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怀宇暗自思忖,卓娅暄的确不简单,总是在无意之间,给与他意外之中的惊讶。
不过,石怀宇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知道,今天勘察这个村庄是否就是神族传说中的神剑藏匿的地方,已经不合时宜了,只要自己再流露出更多的异象来,卓娅暄一定能够猜得到。
于是,石怀宇便借口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为姐姐石慧兰寻找相匹配的血型,催促卓娅暄赶快回去休息了。
卓娅暄倒是也没有起什么疑心,而是留恋的望着天空,慢悠悠的回去了。
回去后,白若秋已经睡着了,卓娅暄小心的关灯休息。
石怀宇则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没有休息,他在想,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到鱼塘中央看一下。
天色刚亮,石怀宇还在朦朦胧胧的睡着,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嚎啕大哭。
石怀宇吓了一跳,连忙披衣下床,走到院子里,看见是邻村的姑姑来到了他家。
父母伴在姑姑左右,相互搀扶着痛苦的姑姑,母亲还不时的,将姑姑散乱的头发给整理到耳朵后面。
即使这样,坐在院子中间地上的姑姑哭的满脸都是泪,显得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石怀宇走出来后,走到姑姑面前,皱着眉头问道:“姑姑,怎么了?”
姑姑抬眼望了一眼石怀宇,哭的更凶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崽儿啊,看到你我就更伤心了,我那孩子,跟你姐姐慧兰一样苦命啊,我的孩子啊……”
姑姑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自己的孩子,也不说怎么了,也不说为什么要哭。
这一连串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他们也都过来看看,看见是闺女回娘家哭诉来了,以为是姑姑在婆家受欺负了,来这儿诉苦来了,便安慰了几句就走了。
倒是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白若秋,喊了石怀宇一声,便靠在门框上,冷眼看了一眼姑姑,闷声说道:“是不是你家哥哥有消息了,而且是一个悲痛的消息,这才哭的这么厉害?”
石怀宇刚走到白若秋身边,和刚刚走出房间的卓娅暄,两个人都有些纳闷,看着白若秋。
白若秋却是不动神色的说道:“不要这么看我,我也是猜的,哦对了,有热水没有,我想用热水洗把脸。”
庄稼人哪有什么热水洗脸的习惯?
石怀宇指了指一旁的水龙头,便转身安慰起哭的昏天黑地的姑姑来。
只等姑姑哭累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石怀宇的父母才将姑姑搀扶着走到屋子前面,原本是想让她坐在凳子上的,可是,姑姑腿一软,顺势就坐在了地上,坐在地上后,便又开始哭了。
石怀宇急的团团转,这是怎么了?
姑姑小声的哭了好长时间,哭着说着,石怀宇这才听出了姑姑话里面的意思,说是自己的孩子都要三十左右了,还没有娶媳妇不说,这一走三四年,不见消息。
就是前两年有人捎过来一些钱,说是孩子挣钱了,给家里一点。
之后,便再也没有孩子的消息,孩子的电话姑姑一直留着,时不时的就打电话,电话却一直是忙音。
结果,昨天石怀宇的父亲去了姑姑家一趟之后,姑姑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孩子来,便连忙给孩子打电话,然而,这次的电话却是空号了。
姑姑一整天发了疯似的打电话,电话的那一头很清楚的告诉她,这个号码是空号。
石怀宇要了电话,打了一遍,的确是空号。
石怀宇便为难的看着父亲母亲,父亲只是着急的抓着头发,母亲则是陪着姑姑掉眼泪。
他们都是踏踏实实的庄稼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孩子一去三四年没有音信,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除了哭,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石怀宇最后无奈的说道:“姑姑,你把哥哥的详细情况给我说说,我出去找一找,说不定那天我就找到他了。”
石怀宇话音一落,姑姑的哭声戛然而止。
石怀宇的父亲母亲更是喜出望外,觉得自己的孩子出息了,能够为家里排忧解难了。
不过,正在刷牙的白若秋,倒是忽然愣了,歪着头朝堂屋门里望着石怀宇,两双眼睛里面复杂的神情,让人感觉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怪物一样。
卓娅暄也觉得这件事情很难,都不知道这个人去了哪里,在过什么地方,就凭一个已经停了的电话号码,就能找到一个人来?
这岂不是大海捞针?
石怀宇也没有什么希望能够找到,但是现在不这样安慰姑姑,姑姑恐怕要哭晕在这儿。
姑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将自家孩子的电话号码和名字,以及生辰八字都告诉给了石怀宇。
石怀宇在电话上仔细的备注了,让姑姑看了一眼,姑姑确认无误后,这才拉着石怀宇的手,上看下看,打量着石怀宇,看的石怀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突然,姑姑问道:“我听说慧兰生病了,要大家伙的血,来,抽我一管子,要多少抽多少,只要慧兰需要,抽干姑姑的血都没事儿。”
姑姑的话音一落,还没有刷完牙的白若秋和卓娅暄两个人差点被水呛的没气了。
石怀宇连忙给白若秋使眼色,白若秋知道怎么回事,便连忙唰了一下牙刷,抽身回去拿了针管,就在姑姑胳膊上抽取了一点血。
等抽完后,姑姑看着细小的针管里面的一点血,不满意的吼道:“这么点能行吗?慧兰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生病了姑姑心疼,多抽点,姑姑能顶得住。”
石怀宇听了却是想哭,此时的白若秋再也不敢取笑眼前这个个头矮小,而且有些佝偻的中年妇女了。
她明知道,按照骨髓移植的规定,哪怕血型配对一致,到了姑姑这个年纪,几乎就没有可能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了。
白若秋给姑姑解释了半天,姑姑才明白怎么回事,她听说只要是近亲的都有希望救活慧兰,便要了石怀宇的电话,拿了一个小本本,把上面的亲戚一个一个的打了电话,让他们都来抽血来。
白若秋知道,一些人年纪太大,或者已经超出了近亲的范围,但是现在又不能违拗姑姑的意愿,便任由姑姑疯狂的打着电话。
今天,又将是一个忙乱的一天。
白若秋知趣的将所剩不多的针管和试剂全部拿了出来,喊了卓娅暄,准备着一场恶战。
石怀宇却是快步走出了家门,躲在自家墙下,弯着腰,狠狠地压抑着心中的难过。
幸好姐姐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否则,连这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只是,自己是谁?
如果哪一天自己摊上了类似的事情,自己该找谁来抽血?
哪怕是无用的,就是这一份温暖都已经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