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葬天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这个欠揍的家伙,说道:“下来说话。”这个凌空而立的家伙闻此呵呵一笑,缓缓落在林葬天身边,看了眼林葬天,有些忍俊不禁:“说实话,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算一算,我们也有几千年没见了吧。你这家伙当初说走就走,也不和大家商量一下就踏入了轮回,真是……”
林葬天没有理会这个烦人的家伙,把手轻轻地放入水中。这家伙即使多年未见,还是如此唠叨啊。向右看去,那个不知道自己姓名的女孩也正在看着林葬天,和林葬天目光对视后又害羞的把头偏向了别处。看着小女孩紧握着衣裙的小手,林葬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今天的事情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谁都不要告诉,连你的师父也不行。”小女孩把身子向林葬天那边挪了挪,说道:“我都懂的,你肯定不简单,你算是我这么多年见到的第一个“怪人”。放心吧,今天的事情我谁都不会说的。”说着,朝林葬天眨了眨眼睛。
那个被誉为书圣的俊秀男子看到自己被忽视了,有点郁闷,撇了撇嘴:“林葬天,对吧,你现在是叫这个名儿。你能不能理一下我,怎么说我们也有…… 好多年没见了吧。你就不想我吗?”看着这个家伙数手指头的样子,林葬天不禁感慨:“这家伙过了这么多年,算数还是一塌糊涂。”
“不想,一点都不想。”林葬天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被叫做书圣的男子闻此,顿时装作心脏疼的样子栽倒在地上,发出哀嚎声。:“伤心了伤心了…… 你居然这样对待老朋友,太让我难过了,我现在的心情真的是悲痛万分、 痛不欲生、 愁肠百结、撕心裂肺、 伤心欲绝、 痛不欲生、 悲痛欲绝…… ”。看他说个没完的样子,林葬天无奈扶额,说道“行了行了,别演了。这次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那个在地上哀嚎打滚的家伙顿时停下来了,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变了,仿佛此刻的他才是那个别人口中的书圣,他把手臂枕在脑袋下面,目光深远。“你说吧。”
林葬天双手撑在腿上,缓缓说道:“南宫七溪,这一次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也是我们的机会。你得帮我。”地上那个本名为南宫七溪的男子面容一肃,因为他知道只有真正重要的事,他才会叫他的名字。于是他坐起身子,抬头望着天空。嘴角紧紧的抿着,嘴唇有些泛白,“你想好了么?”
林葬天说道:“想好了,先前也去找过他了,这一世,真的是最后一世了,我的诺言也可以兑现了。”南宫七溪笑了笑:“那个家伙啊,也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南宫七溪沉默了会儿,说道:“我还有两百年可以活。”意思很明确,我即使只有两百年可以活,也会陪你完成那件事。
这就是友情,真诚而又无条件,甚至超越了血缘。
林葬天惊讶的望着他,“两……两百年!为什么?”要知道以南宫七溪的修为来算,其实还能活一千年。南宫七溪哈哈大笑:“你难道以为我维持这副英俊潇洒的模样很轻松吗?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在我的珍贵脸蛋上的。唉…… 你是不知道驻颜之术有多难,那……”
林葬天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们失去联系的几千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问题只能以后再问了。现在问是不会有答复的。
这个家伙,还是那么傻啊。
南宫七溪起身道:“走吧走吧,快点去【剑冢】,我知道你小子这次一定回去那个地方的,嘿嘿。恩…… 那边那个小姑娘,要不一起?”突然被叫,小女孩有些紧张,“我……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林葬天刚想拒绝,南宫七溪已经抢先回答了:“当然当然,路上有美女相伴是一件乐事啊,林葬天可是最喜欢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了。”小女孩闻此,偷偷看了眼生无可恋的林葬天,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清脆的撞钟声,顿时满脸羞红。
南宫七溪瞥了眼面沉如水的林葬天,笑容玩味,这家伙,这么多年过去了,骗小丫头的本事可是愈发精进了,啧啧。想我这么风流倜傥,居然没有小女生喜欢我,简直没天理。哦,也是,哪里有什么天理。
南宫七溪召回了那只“喜新厌旧”的毛笔,挽了挽袖子,在空中画了一个传送法阵,属于空间法阵的一种。墨香阵阵,空中缓缓的打开了一个光圈,透过光圈,可以看到里面的【剑冢】高山。南宫七溪挥了挥衣袖:“走吧”。林葬天一行人踏入其中。
【剑冢】作为禁地中最危险的存在,可以说是十分出名,因为成功登顶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现如今的院长—应苍宇。其实【剑冢】看上去也就是一座普通的高山,只不过当你走近了,你才会感受到那浓郁的剑气、剑意。只有真正的剑道天才,才可登顶,成为院长的学生。
林葬天一行人缓缓向【剑冢】的入口走去,林葬天不经意间看了眼南宫七溪,顿时把头低下,嘴唇紧抿。
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生白发。
南宫七溪送林葬天来到了【剑冢】的入口处,说道:“就送你到这了,我也得赶紧走了,不然你的身份就暴露了”。说着便转身向后走去,临踏入传送阵的时候,回头咧嘴一笑:“喂,你可别太想我哦。”林葬天心情复杂道:“赶紧走吧”。南宫七溪吐了吐舌头,朝林葬天做了个鬼脸,“走啦。”瞬间消失不见。
