禁军,前几日本侯统计了一下,自新军创建以来,左右骁卫流失的兵卒竟达到了一千多人!

    为此本侯昨日还去了一趟兵部衙门,询问此事,你们可知道那钱浩南是如何回复本侯的?”

    “怎么说的?”

    “他竟然说,新军与禁军一样,皆是为朝廷而战,无高低贵贱之分,兵卒选择加入新军,是他们自己的主意,他无法干涉!”

    担任左骁卫将军的洛南侯说到这,脸上露出了愤懑之色。

    安平伯听了,同样面露恼怒,没好气道:

    “你当时就该问问他!若是新军的兵卒加入禁军,又该如何!”

    此话一出。

    武勋们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他们心里清楚。

    若是放在一百年前,军户们还有自己的田地,面对新军开出的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报酬,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但现在,绝大部分的军户都是孑然一身,怎么可能抵挡住二两银子的诱惑。

    就算是再想不开的人,也不会离开新军,加入禁军。

    眼见屋里的气氛陷入死寂。

    首座上的安国公咳嗽了两声,一脸郑重的道:

    “新军的情况,在座的诸位应当都有所了解,就不用多说了。”

    “关键在于,我等该如何应对。”

    顿了顿,见无人说话,继续道:

    “老夫昨日已经同魏国公和定国公商议过。”

    “明日朝会,从你们中间选一人,以豢养私兵为理由,上奏弹劾钱浩南!”

    “若是方党有其余人为钱浩南辩解,老夫与其余两位国公再站出来反驳。”

    “陛下看见我等的态度,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削弱方党的势力。”

    “这个时候,即便是方修亲自出马,怕是也无济于事。”

    “之后,你等再提出建议,新军可以保留,但主将必须由三位国公担任!”

    “当然,为了打消陛下的顾虑,新军的主将也可以同折冲将军一样,每三年一换,今年由老夫担任,三年后再由定国公担任。”

    话音落下。

    在场的武勋们皆是露出思索之色。

    对这个方案,他们没有太大的意见。

    问题是,由谁领头弹劾钱浩南

    要知道,方党虽然只是文官集团的一部分,但在朝堂上的势力极大。

    此事过后,必定会对出头之人进行报复。

    他们可不想被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盯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有人忽然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众人皆是一震,齐齐地望向站起来的洛南侯,心道:终于有人要站出来了嘛!

    洛南侯一脸郑重,环视一周,沉声道:

    “明日上奏,责任重大,非沉稳庄重者不可为之!”

    “本侯认为,在我等之中,安平伯年纪最大!性格也最为沉稳!”

    “上奏之事,非安平伯莫属!”

    此话一出。

    众人全都懵了。

    还以为洛南侯是要牺牲自己,成全大家,没想到,竟然是把安平伯推了出来。

    此时此刻。

    最懵的还是安平伯。

    他看向洛南侯,心里一阵骂娘。

    沉默了一息,同样站了起来,大声道:“老夫年纪大了,嘴巴跟不上脑子,到时候面对那帮耍嘴皮的文臣,必定会落下风。

    洛南侯风华正茂,又伶牙俐齿,站出来上奏,正好合适!”

    洛南侯道:“此言差矣,本侯今年三十有五,跟安平伯比,见识终究浅薄,到了朝堂上,怕是压根不知道如何开口。

    上奏一事,还是安平伯您更加合适!”

    安平伯摆摆手道:“依老夫看,还是洛南侯合适。”

    “安平伯合适。”

    “洛南侯合适。”

    两人拉扯了半天。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女人声音。

    “你俩不行的话,明日由我上奏!”

    此话一出。

    整个正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武勋们眉头微微皱起,望向门口的位置。

    那里,一袭白衣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折扇,目光冰冷。

    安平伯看着她,眉头紧皱,冷冷道:

    “你是何人!”

    上官海棠面无表情,不冷不淡道: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不该在此地聚集。”

    此话一出。

    武勋们眉头皱的更紧,看向上官海棠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些警惕。

    首座上。

    安国公看着不远处的一袭白衣,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惊诧。

    随即,苍老的脸庞拧在了一起。

    “你是第一庄的人?”

    上官海棠望向他,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道:

    “奉丞相之命,这段时间,请诸位在安国公府好好的休养生息。”

    “附近的禁军、折冲府不劳诸位过问,丞相会派人接管!”

    话音落下。

    武勋们大惊失色。

    此时此刻,他们方才反应过来,他们竟然被丞相方修软禁了!

    “大胆!他方修不过是个丞相,有什么资格软禁我等!”

    “我等是大乾勋贵,有爵位在身!便是陛下,也不敢拿我等如何!他方修哪来的熊心豹子胆,竟敢对我等下手!”

    “新军不过区区三万余人,禁军与各地折冲府,加在一起却是不下于五十万人!方修这么做,就不怕我等起兵清君侧嘛!”

    “方修这么做,是要谋反嘛!”

    武勋们一副愤怒到了极致的模样,对着上官海棠指指点点。

    上官海棠仍旧是面无表情,似乎是懒得跟他们多说,不冷不淡道:

    “劝你们老实一些,否则休怪刀剑无情!”

    话音落下。

    一枚孔雀翎自她的袖中飞出,如闪电一般,刺向安平伯旁边的柱子上,深深的钉了进去!

    武勋们见到这一幕,皆是悚然一惊,顷刻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上官海棠环视一周,冷哼一声,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武勋们见状,还想说些什么。

    还没张口,就见到门外人头攒动。

    一个个笼罩在黑袍中,手里攥着奇怪弯刀的刀客,站在各处。

    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幽光。

    瞬间。

    武勋们全都沉默了下来。

    彼此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恍惚与惶恐。

    直到这一刻。

    他们才意识到。

    原来方修那狗东西胆子竟然真的这么大!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软禁武勋!

    就是不知道。

    明日朝会。

    陛下和文官们见没有一名武勋上朝,会作何反应。

    不过。

    方修既然敢这么做,恐怕是已经做好了谋反的准备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

    大乾马上就要同周国一样,陷入动乱。

    武勋们想到这,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或是哀愁,或是愤懑,或是郁闷

    纷纷发出叹息。

    “哎”

    “有此奸贼!实乃大乾之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