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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老奸笑道“富贵险中求,有老夫在此,你又怕甚么?尽管修炼便是!”
黑袍道“多谢壶老搭救!”这一句却是出自真心。
壶老笑道“不必谢!不必谢!你我同气连枝,合则两利!”一双狭长的小眼之中放射出难以言喻之光华。
黑袍这一次澄净魔心,专事修炼,炼化魔性,铸就肥遗魔相。果然便是顺风顺水,只修炼了几日,肥遗魔相终于与域外无穷空间之外那一片肥遗天魔生出微妙感应,相互交感之下,自有无穷精气自虚空被收摄而来。
有了无穷域外精气支持,再炼化魔性自是驾轻就熟。壶老说道“魔宫之中魔性散溢太多,你修炼了几日,宫外已然没剩多少,还是往魔宫深处去,难道你不想见识见识那无始魔主的无上魔念么?”
黑袍道“无始魔主的无上魔念,哪个魔门弟子能抵抗的了这等诱惑?自是要去的!就算远远瞧上一眼,也足慰平生了!”
连魔心道人那等级数都被无始魔主魔念化去,不留丝毫痕迹,黑袍绝不会认为自家会比魔心道人更讨无始魔主欢心,但魔主魔念在前,若不一观究竟,宛如入宝山而空回,岂能甘心?
再过三日,头顶肥遗魔相已然由虚转实,灵动之极,几乎要显化而出,蛇目之中射出无比奸猾之意,更见玄妙。
黑袍见火候已足,大笑说道“入魔宫!”驾驭一身魔气,悍然飞入魔宫之中!
两扇巨门之内,便是无穷魔宫世界,黑袍先前只守在宫外修炼,早已按捺不住野心,手托炼魔壶飞入魔宫之中。
魔宫之中竟是一片漆黑,空无声响,黑袍放出自家所炼魔念,穷搜虚空,魔念所过之处,宛如一片虚无,若非身在魔宫,几疑身处域外虚空。
壶老道“当年铸造魔宫之时,由宗中长老在魔宫之中刻画魔文魔符,能隔绝一切魔念魔意窥探,到了此间,不可用魔念,反而要靠眼耳鼻舌身意去感悟!”
佛门修行,讲求去意存真,断绝眼耳鼻舌身意六识,以真如佛性看待世间一切,因此说诸相非相、诸我非我、诸法皆空。炼魔宗炼制魔宫却反其道而行之,摒弃诸我真意,反而要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感应魔宫一切,魔者佛之反也,此举也正合魔道无上精义。
黑袍闻言,立刻放开六识,眼中微微一亮,果然目可视物,耳中闻声,目中所见魔宫之中鬼影幢幢,有无穷宫室绵延而去,最终归于无穷黑暗之中。
耳中所闻乃无数鬼物嬉笑咒骂之声,或哭或啸、或惊或叫,诸般天籁、地籁、人籁、鬼籁齐至,几乎将他双耳震碎,元神昏聩!
壶老嘎嘎笑道“唯有修炼炼魔宗道统之辈方能在魔宫中安然无恙,但也要步步为营,免得中了宫中禁制,被夺去元神,炼成魔头!放心,有我指点于你,自可在魔宫之中通行无阻!”
魔宫之中魔性已泄去殆尽,偌大魔宫之中显得十分空荡,魔宫地面是以上佳之寒铜祭炼,光可鉴人。黑袍并未瞧见有甚么尸身、破碎的法器之类,想是千年光阴,当年那一战所留一切俱都被魔性魔念吞噬的一干二净,由有形转为无形了。
壶老叹道“千年前那一战何其惨烈?想不到只用了区区千年光阴,所留痕迹便被宫中禁制之力尽数消磨成了无形魔性,甚么长生、甚么不灭,嘿!”
黑袍道“长生级数虽号称不灭,终究是被人杀死,否则魔宫中禁制再强,也难磨灭。只可惜当年所留那些法器、法宝之类,也没了丝毫踪影。”
壶老冷笑道“那一战关乎魔道气运,谁也不肯容让,大家几乎将脑浆子都打了出来,甚么法宝也都被打碎了,你莫要妄想,只那一道无始魔主魔念,便胜过世上一切!”
