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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泽修炼之前,早将焦魁放出,命他在一旁护法,虞城之中藏龙卧虎,还是小心为上。正在体悟金丹妙义之时,道心之中忽有一道警兆映入,当即罢手修行,自定中醒来。
他与焦魁约好,有大敌临门,便即示警,也唯有与焦魁同级数的大敌到来才会如此。戚泽醒来,便见焦魁立在他身前,问道“是甚么人?”
焦魁还是一副白衣秀士、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只是声音有些嗡声嗡气,道“不知道,只是与我一般,皆是元婴,那厮尚在门外,被我放出气息阻住,还在犹豫之中。”
此时门外忽有人幽幽说道“圣母教主祭佟仙梧,求见五行宗戚真人!”
戚泽心头一动,道“焦兄,你藏到我袖中来!”焦魁满心不愿,又不敢不听,好在火蛟之躯能大能小,当下化为一条小蛇,钻入戚泽袖中。
戚泽拢了拢袖口,起身而去,推开门扉,见一位少年道人立在当场,双目之中尽是眼白,略一转动,似有目光落在他面上。
来者正是佟仙梧,他从太子府出来,当即赶至柳观白府上,见了戚泽,暗自喝彩,忖道“好一个修道种子!”
玄音剑诀经过天机子重新推演,一跃成为此界有数的剑术功法,更直指长生,只要戚泽能凭借这部剑诀证道,这部功法便能堂堂正正供入五行宗祖师堂中,成为又一部无上剑诀。
戚泽修炼多年,佟仙梧只见其一身道气昂然,眉宇之间更是紫气漂浮,正是妥妥修炼玄门正宗功法的征兆,不由得嫉恨之心大起。
圣母教信徒无数,教中修士亦修炼玄门功法,但成就高低、威力大小,并不在于自身修为深浅,而是对于金莲圣母的敬奉信仰之意。对圣母越是信仰,所得圣母加持之力便越多,有荒村愚夫愚妇,不懂文字,不识教化,只因敬奉之心甚诚,得了圣母无上加持,一跃成为有数的大高手,这等例子亦是所在多有。
佟仙梧入教近乎百年,每日虔诚供奉圣母,最是忠心,也不过才修成婴儿,戚泽道行虽浅,根基深厚,前途无量,更是五行宗掌教弟子,与之相比,立觉相形见绌,不由得又妒又恨。
戚泽立身门后,与佟仙梧隔门而望,虽只有一扇门扉,却似相隔千山万水。他也打量佟仙梧一眼,说道“原来是圣母教的妖人!”
佟仙梧面色一变,冷笑道“便是玄门各派长老在此,也不敢直呼佟某为妖道!我圣母教乃是修行正宗,只要敬奉圣母,死后自可托生于金莲清净世界,永享清净!”
戚泽笑道“你圣母教以此为饵,诱骗百姓充当信徒,敬奉金莲圣母,窃取万民愿力,以资自家修行,与魔道敬奉无始魔主又有何区别?还敢自称是修行正宗?”
佟仙梧自知圣母教教义便是采炼万民愿力,以助修行,至于死后能否托生于金莲清净世界,谁人又会在意?除非是生前已被金莲圣母瞧中,死后才会蒙其接引,入得金莲世界,不然身死之后,只会堕入九幽世界之中,与其他生灵一般无二。
佟仙梧道“你我皆是修道之人,当知口舌之辩无用!”
戚泽淡淡一笑,说道“佟真人气势汹汹上门,只怕不是来与戚某论道的罢?有何指教,尽管划下道来,戚某无不接着!”
佟仙梧见这少年说话一副江湖口吻,道“佟某还以为五行宗掌教新收的弟子只懂修炼,冥顽不化,如今一见,十分佩服,佟某倒也放心了!”
戚泽道“佟真人有何吩咐,不妨直言!”
佟仙梧道“虞帝昏庸无道,令得天下民不聊生,本教顺天应人,乘势而起,正该取而代之!佟某听闻十八皇子柳观白拜入五行宗中,想必贵派打算扶持其登上帝位,可惜柳观白才不及太子、二皇子,声名更不及镇北王,乃是庸碌之辈,若是贵派铁了心扶持,只怕要失望而归。”
戚泽道“我五行宗要做甚么,轮不到你圣母教多嘴!”
