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衣服之外,被褥也要重新拆洗,床单和帘子建房之前就买好了的,但厨房的竹篦子之类要做新的。
还有篱笆、草垫子也要再编织两套,这是给家里的家禽、狗和牛准备的,现在的太过破旧,只能应付着用。
新家要有新气象,总不能一直凑活。
这样算起来,零零碎碎的杂活儿着实不少。
但王素素却乐在其中。
她跟陈凌不一样,她是闲不住的性子。
总要把家里收拾妥帖,不然心里不踏实。
起初陈凌也劝她歇歇,但劝了几次,王素素只是笑着应下。
转过天来,该忙活还是继续忙活。
时间长了,陈凌也就习惯了,索性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有些活儿不需要急着干完,陈凌就会故意把她拉到身边,给她读读报纸,或者念几页给她听,让她也听听故事,放松放松。
王素素知道他的心思,却也一直由着他。丈夫疼她,对她好,她只会觉得开心和幸福,又如何会拒绝呢?
这样的日子久了,夫妻感情却是越发深厚,也更加默契。
八月十二,小两口一大早把王庆文送走后,王素素就准备和陈凌一块去田里锄草。田里的花生、大豆种上有一个月了,每样两亩出头,说多不多,只是收了菜后一直忙,就没咋去管过。
现在也该去锄锄草,浇浇水了。
“真真,我跟你姐夫要去田里干活,你去不去?”
“不去了姐,俺还要找喜子、六妮儿去玩儿。”
王庆文一走,王真真也没了约束,乐颠颠的换上新衣服,穿上新凉鞋,像个小马驹似的,一蹦一跳的跑出去找村里的小娃娃们玩去了。
“不准去水边玩,知道吗?”
“俺知道,放心吧姐夫。”
这丫头来到村里,没两天就跟村里的小娃娃混到了一起,整天跟着六妮儿几个到处捣蛋玩闹,前两天爬树还让痒辣子蛰到了腿,有王庆文在她也不敢声张,生怕挨骂,回家偷偷告诉王素素的时候小腿肚子都肿了老高,最后抹了药不疼了,又带着黑娃小金去撵野鸡、兔子,使得小娃娃们都喜欢跟她玩,每天饭没吃好就跑来叫她了。
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陈王庄小娃娃里的大姐头。
让陈凌几次感叹,就这丫头的疯劲儿,怪不得光是捉蝎子就能攒下五十多块钱呢。
只是王素素觉得妹妹在这边老是玩,也不好跟爹娘交代。
但是要让她训斥妹妹几句,她又舍不得。
“没事,让她玩吧,过两年就成大丫头了,再想这么玩也没机会了。”
陈凌对着媳妇笑道“真真聪明着呢,你也不用老担心她学习。明天我去县城找学校问问,没啥问题的话,过了中秋就送她上学去,才多玩一个月,以这丫头的聪明劲儿,那点儿课业指定不成问题。”
“知道啦。”
王素素冲他皱了皱小鼻子,递给他一个草帽。
她不过是觉得妹妹玩的时间太长了,放了两个月长假又遇到发大水,一直没开学,老是到处疯玩,以前学的东西恐怕都要忘干净了,再放任不管,真要留级了。
随后又看了眼已经溜到门外的两只狗,喊道“你俩先别慌着去疯跑,先帮忙把兔子赶进窝里再去。”
现在三窝小兔子也都一个多月那么大了,在窝里待不住,老想往外跑。
小两口在家的时候,把它们放出来活动会儿没啥,有黑娃和小金帮忙看着,它们也跑不丢。
但是出门的时候就不行了,现在没修大门,只有栅栏门挡着,栅栏的空隙大,就算堵了水道口,它们也能从缝隙跑出去。
就在出门前把它们都赶回窝,用篱笆再挡起来。
不过兔子实在是多,大的小的加起来快有四十只了,她和陈凌抓起来太过费劲,堵了这边,跑了那边,有两只狗帮忙,倒是能省事不少。
王素素带着两只狗一块把它们驱赶进了窝里,回屋拎上满水壶的凉白开,陈凌就去牵上牛,扛上锄头,等王素素提着水壶锁好门出来,两人就向着田里走去。