黑袍头顶肥遗魔相两条滑腻蛇躯缓缓游动,一双阴冷蛇目不断放射阴寒目光,四面搜寻,显得阴毒之极。那魔相不断自虚空之外汲取肥遗天魔之精气,时时刻刻皆在壮大自身,在魔宫修炼的几日功夫,已抵得黑袍过去十年之功。
魔宫内部自具法度,按照炼魔宗十二魔相排列变化,以十二魔相象征十二元辰,周流不定,变化不休,因此魔宫之中亦有上下左右、四维**之分。
炼魔宗不愧为当年魔道第一大派,魔宫中所留禁制颠倒错乱,蒙蔽修士感知,稍有不慎,便是突出杀招,杀人于无形,更有甚者,死于魔宫禁制之下,连元神也要被捉去炼法,炼入禁制之中,更添魔宫威力。
有壶老这识途老马在,黑袍绕过数重禁制,不费吹灰之力,已然接近了那一道无始魔主魔念!
就在魔宫最深之处,正有一座魔殿巍然耸立,那魔殿只有十丈方圆,却占据魔宫核心,一切禁制、法力皆围绕其运转,犹如诸天之核心。
那座魔殿被铸造为天方地圆之形,似乎魔道的规制总要与世俗之意相悖,方能显出魔道精髓。黑袍来至魔殿之前,壶老叹道“这其中便供奉了无始魔主之无上魔念了!”
黑袍当真以一颗朝圣之心前来,用心感应,只有魔殿森冷幽寒之意映射入元神之中,并无想象中那股恢弘浩大、无边无际的无上魔念之意,忍不住道“壶老,怎的我感应不到无始魔主魔念精义?难不成千年光阴,将那魔念消磨一空,又或是被魔主收回?”
壶老笑道“莫要胡说八道!无始魔主身具何等伟力?乃一切魔道之源流,就算宇宙毁灭,亦会长存不灭,区区千年光阴又怎能将那魔念磨灭?魔主既然往此方世界投射了魔念来,不达目的,绝不会收回,不然魔主的脸面何在?你感应不到无始魔主魔念,并非无因,再细细瞧一瞧那魔殿!”
黑袍运起魔功,加持魔相,那肥遗一对蛇目射出三尺多长的魔光,只在魔殿周遭逡巡,忽然惊咦一声,道“好险!原来如此!”
在魔相魔目之下,才勉强看清那魔殿之外虚空竟是各自割裂成许多空间,每一座空间之内,便有一道神通埋藏!黑袍细数之下,竟有九道之多,也即是有九位高手各自将得意神通打入魔殿之外虚空,将魔殿死死封禁!
壶老道“种下九道神通者,便是当年来袭的魔道长生级数,看来他们不愿重蹈魔心道人覆辙,又不愿无始魔主魔念有甚么魔意散发,再去感召他人,留下各自得意神通在此,警告后人,不得越雷池一步。”
黑袍顿时傻了眼,道“有九道长生级数神通封挡,怎能破开,直达殿中,参悟无始魔主魔念真意?”
壶老道“怪不得其他魔道门户过了千年,从未遣人来此查探,原来当年留下这般后手!若是你证就长生,有我相助,自可将这九道长生神通一道一道磨灭,咦?不对!”
黑袍忙道“有何不对?”
壶老冷笑道“好心机!好手段!那些家伙竟在短短时日参悟了联手之法,这九道神通看似各自为战,实则勾连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肥遗魔相忙探头探脑的去望,蛇信吞吐,甚是滑稽。以黑袍道行,勉强能瞧出那九道长生神通之间,竟是隐隐有着关联勾牵之意,果如壶老所言,若是贸然攻击任何一道神通,定会引来其余八道神通合力一击!
黑袍野心再大,也给九位长生真人所留神通闹得没了脾气,气势一衰,那肥遗魔相也自有些蔫头耷脑起来。
壶老暗骂一声“真是废物!”口中却道“此事倒也出乎意料,想不到那群家伙会有如此心机布置!难得来此一次,为今之计,你就在魔宫之中收摄魔性修炼,有我助我,不论是十年或是二十年,总能将你生生推至长生境界!”
黑袍有些意兴阑珊,道“法相之上,尚有脱劫、待诏二境,哪有那般容易便得长生?”
