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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离狐偶遇、海鲨刀法
    荥阳郡城。

    曹羲此刻思绪不断,辗转反侧,以至夜不成眠。

    经过几日的调查,他已经可以确信,这马贩口中的“大老板”,就是那东吴都城金陵的主人无疑了。

    而根据自己这几日所搜查到的线索来看,大魏河内郡守王离,的的确确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来,自己的确需要走一趟河内,才能够更加接近真相。

    曹羲左右辗转,还是难以入睡,于是他索性穿好了衣服,开始准备起了行李,他决定明日凌晨一早,就率众出发,带上几名禁军士卒前往河内郡,进一步仔细调查,一举找出这幕后通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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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兖州东境,离狐县。

    经由此地,若再过数百里,就到了兖州青州之边界了。

    黄昏将至。夏侯玄牵着“白雀”,缓缓走在离狐县城的街道上,打算寻找一家客栈落脚歇息。

    离狐,早在前朝汉时,就已经设有县治了。关而于这个小县城,还有一个离奇的传说。

    旧传,离狐此地初置县城之时,选址本来定在濮水之南的一块大平地之上,而此地,却有一桩离奇的事,那就是此间常常有一只异兽穿穴打洞,搅扰的当地百姓不敢定居于此,据当地百姓言传,这穿穴打洞的乃是一只千年神狐,无奈之下,当地长官只能将县城所在,迁移到了濮水之北,也就是如今离狐县城池所在地,由于是为了躲避神狐,才迁地至此,故而此县的名称,也就定曰:离狐。

    就在夏侯玄沉思之时,路边的一阵嘈杂声,打断了他的冥想。他不禁抬眼望去,只见前方行人攒动。

    “大爷,这位大爷,求求你行行好吧,求求你了……我兄弟快病死了,求求你发发慈悲,赏我几株钱吧……”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乞丐,眼中含泪,此刻正跪在地上,抓着一位衣着光鲜的行人衣襟不放,苦苦哀求着。

    “滚!快给老子滚开,臭叫花子,不要弄脏了大爷的衣服!”

    那个被乞丐拉扯的行人,一看便知是个富贵之人,但他明显不愿意施舍那个小乞丐,因此一边唾骂,一边不停的用脚踹着那个少年乞丐。不多时,周边就围慢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旁观者。

    “住手!”夏侯玄观察清楚情况后,决定插手管一管此事,他一闪身,便轻巧的挤进了围观人群围成的圈子,一声喝止。

    那名衣冠楚楚、正在打骂小乞丐的富人闻言,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他转身看到了佩戴宝刀、气势非凡的夏侯玄,心中立刻就有了顾忌,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停手,不再殴打那乞丐。毕竟,看夏侯玄的模样,不像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那富人即便再骄横,也不敢贸然动手了。而那小乞丐似乎也被夏侯玄气势所慑,也不敢再纠缠那行人。

    “还请这位兄台,看在在下的面子上,饶了这位小兄弟吧。”夏侯玄不卑不亢的,竟还向那富人行了个礼。他虽贵为昌陵乡侯,但自幼家教良好,且少年时游走过江湖,是以深得为人处世之道。

    那富人见乞丐不再纠缠,夏侯玄也是谦谦有礼,使得自己也有了台阶下,故此‘哼’了一声之后,头也不回傲慢的走出了人群。

    小乞丐见夏侯玄果然是个惹不起的人,心中一慌,正打算趁机溜走,没想到却被夏侯玄发现,夏侯玄笑了笑,轻轻松松便一把揪住了那小乞丐的后脖颈,提溜了过来。

    “大哥哥,我错了,求....求求你不要抓我去见官,求求你了……”那小乞丐见自己受制于人,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一边挣扎,一边还大声求饶着。

    “谁说我要抓你啦。”夏侯玄见了这小乞丐的机灵滑稽样,忍俊不禁,他微微笑了笑,还是松开了手,又从自己怀中摸出钱袋,从中取出了许多五铢钱,放到了那小乞丐的手中:“拿着,去给你兄弟抓药吧。”

    “谢……谢谢……”那少年似是被感动了,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他嗫嚅着说道:“大哥哥……对不起……其实我刚刚是撒谎骗人的,我其实……没有兄弟……,也不需要钱来抓药……”

    “没关系,人谁无过,知错能改,才是善莫大焉。”夏侯玄并没有感到意外和气恼,他笑着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发,微笑道:“你记住,你现在还小,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不应该就这样过活下去。这些钱你拿着,不许乱花,要记得找些有意义的事去做。”

    夏侯玄蹲下身,凝视着那少年的眼睛:“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做人,膝盖要硬一些,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下跪,要活出自己的尊严,这样别人才会看得起你,不会再欺侮你。”

    夏侯玄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人群。

    “大哥哥,我叫苏慕,你叫什么名字呀?”