林葬天笑了下,这家伙,还是那么傻啊。这个傻子,以笔墨为杖,行至今日啊。
林葬天看了眼小女孩,虽然不知道南宫七溪为什么一定让他带上这个小女孩,但是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他说的那么简单。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林葬天看了眼埋入云海的山峰,推剑出鞘,林葬天右手握剑,缓缓地竖着劈了下去,云淡风轻。小女孩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感受到一阵微风拂过,那带来压迫感的剑气顿时消失不见了。林葬天没有收剑入鞘,月壶剑此刻剑身光洁如月,仔细看去,剑身上有不少细细的白色剑气缠绕,使得剑身看上去像发光一样。小女孩此刻的眼睛里像是被洒满了星星,好奇的看着月壶剑,因为她似乎感受到了它也是有生命的,这一奇妙感受让小女孩愈发欢喜。
林葬天说道:“我们也走吧。”小女孩恩了一声,便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
风又吹红了晚霞。
有些回首的时间,是忘了要向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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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东海】。
这里最不缺的是读书人、写字人。最出名的要数当地的墨汁。据说这里的墨汁,有灵。这里的人们都以捕鱼为生,虽然当地除了私塾以外,识字的人很少。但毕竟是出过书圣的地方。当地有一个规矩,路上见到一片写过字的纸,哪怕只是小小的一角,哪怕已经污损,也万不可践踏。就连过路的农夫见了,都会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捡起来,用手掌捧着,向当地的文神庙走去。说不定,当地又要出一个像书圣那样的人物呢。
庙门边上,有一个石炉,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敬惜字纸,书……”剩下的字就看不清了,所以当地人一直将前面的四个字当做宗旨,充满虔诚。
当地近海,有不少的渔民。哪一个季节,如果发愿要到远海打鱼,船主一定会步行几里地,找一个读书人,用一篮鸡蛋、一捆鱼干,换得一叠字纸。他们相信,天下最重的,是这些黑森森的毛笔字。只有把一叠字纸压舱底,才敢破浪远航。
那些在路上捡字纸的农夫,以及把字纸压在舱底的渔民,都不识字。不识字的人尊重文字,就像崇拜从未谋面的神明,是为世间之礼、天地之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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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峰顶,林葬天和小女孩盘膝而坐。一个是消耗精力太多,一个是爬山太累。林葬天这一路上来真的不能说是轻松,【剑冢】不愧为最危险的禁地,有好几次的剑气和剑意的【流袭】让林葬天受伤严重,精力亏损极大,好不容易稳固的灵魂也有些分离的趋势。不过好在身边还有一个神秘的小女孩,每当林葬天重伤的时候,她就会摇动手上的铃铛,铃铛一响,原先有些分离的灵魂就又稳固了,连伤势也有些好转。看来南宫七溪那个家伙是知道点什么的,难怪一定要让他带着这个小女孩。不然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登顶了,也估计是半死不活的了。
不知不觉间,也已经到了傍晚。那传闻中的院长并没有在峰顶等他们,估计是没想到会有人来到这里吧。还好峰顶比较宽阔平坦,虽然有许多插在地上的不知名剑器,但还算宽阔。
林葬天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来了饭食,递给小女孩。两人就这样看着满天星辰,吃着东西。
突然,小女孩估计是吃饱了的缘故,兴奋地指了指天边的星星,说道“你看那天边的星星,像不像坠落的光阴。”
林葬天无暇理会小女孩充满想象力的话语,望着天边,眼眸中有灰色的光晕流转,冥诀运行,登顶虽然受伤严重,但也收获不少。林葬天觉得自己就快要破境了,也许就在今晚,又或是明天。
小女孩见林葬天没有回应,气呼呼地用胳膊锤了林葬天一下,问道:“像不像?”
林葬天吓了一跳,只好说道:“像… 像。”
小女孩哼了一声,显然觉得林葬天的回答太过敷衍。
“我以后能叫你灵儿吗?”
“灵儿?为什么?”
“额…… 这样比较方便。”
“灵儿…… 这个名字不错嘛!那就这样吧,我允许你叫我这个名字了。”林葬天看着她笑嘻嘻的“白痴”模样,有些无奈。
“嗯,那你以后就叫灵儿了。”
“恩恩,对的对的,看来你还是读过书的嘛~”
……
在林葬天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被忽视了好久的碧眼老头,此刻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震惊,也有些感慨。本想喝口酒压压惊的,可是那宝贝酒壶被家里那个婆娘没收了,这让一个嗜酒之人如何好受。但是只能敢怒不敢言啊,只好深夜出来散散心,谁知道,居然有两人登顶,这可是多少年没出现过的场景了,不,从未有过。
老头看了看天空,可它并不能回答他的疑问,老头有些感慨: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现在的世道,我看不懂了啊。可惜家里那个婆娘不在,不然就可以在她震惊中偷偷拿酒喝了,唉,可惜可惜。
罢了罢了,这个世上,谁又有她好呢?……
在整条河流之中,其实,就是在整个世界之上。许多因果,并无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