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星子十分腻歪,见戚泽时刻不忘练功,忖道:“等将五宫转遍,这厮岂不是就要五行圆满?”不过眼下还是放下此事,先搭救逆星子再说。
藏星子咦了一声,道:“怎的西金之宫禁制之力全开!”
隐星子喝道:“诸位师弟,合力搜寻逆星子下落!”三位长生不敢怠慢,忙放出条条星光,深入西金之宫搜寻。
西金之宫亦有数亩大小,广大绝伦,但其中已尽被无量庚金之气充斥,庚金之气最是锋锐,排斥一切法力神通,其量无尽无数,等闲一位长生真人入内,也要寸步难行,且有性命之忧。
四位长生见庚金之气猛恶,将法力炼为一体,化为一团星光,五色十光,这才能抵挡狂乱暴躁的庚金之气。
藏星子叫道:“快将戚泽弄来!”没了戚泽,众人在遗迹之中只是睁眼瞎,还真缺他不得。
戚泽此时却在火宫之中转悠,定定望着那些尸首,这些人皆是修炼五行道法,天生便有几分亲近之意,说道:“尘归尘,土归土,留着皮囊又有何用?还是去休!”用手一指,一声雷震,那些火宫修士遗蜕尽数化为齑粉,飞散无踪。
戚泽刚处置了尸身,身下一震,已被隐星子挪移到了星光法力之中,隐星子道:“还要靠戚师侄出手!”
戚泽点头,忍不住好奇,四面观望起来,那星光是天星派四位长生真人法力一气贯通而生,等若一件无上法宝,唯有太乙级数方能攻破,人处其中,如身在星空,上下左右皆是无量星辰闪动,绽放光华。
戚泽也不由暗叹:“天星派道法亦是玄奇,不在五行宗之下!”
藏星子叫道:“戚师侄快些查看西金之宫禁制,好让我等去搭救同门!”四位长生一起着急,本以为逆星子已然身死,但如今还有几分指望,自要拼力搭救才是。
天星星光对外不对内,戚泽在其中自也能将外部之事瞧得通透,但只望了一眼,便摇头道:“难哉!这西金之宫禁制已然尽毁,才收束不得这无边庚金之气,唯有以力破之方可!”
隐星子等人得了提点,也瞧破其中关节,其等身为长生,眼光自在戚泽之上,但一路太过依赖于他,懒得自家做主,方有此失。
遁星子喝道:“既然如此,便强闯罢!”
四位长生真人当即各运手段,将星光之力催发到了极处,其等艺出同门,功法同源,同心一体,自能勾连无碍。但见一团灼灼星光闯入西宫之中,散发无穷清光,莹莹盈盈,所过之处,一应庚金之气尽数为之平复消散。
当年布置五行大阵之人也不过是长生级数,何况禁制已破,根本敌不得四位长生联手。隐星子煞费苦心,消弭庚金之气,却是存了将此遗迹作为天星派下院的算计,毕竟这等积年大派的核心之地,皆是千锤百炼,弃之可惜,不用白不用。
四位长生鼓荡法力,操控星光法力,围绕数亩大小的西金之宫来回转圈,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镇压无尽庚金之气,过得大半日功夫,一座西金之宫才恢复了平静。
那庚金之气被尽数镇压下来,其性相聚,渐渐收拢一起,化为一枚拳头大小的白色宝珠。宝珠沉如山岳,落在道宫之地,便是狠狠一震,连整座遗迹仿佛都晃了一晃。
那团星光之力忽然化去,现出四位长生真人身形,其等一晃之间,已围住了一人。那人一副中年道人打扮,只是天庭开裂,已然成了一具尸身。
耀星子忍不住放声痛哭,叫道:“逆星子师兄!”
那尸身正是天星派长老之一的逆星子,隐星子略一查探,双手微微抖动,说道:“逆星师弟元神不存!”
藏星子三人神色大骇,互相对望,遁星子叫道:“如何连一丝元神都保不住?”
