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叶欣一把推开戴观宴,踢踢踏踏的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紧了手臂。
那样子,像是教导主任。
戴观宴瞅了她一眼,关上门,懒洋洋的走了过去。
童叶欣睇他:“怎么,不会招待客人?茉莉绿茶,谢谢。”
戴观宴拿了饮料过来,童叶欣接过,有点意外。
这么听话?
倒不像是那个作天作地的浪荡驸马了。
戴观宴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终于点燃了他的那根烟,一副等她开尊口的样子。
童叶欣拧开瓶盖,先喝了口水润喉,说道:“戴观宴,你别以为你是外来女婿,别人都欺负你。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黎家手上的那点人脉资源,你得了不少吧?司澈那帮人,跟你混得那么熟,你那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戴观宴吐了口烟,懒懒散散的斜睨她,脸色有几分困顿:“童大小姐,大半夜的跑人家家里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童叶欣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演技好啊,装无辜。
“我想说,你婚都结了,你才感觉委屈。你不爽,早干嘛去了?你这么能作,当初怎么不跟你家里闹,拒婚逃婚不就行了?”
“你委屈,笑笑就不委屈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黎伯伯一开始考虑的女婿对象,根本就不是你!”
戴观宴夹着烟,手指微微顿了下,又淡然的送到唇边吸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好像在听着别人的八卦。
童叶欣正在气头上,没多余的心思留意他的表情,叭叭的要替黎笑眉出了这口恶气才够。
“……她要是跟别人结婚,现在不知道会过得多幸福。得到笑笑这么好的女孩,你就偷着乐吧!”
她将茶水放在茶几上,力道过大,里面的半瓶水都激荡了起来。
戴观宴微眯起眼,隔着灯光隔着烟雾,那点漆似的瞳孔朦胧中又透着微光。
童叶欣喘了口气,顿了顿中场休息。出了这口气之后,她平静下来,手肘放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斜着,做好了促膝长谈的准备。
“黎伯伯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笑笑,另一个就是梧桐饭店。女儿的终身幸福重要,还是一辈子的心血重要,对他而言,都是很难做出的选择。”
“而对笑笑而言,她是饭店养大的,黎伯伯给了她父母亲双份的爱。她是个有情有义,又孝顺的人,在这个时候,哪个她都舍不下。”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你们的婚姻就这么来了。笑笑对你有愧疚,觉得欺骗了你,才这么容忍你对她的伤害。”
“黎伯伯病重,她更不愿意跟你吵吵闹闹,让黎伯伯不放心……你可以不爱她,可以冷漠,但就不能尊重她一些,少给她添堵?”
童叶欣差点就说,你一个大男人活了二十几岁,还没长大呢?还没懂事呢?还没一个女人有担当,做什么男人呢?
但这些话还是留在了肚子里,多少给他留了些面子。
“以前,她是多骄傲多明亮的女孩啊。”童叶欣想到曾经的那个明亮少女,面上就露出怀念感,看着戴观宴的眼神就有多无语,为黎笑眉觉得不值。
“现在想想,笑笑嫁给你,可能是黎伯伯走得最错的一步。”
一根烟抽到了头,灰烬长长一截。
戴观宴瞥了眼烟尾,打了个哈欠,将烟头丢到烟沙里,抬眸,淡淡的看向童叶欣。“讲完了?”
童叶欣还在回味方才的那段演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她是男人的话,一定会被感动,然后激起胜负心,证明自己是黎笑眉最正确的选择。
“嗯。”
点头。
戴观宴站了起来,抓着童叶欣的手臂就把她拖站起来:“讲完了,可以走了。”
他把人拽到门口,推了出去,关门。
童叶欣站在门口,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没天理了,这是黎笑眉的家,他怎么能这么粗暴的赶走她最好的姐妹!
没教养的东西,难怪浣城那边推他出来和亲,他们一定是觉得留着他丢脸,不想被他再祸害家里。
一口恶气顶在胸口,童叶欣深呼吸了好几次,忽然想起来没有问到黎笑眉在做什么,怎么没看到她出来。
他该不是为了那蓝心羽,把黎笑眉杀了吧?
深夜刮着阴风,童叶欣哆嗦了下,收回按在门铃上的手指。
仔细想想,戴观宴穿着白T恤,下面穿的是睡裤,头发也是蓬乱的……那是已经睡下了?
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黎笑眉没跟他吵架,还躺在一张床上?
童叶欣有点心虚,感觉好像说了不该说的。
屋内,戴观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脸色就沉了下来。
黎笑眉感觉旁边温度降了,迷迷糊糊的摸了摸,一片空荡,一下就醒了过来。
窗帘开了,但窗口不见人。
看到床头柜少了包烟,她才轻轻舒了口气。
刚才,她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戴观宴趁着她睡着,又走了。
口渴,她掀起被子下楼去倒水,却见客厅的灯亮着,戴观宴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黎笑眉下楼梯,顺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两点钟。
她脸色不大好看:“天都还没亮,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去看她?”
戴观宴抬头看她,远距离下,他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
什么话都没说,就动身朝黎笑眉走了过去。
黎笑眉看他脸色,莫名的紧张。
他这黑沉的脸色,看着就不好。
不说话,半夜到门口晃悠……梦游了?
黎笑眉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梦游患者,戴观宴已经走到楼梯台阶,在同一个台阶上时,他停了下来,漆黑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
“你……”黎笑眉浑身发毛,然而戴观宴就只是看了她一眼,神色瞬间变得冰冷,转头,往楼上去了。
那清冷的背影,好像跟她划了楚河汉界似的。
黎笑眉皱眉,百思不得其解。她什么都没做,他又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