    夏侯玄并未转身,也未停下脚步,他稍停脚步,仰头大声的喊道:“我叫夏侯玄……”

    街上,那个小男孩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眼神中似是多了几分坚定。

    兖州地跨大河两岸,河内郡,便处在河水的北岸。

    自凌晨至下午申时,曹羲一行人终于渡过了河水,来到了河北河内郡的南部边界。

    天气虽不十分炎热,但曹羲与随行的两名禁军连赶了大半天的路,都热的大汗淋漓,于是三人就在附近找了家茶寮,打算饮茶稍作休息。

    在茶肆饮茶休息了一半个时辰之后,三人才觉得没那么热了,于是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赶路。刚刚走出那茶寮,曹羲就看到了一群人围在一张告示前,议论纷纷,曹羲走近人群,看了看那张告示。

    “今日辰时,有二贼盗取郡城官马十余匹,向南逃窜,不知所踪,若有民间壮士能够追回失马,擒获贼人,本郡自有重酬。――太和四年春二月十三日未时。”

    曹羲心想,两个人盗走十余马匹,官府却没能拦截的住,那究竟是这河内郡府官吏无能,还是有人与那贼人相互勾结呢?他相信,只要抓住了那两名逃窜的盗马贼,一切疑问自会迎刃而解。

    三人抄着小道近路向南折返,曹羲心想那两人驱赶着十余马匹,肯定无法自小道逃跑,自己抄近路去追,兴许能够赶在二贼渡河南逃之前,追上他们。

    一个多时辰之后,曹羲终于赶到了渡口北面的一片灌木林中,三人潜藏在草木中,向渡口望去,只见远处果然有两个人,牵着许多马匹,正在与一名船夫说着什么。

    “将军,现在动手吗?”一名禁军小声问道。

    “小心行动,勿要打草惊蛇!”曹羲下达了命令,三人开始缓缓向渡头靠近。

    远处,那二人中一位矮胖汉子正粗声恶气的喝骂着船夫:“你这老家伙勿要不识好歹,我们给你这么多钱,你为何不肯拉我们过河!”

    “这位爷,这赚钱的买卖,谁人不愿意去做?不是小老儿我不愿渡你们过河,实在是你们这么多的马匹,没办法拉过去呀,要不这样,我先帮你们把马匹拉过河去,再回头来渡二位过河,怎么样……”

    “不行!”只见那二贼中另一个身材健壮、长着一部大胡子的青年汉子开口说道:“我们兄弟二人拉这些马匹回来,不知费了多少人力钱财,万一让你将马渡了过去,你不回来,自己将马赶走,我们二人又当如何?”

    “既然如此,大哥,那咱们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将这老头宰了,扔掉河中喂鱼,咱们自己撑船过河!”那矮胖汉子说着便噌的抽出腰间弯刀,恶狠狠扑向那白发船叟!

    “光天化日之下,盗马杀人,劫船渡河,好不知羞!”曹羲见那人企图行凶,便在灌木之中大喝了一声。

    “谁!给老子滚出来,不要装神弄鬼!”那矮胖汉子虽然表面上凶恶非常,其实此时已经有些心虚。那名健壮汉子同样心里犯嘀咕,自己已经买通了河内郡府官员,按理来说在黄河北岸不会遇到官府阻拦,可是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官府中人,又会有谁来多管闲事?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只见一道红光自灌木丛中突起,曹羲足下踏着‘云行雨步’,使出一剑“铜雀醉剑”中的“百鸟悲鸣”,朝着那两名汉子袭去。

    “快,杀了他!”那名健壮汉子见对方来势凶猛,立刻拔出鞘中钢刀,一声大喝,舞了个刀花罩住全身,后退了两步来抵挡曹羲的攻势,而那矮胖汉子企图硬碰硬,只见他形似一条鲨鱼在海中跳跃一般,而那钢刀就如同鲨鳍一般,朝着曹羲翻绞而去,原来那矮胖汉子是打算以手中刀格开曹羲手中的兵刃,趁机靠近给对方给他致命一击,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手中有一把神兵利器,两刀刚一接触,自己手中钢刀便如泥片一般被削断!这一下他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连人带刀撞在了对方的刀口上,那矮胖汉子因此登时毙命,血溅当场!

    那名健壮不禁心中大骇,自己兄弟一共三人,仗着一手凌厉霸气的“海鲨刀法”,在闽越一带也算颇有名气,因此这才被主公看重,委以北上购马重任,可没想到自己兄弟头一次来到中原,就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中!

    那汉子眼见曹羲剑法精妙绝伦、又有利刃在手,且还有两名帮手在旁,明知自己不是对方对手,同伴惨死心中恐惧的他,竟直接弃刀于地,打算束手就擒。两名禁军立刻上前将那汉子五花大绑起来。

    曹羲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杀人了……

    这是他头一次杀人。

    自己原本不想杀人的,可是为什么对方要用这种诡异的,宛如同归于尽的打法……

    曹羲望着刀尖上滑落的鲜血,只觉心中悲恸不已,眼泪不经意间潸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