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陶金叶你还要不要脸?人家建宁为了救你都受伤了,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一张嚼蛆的嘴巴瞎咧咧!要不是大家伙看的明白,你还得胡编乱造陷害人家小两口不是?”
媒婆李春兰丝毫不掩饰陶金叶的厌恶,狠狠啐一口在地上,指着陶金叶就是一通骂。
“想不到你这么骚包啊!我真是瞎了眼,还想着把你介绍给木匠家的大江,你说什么大江流里流气的人品不好,要是大江愿意的话,那就勉为其难,拿五百块钱彩礼钱处处看!”
“我呸!”
木匠婆娘黑着脸从人群里钻出来,扬起手里的黄土就往陶金叶身上扔。
“你这脸皮怎么比墙皮还厚呢?怪不得大江要带你到城里打工去,你死活不跟着去,说什么家里老爹放不下,我看你是放不下野汉子吧!也是,我家大江不到一米七的个头,哪哪都小,比不得野汉子会耍女人!得亏我家拿不出五百块钱彩礼来,要不然这钱不得打水漂!”
“不是,我跟他,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陶金叶急的要死,慌乱摆手替着自己解释着。
她感觉一张脸火辣辣的疼,摸一把,手上全是血,急的她捂着脸哇哇大哭。
现场看热闹的村民这么多,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找件衣服给她遮丑御寒。
现在已经是正月中旬,天气逐渐回暖,即便如此,春风仍然料峭,赤裸躺在草地上,这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她冻的嘴唇铁青,鸡皮疙瘩跳了一身,抬眼可怜巴巴从手掌缝隙里四处张望,试图能找到一件御寒遮丑的衣服。
她不知道的是,在村里人上山的时候,就有个爱赚便宜的婆娘,悄悄把棉袄藏起来,嘱咐自家小孩揣着棉袄一路跑回家去了。
有便宜不赚王八蛋,陶金叶的棉袄八成新,拆洗一下就跟新的一样,就连撕扯成布条的破衣服,都有婆娘捡着了,说要拿回家去做鞋垫。
末了还是唐大山发话,吩咐一个汉子从一边的破烂小屋子里,翻出两个草帘子,在他们身边围了一圈,让他们遮遮丑。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堂大笑声,用草帘子这么一围,坐在地上的两个人,身边全是看热闹的村民,颇有看猴子的架势了。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让陶金叶扎心窝子的话的时候,一个穿着打补丁衣服,脑后挽着一个小发髻的驼背老太太,拄着拐杖挤到前面来,她手里还攥着几件衣服。
“永强啊永强,我这当姑的没有本事,没有能耐帮你办回城,可你孬好做个人啊!”
一头扑在石永强跟前,衣服往他身上一扔,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的那叫一个惨。
老太婆是石永强的大姑,当年城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候,石永强特意选了山前村,就因为这里有大姑,多少能有些照应。
可偏生这老婆子是个命不济的,男人儿子先后过世,一家子只剩下她自己。本想着还有个侄子可以依靠,可这侄子时运不济,城里没有人替他打点,回城的事情一直没有着落,蹉跎到现在,混成了酒鬼。
工分工分赚不到,媳妇媳妇讨不着,这都小三十的年纪了,熬成了光棍,天天混吃等死。
这会又出了这档子事情,老人恼的要死,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大姑,我真没有干啥事,不信你问她!”
醒过来的石永强,匆匆忙忙把衣服穿在身上,一件都没有给陶金叶留。
“对,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是他们两个陷害我们!”
听石永强这么一说,陶金叶灰败的眼神顿时有了一抹亮色。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疯狂为自己辩解着。
“石永强是陪我来砍木头的!正好碰上李建宁,李建宁他,他见色起意,想侮辱我!永强一直护着我,李建宁恼羞成怒,干脆把我俩打晕在地,并扒光了我们的衣服,伪造了现场!”
“啧……”
人群中传出一阵阵响亮的啧啧声,其中数情报处头号种子选手结巴婆娘的动静大。
“听听,听听!这人说话怎么那么不要脸呢!还见色起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浑身上下哪根毛能比得过人家唐月?一个是白白嫩嫩的小媳妇,一个是要脸没脸要腚没腚的矮冬瓜!竟然敢往建宁头上扣这么一个屎盆子!”
“姓陶的!你再给我信口雌黄,信不信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李天顺一张脸涨的通红,咬牙切齿走上前来,要不是李建宁拉着,真能对陶金叶动手。
“这事好办,既然她执意诬陷我,那就报警!让上面好好查查她,看她同石永强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是她同石永强勾搭成奸,还是我故意诬陷!”
李建宁冷冷一笑,正色说道,吓的石永强慌忙连连摆手。
他对返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要是真有了案底的话,他只能永远呆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了。
“这不是陶金叶家房子被烧了吗,我就陪着她来山上砍木头修房子。陶金叶说了,只要我能帮她,她就愿意跟我处对象……”
“哪个说要跟你处对象了?!”
不等石永强把话说完,陶金叶急的嗷了一嗓子。
如果坐实了她跟他处对象的这个事情,这件事就彻底翻不了案子,她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不是处对象?那就是你们两个跑到后山来耍流氓!”
唐大山烦躁的脑壳疼,巴不得利索的把这件事压下来,干脆拿出官威来压他们。
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全国各地正在严打,前几天到镇子上开会的时候,上面特意要求各村村支书,严抓村风村纪。他正想着杀鸡儆猴,抓个典型好敲打敲打村里这群动辄打架闹吵吵的村民。
这流氓罪要是定下来可不得了,后半辈子就得乖乖在里面吃牢饭了。
“不是,不是……”
这下子,一对狗男女更慌张了, 胡乱摆着手,语无伦次的辩解。
“永强啊永强,我就说啊,前前后后替你张罗了那么多的寡妇二婚头的,你一个也看上,原来你早跟醉汉家的闺女好上了?要不然,在家里你连水都懒得挑,你能这么勤快,主动跑到后山帮着她砍木头?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啊,既然处对象就好好处,该结婚就结婚,也好让我老婆子安心闭眼不是!”
老婆子一直哭嚎的嘴巴突然戛然而止。
她年纪大,脑子却好使。
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那就干脆顺水推舟,把事应下来。
闹出这档子事情,陶金叶也算是身败名裂了,嫁给石永强,这事也就过去了!
娶个不花钱的媳妇,能帮着石永强暖被窝收收心,再给他生个娃,说不定他就浪子回头了。
就算是陶醉汉是醉醺醺不正干的酒鬼,可他终归上了年纪的,能活几年?到时候两腿一蹬,不还是老婆汉子过日子?
老婆子一盘算,这账超值!要不是极力隐忍着,差点呲大牙笑出声来。