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花雪去请孙美人的片刻时间,朱九起身移步坐到镜前,抬手轻抚额头对抗袭来的微微晕眩,唇边不觉一抹苦笑。
「刚刚还觉得好些,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幅身子终究是比不得之前,须得多修养几日。」
朱九抬眼细瞧镜中人,面容秀丽更胜从前,应是解了毒的缘故,皮肤细腻光泽如同斛珠,衬得眼角突然出现的一滴泪痣熠熠生辉。
「皇后娘娘,您真美!」
身后的寒梅看得痴,连手中端着的热茶都忘了递过去。
「说什么胡话,我还不是老样子。」
朱九并未与她打趣,可心中渐生的喜意却是缓缓浮上唇角。
「奴婢哪有胡说,皇后娘娘如今容颜更胜从前,陛下若是见了,不知要宠您到何种程度呢!」
「轩辕澈,他……」忽然想到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朱九望向窗外紫极殿的方向,「念着我又不出现,他真真是……小屁孩。」
这一句惹得寒梅暗笑,却没胆量笑出声,毕竟是陛下与皇后的热闹,自己暗暗吃瓜就好。
「算了,暂且不管他,凉凉也好。」
嘴上这样说,朱九的眼睛还是看着窗外久久不肯收回,只是这一下,她眼角突生的泪痣让身侧的寒梅看了个清楚。
「皇后娘娘,您脸上是什么?之前分明没有的呀。」
被寒梅点醒,朱九回神用力揉搓了眼角,那颗泪痣竟是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之前两人所见的只是一刻眼花。
「怎么回事?莫非还是那荼蘼……」
朱九暗暗凝眉,心中疑惑已埋。
「皇后娘娘,孙美人到了。」
花雪带着孙玉儿缓缓步入,打断了朱九的思绪,也让她与寒梅将这件诡异之事暂且放下。
「参见皇后娘娘。」
孙玉儿俯身下摆,眼中的欢喜与真挚丝毫不掩,周身轻快得如同御园中的百合花,芬芳迷人。
「起来吧,到了本宫这里不必如此客套。」
见朱九精神颇佳,孙玉儿眉眼发光,将心中高悬的大石放下一半。
「谢娘娘!臣妾见娘娘容光焕发,心中欢喜得紧,还请娘娘抬腕,让臣妾为您请脉。」
不等朱九招呼,只见她一个眼神,孙玉儿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脉,整个人也沉静了下来。
「孙美人,皇后娘娘应该无恙了吧?」
站在朱九身后侍候的寒梅被孙玉儿一本正经的神色弄得心神不安,心急口快慌忙追问,反倒被朱九拦了下来。
「别急,本宫身子如何自己心中有数,你别惊着她。」
「娘娘……」
见朱九如此善意,孙玉儿略一沉思才大胆开口,「姑姑放心,娘娘脉象平和应是凤体无恙,只不过……」
一句「只不过」引得周围几人皆是心头一慌,唯有朱九面色如常。
「有话直说无妨!」
孙玉儿俏脸一红,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敢问娘娘,上一次葵水是何时?」
「这个?」
朱九回首看看寒梅,这种事情她自己哪里记得。
「该是两月未至了。」
「原来如此,娘娘经年劳累,气血亏损得厉害,这次中毒伤了根本,还需多多保养才是,待臣妾回去,与闽雀先生一同为娘娘拟个补养的方子,到时候还要辛苦寒梅姑姑。」
说罢,孙玉儿仅抬眸与寒梅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便好似有了默契。
朱九毕竟刚刚恢复,不经久坐,孙玉儿自觉告退,由寒梅送出了门。
「孙美人可是有话要单独告知奴婢
?」
寒梅并不与她客套,直来直去很合孙玉儿的性子。
「皇后娘娘和姑姑不当我是外人,我也不必遮掩,以娘娘眼下的身体状况怕是会子嗣艰难,姑姑还需对娘娘的身子多多上心,必要时须得提醒娘娘,切不可再伤凤体。」
孙玉儿眼神恳切,言辞真诚,看在寒梅的眼中,更多了几分好感,不由俯身行礼。
「多谢孙美人,此事还请您严守消息,千万别被有心之人探听了去。」
一***倘若无子,天长日久,怕是轩辕澈也难保朱九的地位,这一点两人都十分清楚。
「姑姑放心,我这便去寻闽雀先生,一定尽快和他拟出治疗皇后娘娘的方子。」
眼见孙玉儿快步离去,寒梅心中既叹息又有一丝欣慰,这宫中还有真心对待娘娘之人便好,否则自己与花雪,到底力量单薄了些。
御药房外
虽然朱九的毒性已解,可闽雀的日子依旧不甚好过,因为除了这位主子,还有一位更加难缠的主等着自己救治。
轩辕澈为救朱九,被鬼脸花这种毒物摧残之后,不留下任何后遗症几乎是不可能的。
「陛下是主子,皇后是主子,下臣就是奴才,累死也是活该,谁让这两位都是不要命的狠人呢,我这个命呀!」
这一次救人,着实要了闽雀的半条命,战战兢兢几日,生怕这两位其中任何一个生出半点闪失,否则对轩辕国来说都是致命打击,到时候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
「闽雀先生,玉儿有事与您商议,可有闲暇?」
因着祖父的关系,孙玉儿到这御药房可谓是来去自由,与闽雀之间也没有那些虚伪的客套,见了人立刻直抒来意。
「孙美人?有何事啊?」
闽雀听着是她,脸都未抬,只顾着手中的药壶,口中到底是真客气还是假客套,孙玉儿倒是不在意他这般态度。
「事关皇后娘娘,闽雀先生能认真答我吗?」
孙玉儿不慌不忙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料定闽雀听明来意自会认真起来,果然语落便对上了他的眼睛。
「娘娘又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谁吓你!我刚刚去请平安脉,娘娘身子已经好多了。」
到了熟悉的环境,孙玉儿比较之前自在了许多,坐在廊下一边答话,双脚还悠闲地荡来荡去,淡青色的裙摆在阳光下犹如飞舞的蝴蝶,一派露出本性的模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闽雀做样子似的抚了抚胸口,偷舒了一口气,紫极殿里还躺着一位,长乐宫中那位可千万不能再有事。
「皇后娘娘的身子是好多了,可是……」
一口气差点憋住,「可是什么,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一惊一乍要出人命的。」亏得闽雀年纪不大,否则真有可能被折腾得走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