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拗脾气，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肯吃晚饭。一个小时之前，戴观宴放话说不准给她送晚饭，可是一个半小时之后，还是亲自端着汤圆去敲房门。
咚的一声闷响，想来是抱枕或是玩具砸门上的声音。
戴观宴拧开门锁，又是一个抱枕迎面飞来，他侧了侧身，避开抱枕，托盘里的汤水一滴都没撒出来。
黎宝光脚站在床上，气势汹汹的叉腰瞪他：“我不饿，不要你假好心。”
戴观宴端着托盘，进来时一脚踢开地上的抱枕，径直走到小圆桌那里：“过来吃饭。”
“我说了，我不饿！”
男人冷冷的盯着她：“一、二……”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黎宝一口气抱了个数，两条小胳膊抱在一起，像是永远都不打算分开了似的。
她才不怕。
小脑袋一别，看着另一侧的墙。
戴观宴似乎习惯了女儿的这个节奏，也是抱起手臂，静默的瞧着她。
过了不知多久，黎宝脖子酸了，小胳膊也酸了，她不得不松开手。
戴观宴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黎宝只是胳膊脖子酸了，不代表她骨头软。小丫头拎开被子躺进去，被子将脑袋盖得严严实实的。
戴观宴皱了皱眉毛，这丫头的脾气越来越坏。似乎他的爱的教育没起到什么作用。
爸爸头疼。
男人走过去，将被子拎起一角：“你打算把自己闷死在里面？”
没等到小丫头的回应，但是听到了孩子的抽泣声。
男人眉头狠狠拧了一下，把被子掀开一半：“哭什么？”
黎宝揉眼睛，抽噎道：“死了算了，我陪我妈去。你也乐得轻松，可以不用觉得我烦了。”
小丫头憋得满头是汗，头发黏在小脸上。
“我没有嫌你烦……”戴观宴将头发给她整理了一下，那句“陪我妈去”真是戳到他的死穴了。
“你也别动不动说要陪你妈，她不需要你陪。当年她生你的时候早产，也可拼了命的保护你。之后，她昏迷了一个星期，是你的哭声把她唤醒的。”
黎宝眨了眨眼睛，这些她不知道。
是她唤醒的吗？
“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过？”童姨没有说，张妈也没有说过。
戴观宴斜侧坐着，想起过往的事情，沉默了许久：“……因为，很长时间过去，你母亲出事之后，我们都还抱着希望，如果再让你唤她一回，她会不会就回来了。”
可那时候大家心里都清楚，黎笑眉是失踪，不是昏迷。
男人的情绪低落下来，又过了会儿，再道：“你母亲是个很坚强的人，也很珍惜自己的命。她不会随便说死，几次生死徘徊，她都活过来了。”
“她也不是娇气的人。大家都叫她大小姐，大公主，说的是她为人大方，不是她脾气大难相处。”
黎宝抿着小嘴眨巴眨巴眼睛：“爸爸，你是在说我脾气不好吗？”
“你的脾气确实不好。”戴观宴说实话，“不过这也怪我。因为你没有母亲照顾，就对你格外偏爱了些。别人都因为我的缘故，对你宠着哄着，你的脾气越来越大。”
小丫头有些不高兴。
戴观宴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起来吃饭。”
小丫头别别扭扭的起来，戴观宴一直陪着，直到孩子吃完，他才端着空碗出来。
张妈站在楼梯下，手没闲着，一直在织毛衣。
看到戴观宴下来了，她在旁观：“不是说随便她，饿死拉倒吗？”还不是亲自哄去了？
戴观宴目不斜视，将托盘往她手上一放，然后就走了。
张妈嘿了一声，摇摇头，拿去洗了。
戴观宴哄完闺女才有空看手机，看到黎笑眉发过来的信息，低落的情绪像是空气球里面打了气，一瞬间鼓起。
手指灵活摆动：在忙。图纸不用发。
打完，停顿了会儿。
把后面一句话删除了。
他回南城之后，就没跟黎笑眉联系了。尽管很想，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黎笑眉现在只是把他当成客户，如果跟她聊装修以外的内容，她肯定要多想。
他重新打字：图纸发到我的邮箱，看过之后再回给你。
后面附上邮箱，然后点击发送。
但是黎笑眉没有立即回复他，应该是在忙别的事情了吧。
戴观宴等待时，手指轻敲沙发扶手。
张妈看到他左手握着手机，搭在腿上，右手搭着沙发，看起来心情很好。
“先生，有什么喜事吗？”
“嗯？”戴观宴回神，瞥了眼张妈，神色又淡淡的，“没什么。”
他拿着手机，上楼，门一关，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嘛。
戴观宴找到黎笑眉这件事，除了帮他调查的司澈之外，他谁也没说。张妈，莫聪，甚至在黎宝面前，他不漏丁点儿料。
这些人都跟武琰有着莫大联系，如果他表现出分毫，武琰察觉到什么，会把黎笑眉转移再藏起来。
那要再找到她，就难了。
戴观宴缓缓的摸着下巴，想到了什么，又给黎笑眉发了一条信息：另外，请黎小姐保证我的信息不会给任何人知道。
黎笑眉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跟武琰聊了几句，之后又把小尘哄睡了，这才有空看手机。
看到戴观宴的回复，正在打开邮箱，看到他的第二条信息，愣了下，给他回复：为何？
戴观宴：工作关系，不希望别人查到我的个人信息，其中也包括我买房装修等事务。
黎笑眉不知道贸易公司销售员的工作内容，跟买房装修有什么关系。
但这跟她没关系，她也不深究。横竖她只是个搞装修的，赚钱是本职。
她回复：放心戴先生，我们会为客户保密的。
其实在她们这一行，为了避免竞争，也会主动保护客人信息，免得被别人撬单啊。
不过，她之前装修的都是小客户。这种百万级别，甚至更多的大客户，是真的可注重隐私。
黎笑眉琢磨着，以后合同要改一改，主动加入密保条款。
黎笑眉在回复的信息里写道：可以跟戴先生再签一份保密合约。
戴观宴笑了笑，回给她：我说的是，包括你的先生也不能知道。他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