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观宴扯了下唇角，松开她：“你一会儿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着，往外走了出去。
他只是比别人都要更了解佟寂罢了。
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会那么做。
利益最大化，哪怕那是一盘臭棋，也要想尽一切办法盘活，利用好上面的每一颗棋子。
……
回到餐厅，佟寂果然如戴观宴所预测的，说出了他所谓的建议。
“……让蒋聿青与你的朋友，那位童小姐结婚。”
黎笑眉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一开始，蒋没有否认他们的恋情，而是直面承认，那还会是一段佳话。可现在，童叶欣恨死了蒋聿青，哪里还肯。
“这不可能！”黎笑眉拧眉拒绝，“佟爷，如果那个经纪人当时聪明一点，承认了他们的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让他们往外公开说结婚？这不很可笑吗？让那些网民怎么看？又让那些粉丝们怎么说？”
佟寂瞧着黎笑眉的眼神，似乎在笑她单纯。“黎小姐，你别忘了，蒋聿青是个影帝，最擅长的就是演戏。我的影视公司有最好的编剧，可以为他们写一部现实版的复合剧本。”
“追妻火葬场，不是现下很多人喜欢看的狗血剧吗？”
只要运营做得好，公关洗得白，就是一部最卖座的现实版影帝与公主的浪漫剧。
黎笑眉慢慢琢磨着，消化着。
不得不说，佟寂给黎笑眉很好的上了一课，教她怎么做一个优秀的奸商。
她从来不知道，在利益这件事上，原来还可以这么做。
只要脑子转得快，哪怕是跌倒谷底，都可以再一飞冲天。
蒋聿青在这本设定好的剧本里，在各路公关下，获得了更多的眼球，也将获得最多的热度。而且持续时间长，最后还落了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名声，又是一个优质青年。
但这本剧本里，只有一个不稳定因素……
黎笑眉望着佟寂：“剧本已经准备好了，就查童叶欣点头配合？”
“所以，佟爷的意思，是要我去说服童叶欣，答应跟蒋聿青结婚，最后圆满结局？”
佟寂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捏起酒杯轻晃，看过来的视线傲慢又市侩：“黎小姐聪明，稍加点拨就明白。”
黎笑眉深深吸气，反复吐气。
这怎么可能？
童童那脾气，不把蒋聿青撕碎了，纯粹是她不想犯法。
佟寂又道：“黎小姐，你应该知道，童家对于童叶欣的离经叛道，是非常不满的。现在是让她回归正常路线的唯一办法，而且，她可以继续做回大小姐，不是好事一桩吗？”
童叶欣，是童家用来联姻的工具，安排好的路就是嫁豪门。
蒋聿青只是资本的傀儡，他们看不上，但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童家也想挽损，怎么也会答应的。
只是童叶欣离经叛道，不就是想摆脱家族的束缚，做个自己吗？
黎笑眉紧紧拧着眉毛，送走了佟寂。
回头，她对着戴观宴道：“不管他知不知道段家做过的事儿，他早就准备好了，这是他想要的解决方式。这是他来南城的真正目的。”
先是抬高梧桐饭店股价，让她忌惮惧怕，逼她求说和，又出击第二步，逼她去说服童叶欣。
“我让你去跟他联系，应该也是在他的算计中的……”
这真是个可怕的人。
黎笑眉想到这个人的城府，就不寒而栗。
戴观宴看她脸色苍白，捏了捏她的手指。
她只是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经历过什么，为了得到想要的，又度过了怎样漫长的时间打磨自己，让自己变得心狠，变得比狐狸还狡猾，变得比狼还凶恶。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戴观宴淡淡说着，神色也变得冷漠。
黎笑眉望着他，目光里露出迷茫。
那么，她又要怎么面对童叶欣？
她拼命逃离的世界，让她再逼回去？
而且更重要的是，童叶欣怀着身孕……
……
黎笑眉不知道怎么去跟童叶欣说这件事，更做不到像是佟寂一样去写剧本做设计。
一边是最好的朋友，一边是梧桐饭店的生死。
折磨着黎笑眉的良心。
她又开始失眠，即使睡着了也是浅眠，窗外小虫子的鸣叫都能将她惊醒。
可她不敢再吃安眠药，只好喝点安神的酸枣汤，或者做做艾灸。
好在，在她受到煎熬的日子里，蒋家跟段家也不好过。
听武琰的消息，段家与蒋家联姻时期做的利益交换，合作投资的商场出了事故，商场正在暗地里找人接盘出手。
为了这事儿，蒋家跟段家反目成仇，彻底悲剧了。
黎笑眉猜测，这与佟寂有关。
贴合阿睚眦必报的性格。
不过，黎笑眉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更加担忧。
佟寂这是用段、蒋两家开刀，杀鸡儆猴给她看，催着她说服童叶欣，乖乖按照剧本，配合蒋影帝的演出。
“哎……”她叹了口气，晚饭都吃不下。
张妈看了她一眼：“大小姐，叹气是把福气叹出去，快收回来。”
黎笑眉惜福，深吸口气，但还是觉得没劲，连旺财都吸引不了她，没精打采的上楼。
张妈回头给戴观宴打电话：“大小姐茶饭不思的，已经失眠好几天，黑眼圈都快垂到脚趾了。”
戴观宴：“我知道。”
在公司是能看到她的人的。
只是黎笑眉不想看到他，好像他是佟寂的代言人，催着她去办事似的。
戴观宴觉得无语，让他去跟佟寂搭关系的是她，现在把他与佟寂归为一类的也是她。
结束电话后，戴观宴没给黎笑眉发信息，只是稍等了会儿，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此时，黎笑眉躲在房间里，抓着从玩偶店带回来的半成品，继续做缝合。
这成了她最近转移注意力的好东西，治愈，静心。
手机响了下，打扰了她的平静。
黎笑眉拿起手机看了看，戴观宴发过来一张小奶猫的照片，睁着懵懵懂懂的眼睛，无知又恐惧的看着窗外的世界。
黎笑眉看完就把手机放一边，气鼓鼓的。
她觉得他在内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