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有谢颂华一个人还好说,这会儿兰姑姑也进来了,丁香哪里还稳得住心态。
连忙爬了起来,然后着急道:王妃的小衣还有几针奴婢就赶完了,趁着这会儿赶紧去绣两针。
说完便急匆匆地告退。
谢颂华连忙追了一句,先别急着害羞,把头发烘干了要紧。
方才两个人急着要过来到她这边来争第一,只不过是着急忙慌地换了一身衣裳便过来了,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倒是比什么时候都显得没有体统。
不过萧钰不在府里,也没有人能管到这些。
兰姑姑便感叹了一句,王妃心慈。
谢颂华闻言便噗嗤一笑,姑姑又在笑话我了。
王妃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兰姑姑见茶凉了,立刻给她换了一杯,当初是什么情形,奴婢是看在眼里了,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们那几个,王妃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而如今,丁香说要嫁出去,您还这般热络地替她筹谋,这更不容易,但凡大家夫人手边的丫鬟,一个萝卜一个坑,位份难得,最重要的是,离了难补上。
得了得了,谢颂华连忙摆手,我心里还能不知道我自己?再说了,这世上离了谁太阳不还得照常升起来?你在这样夸下去,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兰姑姑你也有什么事儿要求到我头上了。
王妃你真是……
兰姑姑笑了笑倒是没有往下说,只是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
姑姑,你知道的,我心里一向最信重你,不光是因为咱们这么长时间的感情,而且,在我看来,你也如半个长辈似的,我到谢家之后,许多事情都是你教我的。
若是咱们能一直顺顺利利的,你必然是要一直跟着我的,所以……在我跟前,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若是不说,我还得去猜,岂不是更费神儿?
兰姑姑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却是尽数收敛了。
是兰七偷偷与奴婢说的,说是前几日,咱们那宅子里去了个客人。
客人?!想到父母还在那边,谢颂华立刻紧张起来,坐都坐得更直了,什么客人?!
兰姑姑连忙安抚她,您先别急,老太太和老爷都没事儿,那客人是位女子。
谢颂华便没有再打岔,只是认真地看着兰姑姑,等待她的后文。
兰七在那边的院子里,老爷老太太是在这边接见的那名女子,所以,看得也不是很分明。
再说,二老毕竟是王妃的养父母,兰七就算是再不懂事,也不敢唐突二老,所以只是影影绰绰地看了两眼。
后来那女子走了,二老又回了这边院子,倒是两个人的谈话叫他听到了,奴婢从他的描述中猜测,这个人……可能是江良娣。
江淑华?!谢颂华怔了怔,随即便冷笑道,她倒是好本事。
兰姑姑不无担心道:论理儿,那江良娣也是二老的亲生女儿,这原本是父子天伦,奴婢不可置喙。
但是奴婢跟在王妃跟前这么长时间,心里比谁都清楚,二老在您心里的地位,而那一位又一向不是个省心的主儿,她对咱们大太太都能这般冷心绝情,奴婢是怕她利用二老在王妃这边做文章!
谢颂华却冷笑道:她倒不是想要做文章,是想要我放她一条生路呢!
兰姑姑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这是怎么说的?
面对兰姑姑,谢颂华心里总是更安心一些,便将那方子的事儿说了。
兰姑姑大为震撼,喃喃道:天哪!这个人真的是封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敢做,若是叫
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已经不能生育,那这天下……恐怕又要乱了。
谢颂华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一时拿不准,这个证据该怎么处理才好,姑姑最是知道我,在医术上,我倒是能算得上有几分本事,可是说到这朝堂的大事儿,我可不敢高看自己。
兰姑姑这一次倒是没有吹捧谢颂华,而是建言道:要不然,还是等王爷回来,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吧!
我也是这个想法,只是偏生王爷回来这一两日,我一时竟给混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儿。
而现在蓝田的事情,又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了她的心上,让她越发觉得整个人都沉闷不堪。
王爷也不知何时能回来,这江良娣又不是肯安分的主,只怕最近肯定还要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就怕……
晚些时候让小青找霍管家,悄悄地多安排些人手在那边宅子里。
说着又补了一句,只看着就好了,若是爹娘他们想见,别拦着。
王妃?!
谢颂华摇了摇头,虽然我心里很不希望爹娘再跟江淑华扯上什么关系,可那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事情,本来就该由他们自己做决定,哪怕他们真的想见,而且对江淑华有所疼惜,我也觉得这是正常的。
我父母都是那般善良的人,面对自己血脉上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我是他们的养女,又不是他们主,怎么能替他们做决定?
兰姑姑哑口无言,一颗心却是始终提着,少不得又悄悄去信,让兰七帮忙盯着些。
实际上江淑华确实在打算尽快再去一趟江父江母那里。
她不知道谢颂华什么时候会发难,而她手里的那一份证据,就像是选在她头上的一把利剑,说不定什么时候落下来,就能叫她尸首分离。
所以她得快,而且是尽快,必须要将江父江母拿下,然后由他们出面,去逼谢颂华将这件事情落定。
太子最近往文渊阁跑得勤快,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江淑华又难免疑神疑鬼,生怕太子是已经得了消息,所以才故意不见她。
因而忍了这么些时日,到底还是忍不住,亲自拎着食盒找了出来。
却没有想到得了太子的一通训斥。
这一下她才猛然惊醒,文渊阁是什么地方,别说是她一个小小的良娣了,就是太子妃也不好轻易过去的。
心里虽然有些羞恼,但到底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退了下去。
西竹少不得在一旁安慰,主子放心,奴婢已经在前头书房里吩咐好了,等殿下一回来便告知我们,到时候主子跟殿下好好说几句,以主子在殿下心里的地位,这一哄,自然也就回转了。
江淑华随口应了一句,但是心里仍旧烦躁。
谁知道走到巷子里却又被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人撞上了。
那一身猩红色的蟒袍,如此大摇大摆地穿梭在宫里,除了韩翦还能有谁?
江淑华是真的怕她,在她知道东厂的那些日常手段之后更怕。
因而她极力表现平静,然后扯出一丝讨好的笑意,督公。
韩翦那双眼睛和他的脸一样,没有任何的温度,前些时候,二十四监死了两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