隐星子扭头望向遗迹深处,道:“只怕是……”
藏星子心头一股恐惧之意蔓延开来,逆星子元神无踪,连一丝残魂都未留下,能于无声无息之间将长生之辈元神摄走诛杀,这等法力唯有太乙境方能做到,但遗迹荒废已久,哪来的太乙境?除非是那头无常劫大魔出手!
耀星子也想明白此事,颤声道:“掌教师兄,我等可要先回门中,禀明老祖再做定夺?”
隐星子断然道:“老祖已然颁下法旨,断不可为,我这里有老祖赐下的信符,只要遇险,老祖定会亲至!已经到此,断不可退缩!去!”
忽听戚泽说道:“几位前辈,这庚金之力可否……”
隐星子当即道:“此法于我无用,师侄尽可拿去!”
遁星子暗暗冷笑,忖道:“待得平定此处遗迹,定要你将吃进去的好处都吐了出来!”
藏星子亦是冷笑,暗道:“这庚金之力太强,长生之辈炼化都要费些手脚,你区区待诏,如何能承受得?欲念贪多,迟早横死!”
戚泽二话不说,将那庚金之气所化金块扔入背后五气之中,任由玄音剑诀将之炼化。四位长生都以为他炼化不得这许多功力,却不知五五正反阴阳罡煞为他奠定了世上最为浑厚之道基,五行轮转之下,依照生克之变,可将庚金化为癸水,如此一一推演,反复无穷,根本无有穷尽。
戚泽暗暗欢喜,见天星派死了一个长生长老,不好面上做笑,只做出一副沉痛的模样。
隐星子将逆星子尸身收起,问戚泽道:“戚师侄,眼下该当如何?”
戚泽叹道:“若按五行生克之理,该由西金之宫转入东方乙木之地,再入北方玄冥之所,最后直达中央戊土之处,但西金之宫禁制已毁,五行之力暴乱,禁制生克演变未必再循正反五行之理,晚辈也不晓得了!”
隐星子微微沉吟,耀星子叫道:“那便直趋中央戊土之地罢!”
藏星子与遁星子望向隐星子,隐星子沉吟道:“不!便按戚师侄所言,转过其余三宫再说!此行我等长生齐出,不必惧怕,但也该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戚泽自是无可无不可,四位长生依旧演化无量星光,将他承载,倏然又跃入东方青木之宫。
戚泽亦暗自盘算,西金之宫破损如此严重,非有数位长生同时出手方可,连逆星子都死于非命,这遗迹之中究竟隐藏了甚么法宝道书,竟会惊险至此?
隐星子怕是知道些甚么,却不愿明言,藏星子三个对这遗迹只怕一无所知,还有天星派中果有太乙级数坐镇,垂涎遗迹之中至宝,倒是十分棘手。
戚泽念头转动,忽觉身外星光大震,原来已来至东方木宫之中,一入其内,立被无边苍翠之意包裹,东方甲乙木之气本是生发之气,最合炼化,但此时东方木宫之中却是无边杀机暗藏!
亩许大小星光一动,只听无边沉闷之意传来,顿时有无数巨木轰然撞击而来!
那巨木皆由阵法之力演化,大有十人合抱粗细,小的也有三四人合抱之粗,无边无际,蛮横之极的撞来!
隐星子一哂,那无量星光只轻轻一刷,已将当先的数十根巨木刷成了滚滚元机,随即被大阵重又吸收了回去。
四位长生联手,根本无惧甚么阵法,何况五行大阵已破,单单一方乙木大阵,根本不放在眼里!
戚泽却叫道:“诸位小心阵中生出其他变化!”
耀星子道:“左右不过是乙木生出丙火,又有何惧?”话未说完,又见无数巨木排荡而来!
那些巨木排荡之间,相互摩荡不已,渐渐生出变化,隐有点点砂土之意出现,接着竟有无边风沙滚滚而来,将星光包裹在内!
乙木居然生出戊土之变,令得众长生也始料不及,耀星子叫道:“这是为何!”
戚泽道:“此乃逆反五行之意,乙木生戊土,要克制此道非用丙火不可!所谓丙火克戊土,此亦是……”
星光之外啪啪连声,正是无量沙尘暴土轰击有声!耀星子恼羞成怒,喝道:“还管甚么逆反五行?将之打灭便是!”