壶老道“那又如何?莫要忘了魔道真意便是损人利己,待你炼化了魔宫魔性,还怕无有手段强行提升境界?”
黑袍被壶老点破玄机,心头大悟,心思立刻活络起来,一瞬间便想出好几条毒计,掠夺精气、魔染生灵,提升自家境界,忍不住狞笑一声,道“也好,待我先炼化了这无边魔性,先在魔宫之中占住阵脚。这魔宫之祭炼法度亦有玄妙之处,正可参悟一番,增厚我之见识!”
魔宫祭炼之法,包括其中禁制如何布置,乃是炼魔宗最高机密,蕴含炼魔宗无上精义,千年之前那一役之下,炼魔宗传承断代,许多精妙法门失传,黑袍也正可借参悟魔宫之机会,寻回补全一些传承。
戚泽身外佛光如海,一层一层排荡而出,浩大庄严,佛光之外尚有金灯、金莲、天花、金刚,团团围绕,光雨如丝,洒落山中。
凡是被佛光所照之处,立时魔性消散,魔意退却,那些受魔性染化的生灵也自恢复了原状。但戚泽并非常驻一处,待他飞走之后,不久便另有魔性涌来,淹没四方,再度魔染生灵,依旧是一片魔道乐土。
戚泽元神清醒,却不能控制自身,脑宫之中那面佛碑旋转愈加急迫,播撒无量佛光,似是受了甚么物事感召,急速赶去。
眼见已然飞过无穷高山野林,深入伏龙山深处,戚泽念头还能转动的清晰,忖道“那佛碑竟要带我去伏龙山核心地带,难道那里有甚么物事或人物惊扰了它,非要将之镇压?”
越靠近伏龙山魔性越重,甚至有那天生阴寒之处,更易召感,有无数魔性汇聚,演化魔境妄境,以戚泽目力视之,见那魔境妄境之中生有无数美人儿,粉弯雪股,身披轻纱,娇滴滴唤一声“公子”,有无穷美景受用。
戚泽的禅定之力还足以对付妄境魔意侵扰,暗笑道“这伏龙山里左右没个活人,演化这些活色生香的妄境,只能给那些兔子老鹰瞧瞧,也算媚眼儿抛给了瞎子。”
再飞片刻,眼见古木参天,流水僻静,又遇上几处魔性演化之妄境,戚泽面色越来越是凝重,那妄境演化之精妙,正中修士心头最为薄弱之处,这才知非是魔性将媚眼儿抛给了瞎子,而是一开始便只针对佛道两家修士而来。
那魔性如有灵性,见戚泽带起大片佛光飞来,如遇仇敌,立刻蜂拥而上,与佛光争斗。佛魔本是死对头,佛光之中蕴含至深佛理,魔性之中则是魔门最高秘义,一经交战,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那魔性覆盖整座伏龙山,简直无穷无尽,戚泽身外佛光按理万不是对手,但那佛碑在他脑宫之中旋转不停,一刹那间便是八百转过去,喷涌的佛光如丝如雪,堆砌一处,竟也似无穷无尽。
戚泽变身光人,与无量魔性死死拼斗,谁也不肯退缩。那佛光带着戚泽,生生抵住魔性侵袭,终于来至那环形之山上空。
戚泽不由向下俯瞰那座巨山,见山中中空,尚能感应到无穷魔性自山中飞涌而出,虽是无形无相,在目识之下,无异于静夜举火,不由暗自惊骇。
“这难道是谁打通了虚空与此界的空间壁垒,将无穷域外天魔放了进来?怎会有这般浓厚的魔性散溢?那佛碑躁动,便是受此魔性牵引?魔性如此厚重,只怕长生境界高僧降临,方能镇压得住,我这把小骨头可遭不住啊!”
那佛光在山外停顿片刻,果然义无反顾向山中冲杀而去!就见一线灵光,孤军奋勇,向着无穷魔意冲锋陷阵,当真有“虽万人吾往矣”之气概!戚泽欲哭无泪,身不由己之下,只好将眼一闭,随那佛光冲入山腹之中!不知过去多久,只觉身外火意熊熊,炙烤得周身不安,那火力远比火蛟老巢地火还要强横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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