最近村里家家户户都建好了新房,除了少数没人管的老屋,其他都盖成了砖瓦房,放眼望去,尽是青砖黑瓦,院坝台阶,错落有致非常漂亮。
相比之前,陈王庄也换上了新模样。
出了村子,田里干农活的人不少,玉米长到了半人高,又到了灌溉的时候。
今年老河湾重新变宽,附近的山沟里也全是水,浇水比较方便。
坡地上种的棉花、高粱,这时候也有几个人家在田里弯着腰去给棉花摘心、打顶,这跟西瓜要摘瓜秧头子是一样的道理,棉花不打顶,侧面的枝杈就少,就老往高处长,不好好结棉花桃了,棉花的产量会大大降低,影响收成。
小两口走在田间路上,到底是感觉到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往往没走几步就有人打招呼,即便是离得老远都有人喊,跟他们开几句玩笑话,到处都洋溢着热情的笑脸。
好在陈凌现在适应了,也不会不耐烦,碰到说话的,都会适当的驻足闲谈两句,一路走走停停,到了自家田里,小两口也会聊聊村里这个人家、那个人家的情况。
说着话,干起活来也快,不知不觉就把半亩多地的草锄干净了。
这个时候,也就中午了,这还是陈凌农活越干越顺手之后的速度,毕竟不是力气活儿,用蛮劲儿是行不通的,就比较费时。
不过他们两人到底是年轻力壮,比一般人干活要快的多,何况天天都有洞天的水跟食物滋养着,普通人半天时间能干三分地的活,他们半天时间能把快有一亩地的草锄干净,清理出去。
抬头看了看太阳,估计也过了十二点了,来的时候两人还打算着把山脚下小水沟里的水引过来给花生、大豆浇灌的,现在看来得等下午了。
如果就他们小两口两个人的话,浇灌完再回去吃饭也不是啥问题,关键是小姨子在呢,总不能让小姨子饿肚子。
放下锄头,两人坐在田埂上准备休息一会儿,正喝着水,突然听到山脚下小白哞哞的叫起来,王素素急忙起身走过去,一瞧之下,立马吓了一跳。
“阿凌你快看,这里不知道是个啥东西的脑袋。”
陈凌走到跟前看了两眼,说是脑袋,其实是半截动物的头骨,并不算大,还能看到嘴里的牙,脏兮兮的,就在水沟边上的静静躺着,虽然被晒干了,闻不到啥臭味,但还是有许多苍蝇在周围环绕,舍不得离开。
“会不会是狼吃剩下的?”
“估摸着是,最近山上狼越来越多了。”
陈凌四处瞧了瞧,然后对媳妇安慰道“放心吧,没啥大事,咱们村里狗多,有动静就会叫的,狼想悄悄摸进村里根本不可能。”
“不是这个,我是担心咱们以后要在这边建庄子,养点啥东西,狼下山给祸害了就不好了。”
王素素忧心忡忡的道。
毕竟眼看着鸡蛋、鸭蛋每月快两筐子了,鹌鹑和兔子也是每月一窝,按这个架势,家里的那点地方肯定不够用,既然陈凌说想在田里再盖一处大的,她对此也是赞成的。
只是山上的狼越来越多,这养点啥就让人心里不太踏实了。
其实就算狼进不来,但是老骚扰的话也不行,容易引起家禽、家畜受惊。
家禽受惊容易不下蛋,有时还会吓出病来,造成的间接损失也是不小的。
家畜就算稍好一点也好不到哪儿去,猪啊、羊啊这些天性胆小的,也容易被狼吓出毛病来,几天不吃不喝也是常有的,总归山上狼多是件麻烦事。
王素素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没啥,前几天咱们家房子建好请喝酒的时候,我们就在酒桌上说过这事了,五叔也说这样下去不行。准备在咱们队进山打猎之前,帮着多申请几杆猎枪下来,别的不说,先把四周山上的狼狠狠地打上几遭,直到把它们打怕了,不敢再下山为止。”
陈凌笑着安慰媳妇一句。
村里一下子有这么多男丁进山,留下老幼妻儿,哪能放心,对付狼这是早就有打算的。
不然现在村民都不敢单独进山,平时想采点药、打点野物换钱都胆战心惊的,这怎么行?
