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眉唇角微微翘起，露出几分扭捏羞涩，指着绣布：“前面的是你，这一只是我。你在前面飞，我就在后面跟着。”
就是永远相随的意思。
男人看了看她，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指：“好……我很喜欢。”
黎笑眉又嘟起嘴唇，将他靠过来的脑袋推远了些，佯装生气：“你喜欢有什么用，这是我的。”
“那么就请王妃送我可好？”男人又凑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黎笑眉微低头，眉眼都在笑，余光瞥了瞥他：“那你拿什么来换？”
男人沉吟了会儿，摘下拇指上佩戴的铁环：“这个给你。”
玄铁制成的铁环，上面刻着一个怪异的图腾，但黎笑眉知道，这铁环可以当做印章来用，是野王的铁卫符，也是他传递密令用的。
当然，在他的面前，黎笑眉装作不知，看了看之后，就还给他了，连往手指上套一下都嫌弃。
“你当我没见识？罗城铁匠多，手艺精湛，工钱还少。我明天上大街上打十个八个，不超过一两银子。可是我这绣品，是我亲手绣出来的，可不便宜。”
她宝贝似的在自己的那块绣布上摸了又摸，仿佛上供御品似的。
男人目光微动了下，笑了笑，将铁环又戴回大拇指上。
“好，我还你一个，给你换。”
接下来几天，男人在书房工作的时间长了些。黎笑眉那三两天就能绣完的灰头雁也磨磨蹭蹭的。
这一天，小丫鬟端来银耳汤，耷拉着小脸说道：“云侧妃病了，躺着不起，王爷去看她了。”
黎笑眉慢条斯理的穿针引线，不咸不淡的道：“她也是王爷的妻，去看看是应该的。”
小丫鬟打抱不平：“王妃，你就是心眼好。那云侧妃鬼主意一箩筐，鬼知道是不是装病骗王爷博同情的。”
“她生产没多久，孩子又没了，心情郁结难解，生病是早晚的事情。这些天你少说话，若是在厨房那里遇到她那院子的人，让着点儿，别起火。”
“王妃——”小丫鬟不满的哼了哼，想说之前那云侧妃盛宠的时候是怎么欺负人的，不过黎笑眉瞪了她一眼，她就老实了。
“让她就让她……我们王妃心眼好，您这是积福，以后一定能给咱家王爷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呀，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嫡长子，小世子！”
小丫鬟说到此，高兴的拍手，没有留意到黎笑眉黯淡下来的脸色。
门外，野王听了一会儿里面的说话，在丫鬟说完孩子的事情之后推门进去。
小丫鬟“呀”了一声，心虚的捂了下小嘴，匆匆行礼，男人摆摆手，丫鬟便出去了。
黎笑眉正对着男人，淡然笑着：“小丹炖了银耳汤，给你也来一碗？”
男人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她含笑的眉眼间藏着悲伤。
她之前以怀孕为由，回到自己身边，之后悄悄跟来战场，被他抓到，那时她说的是，路上没了。
这一刻，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话。
过了会儿，男人才回答她：“不用了。”声音略微低哑。
黎笑眉知道他是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这时释放出来的情绪，让她有些不安。她抿了下嘴唇，问：“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嗯。”他坐下来，拿起她就快绣完的绣品。
黎笑眉看了看他，咬着唇，半天，从唇瓣间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男人的手指微微一顿，黎笑眉看到他握紧手指的微小动作，唇瓣咬得更紧了。
难过的撇过头，不再看他，努力的压抑眼泪。
男人放下绣品，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低沉道：“等你调理好身子，还会有的……”
黎笑眉的泪落了下来，痛苦的摇了摇头：“不会……不会再有了。”
身为暗卫，她早就服过药，不可能生育。
她是假怀孕，却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而这次，也只是借机会，将假怀孕，并且难以生育的事情揭过去，消除后患。
男人皱起了眉毛，脸色难看。他似是还想要再争一争，把大夫又叫了过来。
大夫给黎笑眉把脉时，黎笑眉眉宇平静，眼睛黯然无光，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个命运。
过了片刻，大夫收回手，犹豫的看了眼王爷，垂着脑袋，犹犹豫豫的又说了一次“术业有专攻”，建议请了解女人病的大夫来调理。
野王一甩手，将大夫赶了出去。
他一连请了好几个妇科大夫来诊脉，只有一个游医说有希望，但要求的药材都是稀世珍品，有些还是敌国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跟敌国做贸易，去求那稀世灵药？
尤其是野王这个身份。
送走大夫，黎笑眉安慰道：“王爷不必烦心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小产时……当时救我的大夫就说以后难以生育。我又在大牢里那么些天，身子骨早就伤透……”
她抿了下唇，无奈的笑笑。
“你……可曾怪我？”男人握住了她的双手，紧紧的盯着她。
黎笑眉温柔的笑：“如果那几日牢狱，可以让王爷消除对我的偏见，我便无恨无怨。”
野王看得更心疼，不觉更握紧了她的手。
黎笑眉感受到了他的情义，又苦涩的笑了下：“如今您贵为王爷，给武氏一族光耀门楣。只可惜武氏凋零，应该尽快开枝散叶才是。”
“如今云侧妃也难以生育，王爷应该再娶几位侧妃，尽早弹匣小世子才是。”
男人似乎生气了，握得黎笑眉手骨疼，她抬头看他，见他阴沉沉的脸染上怒气。
“王爷……”她委屈的红了眼睛。
“你是真心的？”他问。
黎笑眉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哪个女人能真心说，希望夫君纳妾的？可是，纵然我是公主，我也不能让丈夫无后啊！”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吐出来，低沉道：“你说不要，那就不要。”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应该说是两个并排在一起的，一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