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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投缳
    这段时间的晚上,玉如琢好像常常出去,便是不出去,那只鹰隼也是必来的。

    谢颂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玉如琢并没有半点儿受眼下状态的影响,倒像是将她这个宴春台的变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只是……

    他这么一个世家公子,能有什么事儿,竟然能忙成这样!

    只是说好了不会去探听她的事儿,她也就只能将自己的疑惑压在心底。

    今晚上大约是手受了伤疼的缘故,让她一直有些睡不着,脑子里纷纷乱乱的都是最近的事儿,眼看着就要失眠了,干脆开始回想卓院使送过来的那些医案。

    果然,只要一认真学习,困意来得就会比平时要快。

    这一睡就直接睡踏实了。

    能在这个晚上睡得踏实也是一种幸运,比如齐氏和谢淑华那必然是无法踏实入睡的。

    谢淑华在仆妇的按摩之下,后半夜便醒了过来,齐氏也跟着熬了半宿,见她醒了也松了一口气,又是宽慰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地看着她垂泪。

    谢淑华在最初的茫然之后,终于在药味中渐渐地清醒,眼中的混沌散去,却是无从掩饰的悲伤。

    “淑儿……”

    “娘,”她再开口与之前那般歇斯底里的样子已经截然不同,“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儿,能等到明儿吗?”

    齐氏听到这话,哪里敢反对,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是该好好休息的,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儿,打发个丫鬟去找我就行。”

    虽然心里十分不放心,可谢淑华这么说了,她也不敢再留在这里,生怕激得她又失控起来。

    她到底上了年纪,从昨天上午出寿安堂开始,就一直处于激动的情绪之中,这会儿又熬了这么久,早就有些支应不住。

    却又怕露出疲态叫谢淑华看到会担心,硬生生地咬着牙走出了屋子才垮下肩膀,梁妈妈也不敢多说,径自搀扶着她回了颐和堂,立即伺候着歇下。

    谁知道这才睡了没到两个时辰,天才亮,那头倚兰苑的丫鬟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太太,太太不好了。”

    梁妈妈也熬了许久,这会儿才刚醒,只觉得身子沉重起不来。

    可一听了这声音,还是着急忙慌地起了身,急匆匆才出了屋子,就看到齐氏已经穿着里衣出来了。

    梁妈妈便在心里叹了口气,倚兰苑丫鬟的声音,太太怎么样也不会听错的,这三姑娘……

    那小丫鬟顾不上颐和堂其他丫鬟的阻拦,直接上前去跪在了齐氏的跟前,“太太您快去看看,姑娘昨晚上醒过来之后,便不叫我们在跟前伺候,今早上侍书姐姐到底不放心,也顾不上姑娘的命令,直接推门进去,谁知道……谁知道姑娘竟想不开,投缳了。”

    “啊?!”齐氏听到这话,差点儿一口气没能上来,白眼一翻便往后倒去。

    还好旁边伺候的人多,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摔下去。

    “怎么样了?”齐氏竟是连这口气都吐不下去,挣扎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没,现在侍书姐姐在……”

    齐氏也等不着她说清楚了,当即便将其他人都拨开,自己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力气,直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梁妈妈连忙嘱咐人去取大衣裳来,追着就出去了,到了门口却又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狠狠道:“这事儿谁要敢往外传,直接打死!两个院子都一样。”

    她一向面慈心软,何时这般强硬的说过话,见她这个样子,整个颐和堂的人都立刻紧张起来,“妈妈放心,我们必不敢的。”

    梁妈妈又深深地看了她们一圈,这才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好在倚兰苑就在颐和堂旁边,都不用从外头走,不然太太这般衣衫不整地出去,又不知道会招致什么样的言语来。

    等她到的时候,就听到齐氏哭天抢地的声音,“你这是要逼死我不成?我疼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般不管不顾?!”

    梁妈妈闻言,脚下便放缓了,果然如她所料,三姑娘并无大碍。

    因而她也不忙着进去,直接将侍书叫了出来,再让她将整个倚兰苑的丫鬟们召集了,“你们是三姑娘跟前的丫鬟,往后的前程都系在姑娘身上。

    今儿的事儿若是有一星半点儿地走漏出去,别说太太,我就先揭了你们的皮!若是你们还会替姑娘想着一点儿半点儿,就该知道怎么样才算是为了姑娘好!”

    等把这院子里的打小丫鬟都敲打了个遍,眼见着她们个个如鹌鹑似的,梁妈妈这才踱步到了门口,却仍旧不进去,只是在外头听着。

    里头只听到齐氏一个人的痛哭声,谢淑华的声音不怎么能听得到,不知道里头的具体情况怎么样。

    齐氏眼见着她整个人都萎缩了下去似的,又不忍过分责备,只好在一旁抹泪。

    谢淑华被喂了半盏参水下去之后,终于恢复了点儿气血,只默默地垂泪,并不见抽泣之声。

    过了好一会儿,谢淑华才用沙哑的声音道:“让您担心了,我只是……只是过不去这口气。”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凄然笑道:“从前我是家里最尊贵的姑娘,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似的,也从来没有人说过我配不配的事儿。

    可是眼下……”

    她仍旧惨然笑着,“长公主府里的宴会,连谢荔谢荼都能去,却不叫我去,昔日里各府一起玩的姐妹们会怎么在暗地里笑我。

    我一向在外头要强,一向想着我是咱们家的嫡女,自认从来不曾行差踏错半步,端了这么多年,如今可要给人笑到泥里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这话说完,她终于哭出了声音。

    齐氏听着她的话,也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也是姑娘家过来的,如何想不到这里头的窘迫和凄凉?

    “淑儿……”

    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言语可以用来安慰谢淑华,因为她什么也帮不到女儿,只能看着女儿这般受委屈。

    谢淑华哭了好一阵儿,终于有了点儿力气,“老夫人要我搬到半香洲,要我的待遇不超过谢家的姑娘们,我都认了,如今我在府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知道,我也没什么好丢脸的了。

    可是……可是现在还要我将这脸面丢到外头去……这不是逼我去死是什么?”

    齐氏连忙道:“淑儿,别这样,娘求你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从前是娘太自负了,没想到你祖母竟这般不考虑我的想法,往后我会想办法替你筹谋的!”

    “娘!”谢淑华忽然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不要别的,我只要去参加这一次公主府的宴会!只这一次,我再无他求了,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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