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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燕厝欲以身相替 明知存心坐收利(二)
    “如今明诚办事不靠谱的紧,有些事本王便只能交与你去做了……若是做的好,将你过继到王后名下也不是不可能。”

    也不怪明知心思多,西戎王对于这份婚姻本就是利用为多,更何况北僻国的婚约还是老西戎王定下来的,“也莫说本王没有给你那个机会。”

    “儿臣明白。”明知叩首,西戎王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回到了上手的座子上。

    “父王还有什么要交待儿臣去做的么?”

    西戎王并没将人叫起,澹澹开口:“临近北僻国那边的分部,有些人的心思不太正,替本王去看看。”

    若说西戎王对于明诚是愤恨其不争气,又因着西戎王室祖传的这猜忌心,以至于生怕这儿子当真跑了偏,到时候心寒之外,还要亲自对自己打小培养起来的儿子下死手。

    “是,只是父王可否给儿臣些随行的将士?”明知话问出口,上手坐着的人没有半点儿反应,想来是陷入了沉思。

    地面硌的双膝生疼,可明知显然不是那个会被关心的。在西戎王眼里,明知同寻常臣子最大的区别,恐怕是即便不付给明知俸禄,也没有什么亏欠……

    世间之人,谁人不偏心?只是西戎王室的偏心一直以来都是明显到生死之差的。

    “父王?”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西戎王依旧如同没听到一般,坐在上手的椅子上,手肘撑在扶手上,又杵着头。双膝传来的痛感,叫平日里把自己娇惯着的明知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其实便是再怎么不放在心上,西戎王也从未短了吃喝用度,更不会有什么仆大欺主的事发生。西戎王平日里无心管教明知,反倒是叫人比明诚娇气,这一会儿就跪的腰酸腿疼。

    “父王?可方便儿臣……”

    “又不是本王叫你跪的,起来罢!”若是放到平日里去,西戎王看见这明知如此娇气,免不得动怒,可如今还要用明知来教育明诚,出言已然缓和了不知多少。

    听着西戎王的话,明知心里冷哼,前者动怒时,便是那明诚都要遭殃,更何况自己一个不受宠的,未叫跪便不跪,恐怕得要被打断了腿去!

    可明知心里想的这些,是永远也不敢说到明面上来的,任是心里已经有杀父弑君的心思,面上也只得应声谢恩:“谢父王。”

    “嗯。”方才是不是真的将诚儿打重了?西戎王的思绪尚且在明诚身上,对于明知说了什么,不过是敷衍了事。

    那小子当真是叫人生气,若是不打醒他……

    “父王,儿臣想请……”

    也不知道明知是真的没眼力见,又或者是知道自己现下里于西戎王有用,后者不会下重手,明知一再开口打断西戎王的思绪。

    “嗯?”换一个人来刺激明诚也不是不行,西戎王心中不悦。若是这明知在这么没有眼力,也没必要留着。

    现在还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西戎王只能耐下性子来问道:“你方才要同本王说什么?”

    眼眸中短暂的划过一丝杀意,偏偏叫明知捕捉了去,以至于后者心中恨意愈浓,只是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半分——明知如今羽翼未丰,如今做什么都是被西戎王肆意拿捏。

    “父王,儿臣希望父王能给儿臣一批将士可供儿臣调遣。”

    明知有什么目的,西戎王心里清楚的紧,自然不能让前者肆无忌惮的扩大自己的势力:“此去乃是暗中查探,本王不能给你派太多人手。”

    “本王稍后再给你拨十个侍卫到身边,轻骑简兵,即日出发罢!”

    “谢父王。”明知心里到底对西戎王还有几分父子之情,便是在场的二人自己恐怕都不清楚,不过西戎王无论如何也不在乎罢了……

    得了令的明知就要离开这大殿之中,便听西戎王头也没回的又道:“有些不该有的心思收一收,至少本王现在还没有死,由谁来继位,还是本王说了算。”

    走到一半的明知连忙回转过头,对着西戎王解释道:“儿臣不敢……”

    不同于对待明诚时的表现,对于明知的解释,西戎王甚至没有应声,直接叫那早就心照不宣的事实落到了地上,明知却也只能应声出了这大殿。

    等到人已经走远,西戎王这才回过身来:“呵,真当我看不出来他那些小心思!”