还是早点把狼打跑的好。
听到陈凌这么说,王素素长呼了口气,放心了不少。
陈凌见状笑笑,拉起媳妇的手,叫上小白牛往家走。
“走吧,回家做饭,十二点多了,真真恐怕早就饿了。”
“嗯。”
……
锄草、浇水,忙活了一整天。
等到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小两口握着铁锹,把从水沟引水浇地的几道水渠用土填好堵上。
今天锄完草的田里,浇了水,一根根瘦小的花生苗、豆苗都挺直了腰杆。
菜园子自然也没忘记浇水。
田里现在除了韭菜又长起来之外,不知道还从哪冒出几株南瓜,或许也是多少受到之前陈凌浇水的影响,王素素晚上蒸了两个,香糯软甜,非常可口。
煮的南瓜粥也很香甜。
至于其它菜,豆角、丝瓜之类的,陈凌没再浇过水,就算重新长出来,也已经长老了,枝蔓都开始枯萎发黄,王素素就摘回来留作种子,丝瓜瓤留着刷洗锅碗用。
次日,陈凌要去县城给王真真办上学的事。
一些提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家,大早上的就找了过来,想让陈凌帮着打听打听,能不能让自家娃也去。他们也不想让自家娃娃整天乱跑,再说过些日子要进山了,家里只有老人、婆娘在家,小娃娃们为了玩啥都敢干,万一看不住出点啥事,后悔都来不及。
还是送到学校去有老师管着省心。
陈凌对此也都一一应下,建了次房子,让他跟村里大部分人都亲近起来,这样的来往不是坏事。
把来人陆续送走后,王素素就去田里放牛了,顺便要给兔子打草,下午再干家里的杂活,不然下午太热,田里干活的人少,要是有狼下山,自家的田离别家又远,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陈凌也没急着去县城,因为王立献家五妮儿考上大学了,前两天刚给送来的通知书,不过今年情况特殊,延迟了一个月,八月十五过后才开学,但考上大学总归是件大喜事。
尤其在山村出了大学生,可是不得了,怎么也要庆祝一下的。
摆酒的事,王立献该通知的人早就通知过了,今天是要去县城领奖金的,五妮儿分数够,学校没报漏,够资格领钱,但是他不会跟公家人打交道,怕说不好话,想让陈凌顺道跟他作伴。
陈凌自然没啥好说的,就在家等他去村委开信,自己在家喂了喂兔子,又去荷花池添了两勺溪水,给池子里的鱼喂了点馒头渣。
池子里不仅有韩闯送来的那些鱼,家里原来水缸的红鳝鱼苗也都一股脑放了进去,起初王素素还舍不得,毕竟是值钱东西,怕鳝鱼打洞以后找不到了。但是陈凌说在水缸里养着长不大,三个月了还是一拃多长,反正现在没人肯出钱买这玩意,还不如放进池子里。
后来先是放了两条进去,过了七八天果然长大不少,王素素这才答应,现在陈凌一过来添水喂食,它们也混在鱼群里游到了水面上,红艳艳的飘了一片,个个都有三十来公分左右,煞是好看。
欣赏了会儿鱼,又把洞天里的鸽子放了出来,陈凌有些日子没管它们了,早就在里边憋坏了,一放出来就绕着满院子飞,最后落在房顶上,沿着房檐来回走动,不断咕咕的叫着,就是不肯下来了,索性陈凌也不去管它们。
除了鸽子,红腹锦鸡蛋也早就孵出了小鸡,只是时间不长,一个多月时间没长多大,并没有成年的红腹锦鸡那么鲜艳漂亮。
这个红腹锦鸡陈凌是不打算放出来的,放出来太惹眼也是一桩麻烦事,还不如留着自己欣赏。
“富贵,信开好了,准备走了!”
“来了。”
王立献开好信过来喊上他,两人就一块去了县城。
没费多长时间,事情就顺利办完,回来的时候,王立献高兴之余,买了好烟好酒,猪肉也有十多斤,准备今晚请人过来,为自家闺女庆祝。
“富贵下午没事早点过来,咱们俩把羊杀一杀。”
“行。”
自从王立献家的大公羊上次被骟之后,肉长得那叫一个快,正好这次五妮儿考上了好大学,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本来准备留到年底卖钱的,现在直接杀了吃肉庆祝。
八月十三这天呢,陈凌就带着媳妇跟小姨子,去王立献家吃了顿饭,也就他们这帮关系好的,没啥外人,直热闹到大半夜。
结果八月十四,又有两个人家生了娃办满月酒,都是年轻一辈的,跟陈凌恢复来往之后,就上门喊他过去。
所以陈凌这两天没别的事,就是带着媳妇跟小姨子,吃完上家吃下家,欢欢乐乐,热热闹闹的,一直到八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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