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
黎万崇对于蒋家新闻的事情，没有对黎笑眉的决定做出什么表示，但他跟武琰私下谈了会儿话。
黎笑眉在院子里，假装跟狗子玩，不时回头往客厅里面看看。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她说的，要跟武琰商量。
她很怕做错了决定，给公司雪上加霜。
过了会儿，武琰出来了，黎笑眉丢开球，忐忑的问：“我爸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这次做错了？”
武琰低眸看着她，嘴唇微抿了下。
黎笑眉看得急死了：“你倒是说啊。你是我的人，又不是我的爸的人，你得听我的，我让你说你就说。”
武琰微怔了下，眼底划过一瞬间的亮。
你是我的人……
他轻轻扯了下唇角，道：“先生说，你这次的应对很好。对公众有交代，让客户对于梧桐饭店有了信心，赢得口碑支持。”
黎笑眉大松了口气，笑：“明明是夸我的，还要吓唬我。”
狗子咬着球跑回来，黎笑眉摸摸狗头鼓励，伸手从狗子嘴里掏出球，想到了什么，狐疑的看他：“不对啊，你不会是骗我的？既然是夸我，我爸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要跟你私下谈？”
“老先生说，你刚接手公司没多久，要压一压，不能让你飘了。”
“切。”黎笑眉掀了掀嘴唇，眉眼间有几分嘚瑟。
说实话，她做代理总裁这么长时间，没做出什么成绩。没有拉到投资，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公司里很多人在背地里说她是个草包，恋爱脑。
直到现在，还有人在质疑她，说是为了戴驸马又做了次让步，连他的情人都护了。
想到这，黎笑眉飞扬的神采缓缓落下。
她抿了下嘴唇：“我爸没有问你，我是不是为了戴观宴做出的让步？”
武琰微微蹙眉：“笑笑，你不是那样的人。在正确跟非正确之间，你有你的底线。”
只是……
武琰眼睫微垂，舌尖轻轻的抵了下牙关，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关系，有他在。
他含着淡笑，把话接上去：“你做的决定，跟任何人无关，问心无愧就好。”
黎笑眉又笑了起来，点点头，但没再说什么话。只是看着狗子撒欢的在院子里奔跑。
这个世界上，只有武琰是最了解她的。
而有些人，从来没有想过了解她。
一丁点这样的念头都没有……
这时，戴观宴从外面回来，手上拎着一个袋子。
双方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了下，戴观宴停住脚步，手指握紧了下口袋绳，视线从武琰身上划过，再落到黎笑眉的脸上。
夕阳下，那目光含着歉然，少了几分冷漠。
黎笑眉看到他，转身就走。
把狗子也叫回屋子里了。
“武琰，今晚在我家吃饭。张妈做了你喜欢吃的腌笃鲜，一会儿多吃点。吃饱了，我们趁热打铁，趁着热度，再研究一下跟谭总的合作，他提的那几点要求我们可以……”
声音渐渐远去。
戴观宴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霞光为伴，眼眸黯淡。
黎笑眉的目光，不再专注于他。
忍不住又用力捏了下指尖的细绳。
餐桌上，有了武琰的加入，黎笑眉不用费力跟戴观宴演戏。武琰跟老爷子聊几句，狗子在桌子底下啃骨头，气氛很好。
但是谁都没有提起蒋家的事情，也没提到蓝心羽三个字。
大家心照不宣。
黎笑眉觉得今晚跟戴观宴的对手戏发挥不出来什么好演技，眼神都没往他那边瞟几个。倒是戴观宴超常发挥了，给她夹了块香椿闷蛋。
黎笑眉看了眼，筷子在鸡蛋上面碰了碰，没有什么食欲。
她想，这人怎么还有脸上桌吃饭。
晚饭过后，照常送老父亲回房间。
黎万崇打开了电视机，还是没有什么想跟她说的样子。
好像一切都满意，不发表意见，跟以前事事操心的样子大相径庭。
可他明明跟武琰私谈了。
黎笑眉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肘边，看了他一眼：“爸，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黎万崇顺手拿起茶杯，吹了吹，抿一口茶水，眼睛都不带瞥一下的，好像电视剧格外吸引人。
他道：“你不是说，让我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管吗？”
黎笑眉：“……”
她在房间里磨蹭。“可是……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还有戴观宴……”
话说得语无伦次，她都不值得应该说什么。
是求表扬，还是跟老父亲说说心里的委屈。
她从小没妈，没有跟别人家一样，悄悄话找母亲私下谈，问问经验，求开导。
黎万崇很忙，也没有女人那样细腻的心思。他给了黎笑眉很多的宠爱，物质上很富足，但是在精神上，说的最多的就是：爸爸爱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些事情，男人是很难跟女人产生共鸣的。哪怕是父女。
黎笑眉又磨蹭了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电视机的音量保持在一个不轻不重的度，她却听得有些心烦意乱。
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爸，你看电视吧。早点睡，别忘记吃药。”
她出门时，黎万崇忽然说话了。
“笑笑，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你跟戴观宴，日子该过还得过。他跟你结婚的时候没有感情，婚姻里难免就多磕磕绊绊。但感情就是在磕绊里磨出来的。”
“他现在知道你的好，会慢慢改变的。”
黎笑眉委屈，鼻子一酸，声音就打颤：“爸，我还要再坚持下去吗？”
她觉得自己参加了铁人三项，没玩没了的累，前面的路看不到头。
黎万崇笑了笑：“他不是给你夹菜了吗？这件事，他理亏。”
“笑笑啊，浪子是需要调教的。你吃了这一年的苦，可别便宜了别人。”
黎笑眉咬唇，站着不动。
外面传来敲门声，武琰的声音响起：“大小姐，还谈工作吗？”
黎笑眉回应：“马上来了。”
回头，她想了下，有些话想说，可对上父亲的目光，她读明白了他的意思，浅淡的笑了下。
是啊，她跟戴观宴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