    明知那点儿把戏到底还是嫩了些,西戎王早就有所察觉。

    若说这明知能一直安安分分也就罢了,却是成了这等为一己之利就能将家国当做筹码的东西,西戎王更不可能当做儿子来看——若不是还有几分磨砺诚儿的作用,西戎王早就不想留着这么个败类。

    “野心可以有,若是真有那叫百姓过好的本事,做个理政的王子也没什么不可……为了对付诚儿,竟是和那从不待见自己母亲的母国联手,当真是个好样的!”

    西戎王越想越气,这若是换了明诚,恐怕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好打。可对于明知这么个从襁褓里就没被西戎王抱过的儿子,西戎王甚至连动手的心思都没有。

    “你又将诚儿关起来了?”孟静听闻明知被禁足之后,便已然猜到西戎王现下里的状态,没叫人通报便悄声进了大殿,“好话不得好说,改日叫人同你生了嫌隙,便舒坦了!”

    西戎王没搭话,只是站起身来。王后孟静干脆自顾自的坐到了一旁去,等着前者想明白了自己开口。

    “那点拙劣的手段都要被人害了去,白要我在他身上操心这许久!”孟静不说话,西戎王果然自己忍不住了,“便是顾念所谓的兄弟情义,人家尚且不念,怎就他执迷不悟?”

    孟静知道这是西戎王又想到了老西戎王和那群所谓的兄弟,只在一旁由着西戎王说着,半晌儿听见后者的语气缓了下来,“我下手可是有些重了?往后我……”

    “只由着你那性子,早些将诚儿达成残废便好了”西戎王教育没错,只是每每做出那差一点便能毁了孩子一辈子的事,过后便是认识到了自己问题,却也不知长个记性。

    西戎王如今能听进去的,恐怕只有孟静的话,若不是当年孟静的陪伴,恐怕老西戎王那一套早就叫他活不到现在。

    “总叫诚儿长记性,我见最不长记性的还是你。”

    “是是是,皆是我的错,往后我自然会注意着分寸。”西戎王知道就是不改已然不是一次两次,所幸还能听得下去劝,便已经是难得。

    “我见明知方才出去……”

    孟静一提起明知来,西戎王倒是不乐意了:“你母子两个都当他是个好的,可知道算到诚儿身上那些事全都是叫他惹出来的?”

    “打小你便不将明知当做孩子来看,莫要觉得我不清楚。”和亲的事又不是孩童之过,若是可以选择,恐怕王妃也不愿意要这个孩子……老一辈的恩怨情仇,又为何要赖到孩子身上?

    “又不是明知自己想要被生下来的。我都尚且没有怨过那孩子,你又何必将人逼到这般田地。”

    没有感受过来自父亲的温暖,母妃又总给他灌输是他们对不起王后的思想,这时候但凡是母国伸来橄榄枝,恐怕是个人都要顺着走的。

    因而孟静其实说的不错,若是西戎王能对明知好一点,哪怕只是不把这孩子当做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儿,也不至于叫明知成了如今这样。

    “他不知他母妃被北僻国如何对待么?”

    西戎王在气头上,可是脑子灵光的很,将明知那点儿心思摸得清楚:“如今倒好,恐怕还要觉得是他母妃不知争抢,亏待了他罢!”

    “那你也不能只与他指派十几人便叫他孤身远赴……到底还是个孩子,若是能改过来,也未必没有回转的余地。”孟静其实是心疼明知的,很多事不该由孩子去承担。

    “便是你这般,才叫诚儿总不在乎这兄弟如何利用!”

    “况且若不是用我自己的人看着他些,到时候直接做出些通敌叛国的事来,在京兆城的静儿和明安又该如何?”