佟仙梧面上闪过一丝激怒之色,若非忌惮戚泽身边另一道元婴气息,早就当场动手,不过有另一位元婴护法,佟仙梧还是愿意与戚泽好生“商讨”一番。
戚泽又道“昨日在太子府上瞧见圣母教另一位妖道,被我等出手打死,佟真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佟仙梧面上筋肉一抖,强忍怒气道“王真人奉我之命,与太子接洽,不想遭了无妄之灾。此仇必报!只是非是此时此地!”
戚泽笑道“也是,圣母教与平天道一般,乃是人人喊打的邪门歪道,你若在此动手,立刻会有许多正道修士赶来,将你围杀!”
佟仙梧冷笑道“为了圣母在此界的大业,佟某又何惜此身!”
戚泽鼓掌道“好威风!好虔诚!只凭佟真人这股心意,金莲圣母就该直接赐下无边法力,令你立地成就长生!”
佟仙梧怫然道“戚真人是在消遣佟某么!”
戚泽笑道“岂敢!岂敢!”
佟仙梧道“五行宗乃是此界第一大派,玄门正宗,就该超然世外,以长生飞仙为宗旨,又何必非要掺和俗世之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戚泽道“哦?那依着佟真人之意,该当如何?”
佟仙梧道“若是五行宗肯退出夺嫡之战,本教愿付出一些代价,从此之后,与五行宗修好,绝不敢相犯!”
戚泽道“哦?此是金莲圣母之意,还是佟真人一厢情愿?”
佟仙梧道“自然是圣母之意,佟某又怎敢擅自行事!圣母已然拿出十分诚意,不知戚真人意下如何?”
戚泽道“若是我五行宗退出夺嫡之战,你圣母教便会更加肆无忌惮,扶持太子?”
佟仙梧道“本教与谁合作,扶持哪位皇子,恕佟某无可奉告!”
戚泽道“我观朝中诸位皇子,太子以储君身份,就敢勾结邪教。三皇子外结纯阳剑派,五皇子倒是性情中人,可惜早早被打发出去,远离京师,只怕虞帝断不会传位给他。八皇子好大喜功,十三皇子死有余辜,虞帝生了一群儿子,堪为人君者却是寥寥!”
佟仙梧不耐道“此乃帝王家事,佟某只问戚真人一句,愿不愿退出夺嫡之争!”
戚泽哈哈一笑,正色道“本门乃玄门正宗,求得是长生久视、谷神不死,却也要为万民请命,容不得你们这些邪门歪道把持社稷神器,将亿万里河山纳入己手,视无数百姓为羔羊牲畜!”
佟仙梧勃然大怒,低喝道“然则气戚真人之意,是要与我圣母教死战到底了?”
戚泽道“非是我五行宗要与你圣母教死战到底,而是你圣母教只要还想染指大宝,将天下百姓视作予取予求的牲畜,凡我正道修士,皆要与你们死战到底!”
佟仙梧双目一眯,已有了强行出手之意,戚泽将衣袖一拂,便有一线火光蜿蜒游动而出,自地上腾起半空,火光之中一条长长的怪物扭动身躯,不怀好意的盯着佟仙梧。
佟仙梧双目发出神光,想要看清那怪物究竟为何,可惜始终看不穿那一线火光,不由更起忌惮之意。
戚泽道“佟真人若想动手,只管施为便是!”
佟仙梧咬了咬牙,终究放下了动手的念头,说道“既然戚真人执意如此,本教却也不能不接招!还请戚真人好自为之罢!”言罢拂袖而去。
焦魁自火光之中走出,方才他借了佛火金焰之力,挡住佟仙梧窥探,令其摸不清虚实,将之诈走,冷笑说道“那厮好生嚣张!区区圣母教又算得了甚么?你去请动天机子出手,保管将圣母教上下杀得干干净净!”
戚泽没好气道“你这厮眼中只有打打杀杀?我师傅闭关炼法,此时去求他作甚?再说玄门修士也不能妄造杀孽!”