隐星子也觉应当,请来戚泽只为防范五行之力变化,既然五行大阵已从内部崩溃,单一的乙木大阵绝不放在隐星子眼中,这位天星派掌教忖道:“耀星师妹说得对,还是强攻去罢!”
当即催动无量星光,依旧只是连连刷东之间,身为无量黄砂被尽数打散,黄砂一散,登时现出其后尚未演化完全的无边乙木之力,本来此阵法逆冲五行,由乙木演化戊土,再由戊土生出丙火,生生无尽。
但天星派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以力克巧,星光擎动之下,如九天雷落,轰然炸裂,将那无边戊土与乙木之力尽数扫除,这一次不知隐星子留了心思还是全力出手,刻意将乙木黄砂之力凭空抹去,令得戚泽无有讨要的余地。
此举乃断根之法,无边乙木消散,东方木宫中禁制再无法力维持,当即停止运转,现出一座空旷大殿。
殿中四面皆是青色,以金笔笔触描摹无边巨木森林,望去大有萧萧之感,戚泽见了,暗叹一声:“这等布置,别出心裁,此派鼎盛之时,只怕远超我五行宗根底!”
隐星子再不逗留,当即将星光调转,轰入一方玉壁之中,耳中只觉大水滔滔之声袭来,星光微一凝滞,竟已跃入一方无尽汪洋之中!
戚泽顿时暗喜,忖道:“北方玄冥之力!这个我熟啊!”
星光一入汪洋之中,似是激起阵法之变,立有无边巨浪拍击而来,又有滚滚暗流潜劲生出,左拉右扯、上下齐动,欲将星光扯碎!
隐星子正欲故技重施,忽然咦了一声,就见无边大水忽然倒灌而去,似是被人用法力生生吸走,转眼涓滴不剩!
这一下变故非同小可,天星派四人不禁有些呆滞。
戚泽咦了一声,只觉一股阵法之力落下,加持于那团庚金之气中,想要将之摄走,他略略犹豫,不曾抗拒,反而放开禁制,任由那庚金之气飞走不见。
耀星子道:“你怎的不加阻拦?若是此气重归阵法,我等岂不功亏一篑?”
戚泽道:“那吸力来此中央戊土之宫,其中定是整座遗迹五行大阵之枢纽核心!我等可借追寻庚金之气之机,探出其藏身的所在!何况此是五行大阵自主发动,收摄真气,余下四宫之禁制已然不攻自破!”
隐星子喝道:“事不宜迟!走!”驾驭星光遁走,追寻那团庚金之气去了。
只见前方一点纯白光华摇动,飞遁极快,正是庚金之气,戚泽所言不错,其果然遁入中央戊土之宫,隐星子等人忙即跟上,由此转过四宫,终于要直捣黄龙!
眼前霍然一亮,已来至一座通体土黄的道宫之中,那团庚金之气恰已飞入此间,融入到一团五色光华之中!
偌大道宫最为显眼的便是这一团半亩大小的五色神光,氤氤氲氲,内中光华滚动不停,宛如一座琉璃世界。
星光中分,四位长生真人现身,六只眼睛盯在五色神光之上,另两只眼睛却越过五色神光望去。
戚泽也随着耀星子目光望去,见道宫上首摆着九尊玉案,案后有五位道人盘膝端坐,俱是气息全无,已然身死。另外四张玉案之后,别无尸身,唯有一袭道袍散落于地。
耀星子一指当中那尊身穿五色道袍的尸身叫道:“那便是此派之主了!前次我与逆星子三人到此,长星子师弟用法力轰击五色神光,想要将之炸开,岂料五色神光忽然内陷,将长星子师弟一口吞入,就此陨落!”
耀星子、长星子与逆星子三人靠着丘意等人之助,攻破北方道宫与西方道宫,直达此地,长星子性急,先去攻打五色神光,岂料被收入其中当场炼死。
接着五色神光又复暴走,一路追杀二人,逆星子被其刷了一下,当即道行大损,自知无幸,拼死护了耀星子逃出,自家却陨落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