    西戎王和孟静各有各的道理,前者显然是抛开了情感的理智,后者则是真真将王妃当成了个可怜的妹妹,只把明知当做没教育好的孩子,感性之外,确实有几分过分的善良。

    二人少有的不欢而散,可到底是将对方的话放到了心上,开始仔细的琢磨着,或许是能叫未来的明诚和明知兄弟二人之间,有个更好的结局。

    —丽国·京兆—

    燕厝的求情被皇帝直白拒了,燕蓦便也这般下了大狱。

    出了这么一遭京兆城里头巴结燕厝的人少了不是一点半点,甚至连同燕厝走的近者,都开始避讳起来——没人知道燕厝会不会受到牵连,便更担心自己遭到牵连。

    而前者也惶惶几日,好似是对现下里这般惊变不知所措……

    推己及人的想到自己和贤王,倒是叫皇帝心里也有些难受。可国法家规到底不可违,在皇后的严词禁止之下,丽璟也没想过将燕蓦的事儿轻轻放过。

    “燕卿今日可是告假了?”燕厝到底也不算是官场上的老油条,遇到这等事恐怕还是头一次皇帝丽璟便也特地关注着前者些,谁料今日愣是没来早朝?

    “陛下,燕大人昨日因着心情不佳,无意间受伤见了血,怕是要惊到圣上,若想痊愈,还要写时候,想来是有几天来不得早朝。”

    “朕知道了。”皇帝暗叹一句这年纪小的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将来若是轮到他们来做肱骨之时,也真真叫人担心……

    “诸位爱卿皆小心些身子,在朝皆是国之柱石,若是一病不起,倒是朕和大丽之损失。”

    早朝上尚且有众多要事,燕厝受伤一时很快便被放到了一旁去,只是燕厝这伤倒是叫青浦放到了心上。

    若是青浦没记错,当时夜熙一举夺魁之时,燕厝便跌伤过,可那时候的伤倒是像鞭伤……

    “青爱卿以为如何?”皇帝丽璟的问询打断了青浦的思考,后者虽是分着神,到底没误了正事,反应极快的附和起皇帝丽璟来。

    而青浦对于燕厝此番受伤的怀疑,确是半分也没有错。只是这受伤背后,更是掩藏着一连串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有‘燕家人’自己清楚。

    “呵?废物,要你何用!”

    上手的人骂着,下手的人跪着,完全不似西戎王对待明诚时表面的心狠手辣和藏在背后的隐忍与从长计较。

    若说西戎王对明诚下狠手,是为了让人长个记性,对于那不放在心上的儿子,西戎王根本不屑于动手,而如今这阴暗地里之人除却没有下死手之外,更多像是再泄愤。

    “主上……”

    “解释?我不要听你解释,你可知道你这个畜牲此番这不成器的事做出来,叫皇上如何烦恼么?”

    周遭皆是些血腥气,却不是刑部大牢,能在京兆城建造这么一出私牢,复又被燕厝称作主上,这人口中的皇上恐怕不是这大丽的皇帝丽璟。

    “这些年我真当是对你管教的松了,竟然叫你如今还有力气解释!”

    几鞭甩上来,鞭下的人已然是衣衫破碎,鲜血淌了满地,可却依旧在努力跪得端正。燕厝知道,若不是自己尚且有用,面前的人是真的会打死自己的。

    若说那苏泽荀和苏承漠之间尚且有些许父子血脉之情,燕厝对于面前人来讲,更像是个抹不去的污渍,既是被人要挟的把柄,又是对不起自己曾经心上人的证据。

    “我怎生便生了你这么个畜牲出来!”将人一脚踢翻在地,上手之人由觉得心里不痛快,及至看到手上沾上的那一抹鲜血,方是拿出帕子来将手仔细擦了个干净。

    将帕子丢到一旁放着烙铁的火堆里,眼见着帕子被焚了个干净,上手这人才转过身来看向燕厝,“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在做些什么。”

    “那夜家人欠我的,我自然要讨回来。”

    失血过多,燕厝现在恍忽的紧。有些事主上已经陷了进去,自己说什么,主上也是不可能听进去的。

    至于主上对自己做什么,燕厝也依旧会将瞒着主上做的事继续做下去——是主上给了自己性命,到最后总要给主上留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呵,昏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没有半分情感,上手那被燕厝唤作主上的人提起一旁烧红的烙铁便戳到了燕厝背后的伤口上,不被偏宠的人向来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