焦魁只是伏龙山中一条土生土长的火蛟,平生也未见过几个长生真人,土鳖的很,心中只觉天机子便是天下最狠毒最心黑的角色,有其出马,自是百无禁忌。
那火蛟道“有我护法,挡住那厮不难,只怕圣母教还有其他高手围攻,我要照顾你之安危,便会投鼠忌器!”
戚泽道“无妨,虞城乃大虞京师,四方瞩目,圣母教这等邪教绝不敢光明正大派遣高手进来,再说我也非是束手待毙之辈,大不了向北巡狩!”
焦魁不动此梗,道“何为向北巡狩?”戚泽道“便是逃之夭夭!”他回至屋中,命焦魁暂且在他身外护持,不必再回古灯檠中。
焦魁百无聊赖,没了佛火炼体,更是敢怒不敢言。只好依旧化为一条小蛇,只在室内游走,窜上窜下,没个片刻安静。
戚泽先是定中观照九层浮屠之中佛火金焰之上那一卷五十阴魔图,见其已与得自太子府的残片合一,正受佛火灼烧祭炼,此物暂且用它不上,也就不甚关心。
回神过来,细思如何凝结金丹之道。忖道“怪不得师傅要替我向窥性禅师讨要无能胜金刚力之法,但凭此法能镇压佛门修为,不令有丝毫泄露,便无愧于佛门无上神通!方才修炼已入门径,虽被佟仙梧打断,却已令我窥见了凝结金丹的要旨所在!”
戚泽澄定心神,暗道“光将佛门修为纳入九层浮屠之中还嫌不够,唯有彻底断去我心头佛法之痕迹,方能契入玄音剑诀心境,有望成就金丹!”
至于要如何断去佛法在他心中之念,戚泽也早有腹案,当下一面默诵道家第一经文《道德经》,一面将佛门小无相禅功真气缓缓从九层浮屠之中抽取出来。
金色佛门真气透出九层浮屠,出于脑宫,往五脏之中游动而去。五脏之中早有道音响彻,散发一种玄异频率,佛门真气遇上,立时改头换面,居然化生为丝丝玄音真气!
此正是当年戚泽自悟而出的以共振共鸣之法,将玄门剑气与佛门真气相互转化无碍的法门。戚泽已有许久不曾动用此法,一直是将禅功与剑诀分别修炼,各自真气各自收束,极少用到此术。其实此术甚是鸡肋,试问对敌之时,谁会给他机会慢慢改易真气,现场来增强修为?
戚泽便是要用此法,将小无相禅功真气尽数转化为玄音真气,断去佛法之想,亦可增厚玄音真气修为。当年草创震鸣之法时,戚泽修为太过弱小,此法之中疏漏甚多,此时老调重弹,自是先要将此法完善一番。
戚泽苦思了半日,便如前世时手捧一台破旧收音机,不断调和频率,使得禅功真气与玄音真气能在一个波段之上不停鸣动联动,相互转化。这活十分细微,须得倾注万分精神。
到得掌灯时分,忽然门扉响动,正是柳观白三人归来。戚泽已大有所悟,连带将一成的佛门真气化为玄音剑诀的修为。他以目示意,焦魁立时钻入袖中,说道“你们回来了?”将袖一挥,房门自开。
宫处之三人入内,说道“三皇子请我等去,果然为见师叔,师叔不去,甚是失望!”
戚泽道“三皇子与纯阳剑派是何关系?本门与之总算是玄门同道,若是狭路相逢,纵然不惧,倒有些尴尬!”
柳观白道“据弟子所知,纯阳剑派并未公开支持三皇子夺位,只是三皇子靠了娘家之力,极力示好,纯阳剑派不得已,才派了一位金丹真人,为三皇子撑场面!三皇子倒是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极力宣扬已得了纯阳剑派鼎力之助,想要令诸位皇子知难而退。”
戚泽道“如此做派,必为纯阳剑派那些剑修不喜,三皇子自误不浅!”
柳观白笑道“师叔所言极是!我那三哥材疏志大,只是性子率真,不似太子等人胸有山川之险。”
戚泽道“也罢,今日辛苦你等,观白,你就按我所言,勤修罡气,哪怕增厚一分修为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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